话说下方积水已成洪流,年少的万鸿丝又丝毫不熟悉水性,只得被大水越卷越远。万老板担心儿子水中遇险,便出重金寻人救回儿子。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奈何大雨不停,水位急速上升。有去无回,挣钱没处花的买卖可没有人愿意去做。万长秋焦急万分,自己也是没有勇气下水救儿子,一旁的夫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一心想跳下去却被下人死死的拦着,头上的油纸伞在挣扎中破了一角,夫人头发和着雨水粘在脸上,活像个疯傻的老太婆,没了平日里高贵的尊严。
忽地,见一人从岸边跳了下去。待一细看原来是万华客栈的李东,就是之前那个牵着黄牛上街采货全程看见风云突变的李东。客栈老板看见有人跳下去,大喜。可惊喜不过三秒却得知那人是李东,眉头更皱,拍着大腿喊道:“李东可没有水性呀!”。喊声在大雨声中迅速稀落,一旁听者无不惊讶。李东在水中扑腾的拍着昏黄的水,还没往前游几步就被洪流吹向了别处,几倃灰白的头发在水面上下浮动。岸上的人看的更加心惊,更没有敢跳下去救人的。
亦清和百仙楼的下人们把新搭建的草亭子四周围起来,为里面未经风雨的姐姐们遮风挡雨。看见岸边一阵骚动并伴随着惊闹声,好事的下人们都伸着好长的脖子在张望,却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三姐姐雨鸢和六姐姐彩鸢都有着好奇的性子,两人也是极好的闺蜜。这时两人相伴走到许亦清身后,雨鸢理着落雨的头发,随口问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慌张惊恐。亦清也不知具体情况,也不敢乱答一通,只道不知。这是三姐六姐就更加好奇了。六姐姐彩鸢右手指着亦清,左手不忘提着裙摆说:“亦清,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困在这里也确实无聊的紧。”
亦清不敢得罪两位姐姐,但未得到老板的命令也不敢私自离开自己的位置。看着六姐姐花掉的妆颜,打着太极,低声说道:“我如果离开,外面风雨入内,姐姐们的衣衫恐怕又要湿了。之后感冒发烧可了不得。”
三姐姐雨鸢有点生气,一摔袖子,水滴打在亦清的脸上和着雨水滚了下来,纯白连衣裙在来时的浑水中已经变成灰黄色,雨鸢大声说道:“叫你去,你就去。还有什么好推迟狡辩的,姐姐有你想的那么病弱,还是你怕被大雨淋湿生了病。”可能是用力过猛,头上的雨水滴下来呛到了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旁的彩鸢赶紧圆场,安慰道:“姐姐身子金贵的很,跟个下人急不得,还要多加保重才是。”亦清苦笑,心中暗道:我现在不是在给你挡风遮雨,时时淋着雨。老鸨在草亭中央被一群女儿们围着说苦,听到雨鸢和下人争吵声,走了过来,亭中姐妹为她让开一条道,眼睛随着老鸨看向了许亦清。
雨鸢看见妈妈过来,赶紧哭丧着脸,跑到老鸨身边挽着她胳膊撒娇道:“妈妈,你看他一个下人还想翻了天,都要跟我作对。”,说着还用指头指了指亦清。一旁的姐妹都看过来,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都说亦清不是。老鸨不问是非,以下犯上就是你错了。愠色道:“快去按你三姐姐说的做。”亦清得了老鸨的命令,自然不得违反,转头就向岸边走去。刚准备离开,亭子里就有人轻声喊他:“等一下。”亦清转头回头一看,心里欣喜,原来是纸鸢姐。“这把伞你拿着,遮一下风雨。”亦清心中生出一阵暖流,顿时觉得这风雨虽大也不是很冷。接过油纸伞,向纸鸢姐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身后又留下一阵议论声,百仙楼头牌竟然给一下人递伞。三姐姐觉得和亦清有仇,便撇开脸,哼了一声。
亦清手握伞柄把伞支往上撑开,一朵红牡丹开在伞叶上。伞下有清香寥寥,迷人心醉,虽置身大雨也感觉是和风细雨。此时的亦清想轻声背一首浪漫小诗,却只想起一句鬼畜诗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渐进人群,听后面人们玩笑,才知道原来是有两人在洪流之中,又都不晓得水性。亦清一听,两条性命尤天,岂可儿戏。赶紧跑到岸边,果然两人在水中挣扎,近者离岸三五丈,远者已经九丈有余。亦清急思如何救助,猛敲脑袋,周围人很是笑话他。
猛地一抬头,像是一根蜡烛在心中点亮。亦清往寺庙内疾跑,不顾风雨,把伞折起放入怀中。
草亭中的纸鸢看见他并没有打伞,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嘴角弧度放平。
亦清跑到大殿内,看见和尚的木鱼整齐的放在台面上,对周围和尚大喊道:“木鱼借去一用,马上归还。”木鱼乃是和尚作业的工具,也是佛家之物,又岂能说借就借。几位留守寺中的和尚马上拥上来说:“此乃佛家用品,岂能儿戏。”
亦清大急,道:“人命危在旦夕,佛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用完立即归还。”
和尚听说每日敲的木鱼还能救人,很是好奇。待要问个因果,只见施主是急之又急,便帮着把十余个木鱼都抱了出去。
跑到岸边,亦清让围观群众找出十余丈的绳子,每隔一丈绑上一只木鱼。做绳之际,万鸿又被卷出两丈多远。亦清看水是往左前方流动,便往右边跑了二十余步。用最大的力气把绳子往水中抛去。绑了木鱼的绳子在水中浮了起来,借着水势把绳拉直。亦清跟着绳子向左跑起来,与万鸿一齐时,刚好绳头的木鱼飘到万鸿身旁。万长秋见儿子还有希望能救,便大声呼喊儿子的名字。万鸿在水中抓住了这根迟迟而来的救命稻草,这时李东也在水中扑腾到绳子旁,紧紧的抓住了绳子。客栈的伙计们一起用力,把他们拽上了岸。
万长秋对亦清感谢万分,自不用提。和尚知道木鱼还能这样救人于大水之中更是惊讶万分,对亦清更是佩服 。
人们议论纷纷,自然传到百仙楼姐妹的耳朵里。雨鸢和彩鸢听完,两人和着众姐妹说道:“若不是我让亦清去岸边看看发生了什么,那二人也不会就此得救。”一旁的纸鸢不语,只是嘴角的弧度又提高了半分。
百业寺的僧房内,天乾城主卓不凡正端坐在床边,身旁站着几位贴身侍卫和文武官员,对面站着的正是百业寺的方丈和主持。主持向城主述说天空突降黑龙之事,又说黑龙化地之后百业寺如何高出五丈有余。城主自然听的云里雾里,但这百业寺地势升高又不得不信。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暂且信他天上有神明。
一旁黑袍将领,身高八尺有余,须髯齐颈,短发不遮耳,上前说道:“天降黑龙,千古奇事。今日撞见,何不就此刨开看看,也让我们长长眼福。”
主持和方丈惊道:“不可,不可。黑龙降世救了我们满城百姓,于我们有恩,岂敢刨开!况且这是佛家重地,动土刨坑惊扰我佛更是万万不可。”
本来城主也是万分好奇,听此一说,不得不压下自己的小心思。转而说道:“是柯猛将领失礼了,我代他给你们道歉。”黑袍将领一脸羞愧,退在一旁。主持、方丈也连说:“不敢,不敢”。
卓不凡城主又问道:“那依你们之言,又该如何对待。 总不能就此算了吧。”
主持道:“禀城主,我和方丈商量觉得黑龙救了我们一城百姓,功劳甚伟,也是菩萨显灵。我们应该在黑龙化无之地立一石碑,以作纪念,让百姓瞻仰。”
洪水泛灾之际,实在没有什么资源可以做更大的动作,立一石碑也是最好打算。卓城主考虑再三,又加了一条,在石碑前做一场法事。主持满口答应:“那是自然。”
城主让方丈、主持下去休息,令门口士兵去寻找雕刻师傅,
寻人之际,城主右手一招,身旁的文才跨步上前。卓不凡道:“文师爷,你觉得石碑上刻个什么字为好?”
师爷手抵下巴,思考片刻答道:“人死入黄土,这龙入黄土,大概也是命不久矣。我觉得就刻个“龙丧地碑”四个字,加上日期和卓城主您的尊号。”
城主道:“我的名字就不用加了,换个“天乾城百姓立”就可以了。”师爷连说好。这时士兵也找来了三位雕刻师傅,城主亲自下令,连夜赶制石碑。雕刻师傅领命,自行退下。
第二天中午,雨已经停了,风也歇了。城中五千人得知地下有黑龙,皆大为惊讶。之前只是逃命到此,都庆幸突然出现的高地,却不知是黑龙抬起。
城主传令:今日午时,在百业寺广场为黑龙立碑。满城百姓都称是,没有黑龙化地,就没有他们的活命。黑龙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自然立碑欣喜。
百业寺广场中,按照和尚们的描述知道了大体的黑龙化地的位置。主持在前,念念有词。身后方丈应声作势,其余和尚沙弥手敲木鱼跟着吟唱。嗡嗡咦咦,恰似当日黑龙化地之时的低声吟唱。人山人海围着这片广场,给做法师的和尚们让出一片空地。卓城主高居正南,身边侍卫一字排开,不威自严,没有百姓敢靠近的。
正值和尚念到高潮,嗡咦不绝于耳。地面忽然晃动,挤在一起的百姓不禁互相碰撞跌倒。到底地面为何动荡,满城百姓又有何应对之策,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