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在聊了一会儿,便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外边已经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裴言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皇上是打算一起啊,还是打算分开啊。”
楚萧然瞥一眼裴言明,“跟你在一起有什么趣儿,你们二人自去玩儿吧。”
晏锦脸皱到了一处,“既然跟他无趣,为何我还要跟他呢。”
裴言明瞪一眼晏锦,“你走不走。”
晏锦知道自己也打不过裴言明,悻悻地跟着他走了。
楚萧然帮孟归芍带好了帽子,“走吧,我们也出去吧。”
街上四处张灯结彩,对于这些寻常的百姓而言,上位者的更迭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要能让他们过的富足且美满,他们并不在乎上面坐着的究竟是谁,同样的,这个位置上的人死或者不死,对她们来说也完全没有意义。
孟归芍跟着楚萧然四处转,看着什么都新奇,街上有许多的女孩子提着灯笼,孟归芍早就听过,说是这女孩子若是喜欢上那个男子便将灯笼送给对方,男子若是有意的话便会拿着灯笼上门去提亲。
孟归芍觉得这个习俗也很是有趣,说给书寒听的时候,书寒笑道:“娘娘被他们骗了,那都是两家看着差不多的了,不过是小姑娘之间的小心思罢了,要是两人不认识的话,光给了灯笼,也寻不到人不是?”
孟归芍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意思,今天出来看着街上的小姑娘拿着灯笼四处寻找自己的情郎,还要装作我们不熟的样子把灯笼递给对方,想想都觉得有趣。
孟归芍又看看她和楚萧然,有一点可惜了。
楚萧然带着她在人群中慢慢向前走。
突然间,孟归芍顿住了,她看向了桥上,拱桥上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她抬起头,那熟悉的面孔,孟归芍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小姑娘拎着灯笼,一脸懵懂地从桥上缓缓而下,人群中出现了个冷脸的男子,走进了那小姑娘。
她抬头笑了,笑容中带了一些的小心翼翼。
孟归芍仍然随着楚萧然向前走,慢慢地接近了那姑娘。
银铃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崔大人今日倒是好兴致。”
那男子“嗯”的一声儿,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孟归芍偷偷地拉了拉楚萧然,楚萧然看向了她。
此时这姑娘已经到了孟归芍的面前了,突然间停住了脚步,视线从那位崔大人的身上转移到了孟归芍的身上。
伸手将手中的灯笼递到了孟归芍的面前,“喏,送你的。”
孟归芍的手不听使唤地接过了小姑娘手中的灯笼,她抿嘴一笑,嘴边露出了一个小酒窝。
“我走喽。”那姑娘拉了一把旁边站着的男子。两人朝着人流的反方向走过去。
孟归芍手中握着灯笼,微微有一些发抖。
“归芍?”楚萧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孟归芍猛然间回头。
人已经不见了。
“你认得她?”
“我也不知道……”
孟归芍的声音中带着迟疑,再抬头看向桥的方向,那上面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再也看不清楚其中的任何一个。
天空中绽放了烟花,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抬头看上去,孟归芍已然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楚萧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后半段游程在孟归芍的恍惚中过去了,回到宫中的时候手里还带着那盏灯。
孟归芍睡过去的时候,脑海中还是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她当初对自己说了什么来着?她说,你只需随心而动,做你自己觉得遗憾的事情。
而那时候,孟归芍觉得什么是遗憾?不是没有与楚萧然恩爱一生,而是那晚识人不清,中了别人的奸计,是替自己感觉不值得。所以其实,她没有那么喜欢楚萧然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重回一次,楚萧然倒是对她纠缠不清,她只是记得,她活到最后的时候,楚萧然被淑太妃所害,在她的面前绝望的死去,而她呢,她想要伸手,打翻那碗茶,却什么都做不了。
恍惚中便已经到了白日,这次许是受了风寒,孟归芍真的不舒服了起来。
书寒请了陈太医过来的时候,孟归芍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根本都没有起来,陈太医诊了脉之后给孟归芍开了药,仔细地嘱咐了一番,方离开了。
孟归芍便这般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
孟归芍生病了,楚萧然很快地便赶到了。
看孟归芍无精打采的模样楚萧然道:“可有喝药了?”
孟归芍声音瓮声瓮气的,“已经喝了,苦死了,陈太医还非说加糖会影响药效。”
楚萧然失笑,“良药苦口么,谁让你这般的不禁折腾。”
“还怪我了……”孟归芍小声的嘀咕着。
“怪我,我不该带你出去。”
楚萧然有几分无奈。“好好歇着吧,我带回出去吩咐他们都不要来打扰你。”
孟归芍药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地说了几句,就睡过去了。
楚萧然吩咐了书寒书宴照顾着孟归芍,出门便见了珍贵嫔。
“有事儿?”
“是前儿徐嫔的事情,臣妾已经查过了,那嬷嬷平日里手脚便不干净,经常往宫里带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你不用管了,源头朕会让练铮去查,你只需要看着宫里不要在出现就可以了,另外年后大选,你收拾出来两间宫室到时候用就好了。”
“皇上……”珍贵嫔叫住了要走的楚萧然小心翼翼道:“两间能够吗?”
“其他的安放在有主位的宫中即可。”
楚萧然走了之后,珍贵嫔才与侍书商量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侍书低声道:“皇上应该是已经想好了要谁进宫了,连位分都已经想好了,看来这次大选也只是走形式而已。”
珍贵嫔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宫中嫔位的人才能做主位,徐嫔宫里有莫美人和刘答应,肯定是安排不进去了,算上楚萧然让打扫的宫室也才只有四个宫罢了,看来楚萧然是真不打算选进来太多的人。
孟归芍这一病倒是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药跟饭一样吃,孟归芍吃的苦不堪言。
本来定好的三月开始准备的大选,在楚萧然的催促下二月就开始了,虽然有点不符合旧法,但是能早点将孩子送进宫中,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孟归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喝药,“怎么皇上这么迫不及待了呀。”
楚萧然揉了揉孟归芍的头发,“想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早点选完,早点的就去行宫避暑了。”
孟归芍撇嘴,“肯定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楚萧然笑道:“再说,霍宁早点进来好早点跟方媛热闹起来不是?”
孟归芍对楚萧然这耍无赖的作法颇为不屑一顾,“你堂堂皇帝,搞垮两家居然还要用后宫女子?”
“我当然是可以不用的,可是这样不是轻松省力一些么,况且,霍襄自己作死和我在后面用计坑他能一样么。”
孟归芍想了想,有几分不明白了,“既然霍襄没做什么错事,你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呢。”
“霍襄……呵……日后你就知道了。”
楚萧然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孟归芍知道。
哄了孟归芍将药吃了,又看着她睡下了,楚萧然才又回到御书房中。
日子在恍恍惚惚中来到了三月,大选在楚萧然的几次糊弄催促中已经到了最后一步,珍贵嫔疲于奔命,几乎一个月没睡好觉。
殿选的前两天楚萧然一道圣旨,劳苦功高的珍贵嫔升为珍妃,让新入宫的人心碎了一会儿之余也让珍贵嫔——现在是珍妃了心落了地。
她一直担心新人入宫之后会有人对她不服气,若是这般的话,位分放在哪儿,想必其他人就是心中有不满意也不敢说出来。
殿选这日楚萧然迟迟未来,孟归芍让书寒去问了一回,书寒回来之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附在孟归芍的耳边说了一段话,孟归芍瞪大了眼睛,“皇上是这么说的?”
书寒点点头。
孟归芍清了清嗓子,从书寒的手下接过了一张纸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将这张纸递给了珍妃。
在珍妃耳边道:“皇上让按着名单选。”
她从珍妃眼中读出了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这也太荒唐了吧。
孟归芍又等了一会儿,见楚萧然是真的不来,才无力地朝珍妃摆摆手,“算了,天塌下来皇上顶着呢。”
于是,大楚朝第一次没有皇帝到场的殿选开始了,孟归芍与珍妃两个人别的事情没干,就忙着听唱名的太监报的名,生怕落下哪一个。
楚萧然没写几个人,除了在大家预料之中的霍宁之外,只有六个人。
孟归芍看了一眼名单上最后一个左御史家的小姐也已经过来了,跟珍妃嘀咕道:“哀家怎么听说这左小姐是云王定下的人呢。”
珍妃道:“是,皇上跟臣妾吩咐了,左小姐是要指给云王殿下做正妃的。”
孟归芍心里有底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