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达摩独自走出莫高窟,见很多人在忙着收拾,还大多带有兵器,想必是很快就要出门。小达摩出来后马上走向朝廷设立的赈灾粥棚,绕道后面,小达摩暗中四下打量,好半天终于见到个官职不低的将领出来巡视。
小达摩不想惹出太大动静,缓缓绕道远处。见那将领带人到了一处灾民较稀少的地方,小达摩甩手射出一支袖箭,只听人群了一阵骚乱,小达摩早已远去了……
难得有机会今天不用回去太早,小达摩径自在街上闲逛。心里暗暗琢磨着:现在可以想到,莫高窟最深处的院子里,必定藏着很多秘密!而他也旁敲侧击从绝云神尼那打听到,原来那里是谷槐道人的住处,而且那里是莫高窟最郑重的地方,只有历代宫主可以进去。
小达摩自己也曾多次夜里去打探,那个院落虽然不是很大,可明的暗的守卫极其森严,恐怕真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
每个门派都会有各自的机密地方,尤其是那些名门大派,这本不足为奇!像少林寺有藏经阁,武当的云霄洞,终南的天一秘境,这些都是武林中最有名的圣地。可还真从来没听说过像莫高窟这样的,谷槐道人有几十个妻妾,偌大的莫高窟他每天来回的走也真不容易!
可他本来何必这么麻烦?要么宠哪个就住在那,要么把宠的接过去。这样即不能离开,又不敢让别人进去的地方,其中的秘密势必非同小可!但无论怎样,想进去看看仍然让小达摩大感头疼!
说白了,若非他知道自己绝非谷槐道人对手,早就闯进去了。大不了就来个大开杀戒,反正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像莫高窟这种武林门派,平素结缘势必不少,会有仇家来捣乱也丝毫不奇怪!
只不过现在小达摩心里还多了一桩心事,让他不能洒脱的离开!绝云神尼对自己情深爱重,自己怎么可以不理不顾?想到那苦命的女子,小达摩心里又不禁隐隐生痛!
对一个他这年纪的少年来说,情爱的概念虽尚懵懂,可也正是执着不悔的时期!绝云神尼的浓情密爱,已经牢不可破的牵绊了他!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很可能会让自己因小失大,毕竟如果放不下绝云神尼,难不成真要在莫高窟当一辈子下人?可一想到她,小达摩就狠不下心舍弃!
他也想过要把绝云神尼救出苦海,比如可以让绝云神尼再借口去拜香求子,就算又陆皓在,小达摩要杀他还是十足把握的!但那样的话,自己想再去查探莫高窟的秘密,也就难上加难了!好不容易混进去了,却又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他始料未及,并且极感懊悔的!
不管怎么说,小达摩现在是陷在了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地,甚至还随时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会丢掉!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小达摩不敢再多耽误,当即找了个店铺买了好多胭脂一类的女人用品,带了回去!
小达摩回到莫高窟的时候,已经非常平静了!想必是谷槐道人大队人马已经走了,剩下的人也都和往常一样各归本位,互不理睬!
见他回来,绝云神尼大为高兴!可为怕惹人怀疑,小达摩还是等到了夜里才去到她房里。说到底,绝云神尼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自幼还是生长在官宦门第。虽然在青楼多年,如今找到了自己真心爱恋的男人,还是突然变成了满心情爱的小女人!
绝云神尼早让人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此时一口一口甜蜜的喂给情郎,自己心里的甜蜜比自己去吃更加满足快慰!而小达摩心里只在盘算怎么去查探莫高窟的隐秘,可惜了绝云神尼的一片柔情似水浪费得没得到半点回应!
恋爱中的女人向来是最敏感的,很不容易疏忽爱人一点点,哪怕再细微的异常!此时绝云神尼感到他的心不在焉,不由嗔怪问:“小洪潇,你怎么了……?”
小达摩一愕,回醒过来微笑摇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下午去祭拜爹娘,心里还有点难受……!”
绝云神尼不疑有他,微笑安慰道:“小洪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我爹娘刚去世的时候,我也难受了好久!不过,人终不免一死,想开点吧……!”
小达摩微微一笑,半晌沉吟问:“道姑姐姐,我中午出去时看到谷槐道人带着陆皓还有好多人一起出去了,现在这莫高窟这么安静,显然他这次带走了不少人!但莫高窟毕竟是武林门派,他去找别人寻仇,万一有人听到风声,知道莫高窟内部空虚的话,说不定就有人会来趁机生事,那又该怎么应付啊……?”
绝云神尼听了他问题不由一呆,半晌缓缓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啊!不过我虽然没去过莫高窟太多地方,可听说谷槐道人的妻妾里除了大夫人,也没人会武功了……!这个,我想也不用太担心吧!陆皓跟我说过,莫高窟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不小,可都是文家先人挣的。到了谷槐道人手上,莫高窟其实早已大不如前,那些名门大派都不太和莫高窟来往了。而普通人,也不会敢随便到这么大的门派来惹事吧……!”
小达摩点点头,沉吟片刻又缓缓道:“道姑姐姐,你看谷槐道人这次去寻仇,能又多大把握?”
绝云神尼想了想道:“谷槐道人说对头很厉害,张老三和陈老五都栽在人家手上了。他这次是做足了准备,说一定能报仇的……!”
小达摩心里也知道,如果自己的警示到达晚点,凭白如名一个人是万万打不过谷槐道人的。但如果白如名死了,江西一省数十万百姓又将要无依无靠了,而且自己也没法去向师父交代。可问题是自己除了提醒,就算赶过去帮忙也没用!不过……
想了想,小达摩缓缓沉吟道:“道姑姐姐,我想问你句话,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绝云神尼诧异的点点头道:“小洪潇,想问什么你就问,难道我还会有什么瞒你的吗……?”
小达摩点点头,沉吟问:“道姑姐姐,我只是个没爹没娘,孤苦无依的穷小子!而你天生丽质,现在虽然只是谷槐道人的宠妾,但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你,又怎么会爱上我呢……?”
绝云神尼愣了下,随即摇摇头笑道:“傻小子!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难道没听过,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人生在世名利固然无法舍弃,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只有一份真情,才是能真正让人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对谷槐道人,我是无可奈何!对陆皓,我是中了他的奸计。只有你,才是我真心爱着,永远不能忘了的人!”
小达摩点点头,深深凝视着她!半晌,才缓缓问道:“如果让你放下眼前的荣华富贵,从此和我流浪天涯,你愿意吗……?”
绝云神尼这一下愣了好久,小达摩定定看着她,心里即期盼,又担忧!
是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人生能得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必定是难能可贵的!绝云神尼生逢不幸,命运多桀,自己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继续在这里默默等死!但对现在的小达摩来说,他的处境实在很艰难!如果绝云神尼不愿意,也许他会感到失望,但也许更能释怀,因为他毕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如果绝云神尼点头了,他又该怎么办?真的带着她远走天涯,从此逍遥自在不问世事?那父母的血海深仇怎么办?一时间,小达摩为自己盲目的冲动感到了一些后悔……
良久,绝云神尼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小洪潇,你能对我有这份心意,我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
她这一可是,小达摩的心突然顶到了嗓子眼!虽然心里有许多顾虑,可在这一刻不免更加期望这一份难得的真情……!
犹豫了片刻,绝云神尼缓缓又道:“小洪潇!你是个好人!原本不该卷进这场阴谋来,可我实在是情难自已,忍不住对你动了真情!如果真能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确实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可莫高窟人多势众,江湖上的狐朋狗友也数不胜数。如果我们走了,谷槐道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我一死不打紧,可如果你有什么事我真是死都死不安心了……!”
听她对自己真的一片真心,刹那间小达摩心里一阵澎湃,紧紧握住绝云神尼双手斩钉截铁道:“道姑姐姐,只要你愿意,我们就离开这,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就算日子苦点,可只要我们真心相爱,什么都不会怕!”
绝云神尼定定看着他,心情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小洪潇,你……你真的愿意和我这么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厮守一生?不会后悔么……?”
小达摩微笑摇头道:“在我心里,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没有人能比你更好!命运可以糟蹋你,但不能糟蹋我对你的真心……!”
绝云神尼听的无比感动,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忍不住痛哭失声!小达摩轻抚着她浮动的后背,渐渐也不再担心了!在他想,莫高窟势力虽然不小,可真正的高手不过谷槐道人一个人。只要这里真有和父亲有关的秘密,日后见到师父大可请他出手帮忙……!
当晚两人商量妥当,未免夜长梦多。小达摩决定天一亮就出去雇马车,绝云神尼则抓紧时间收拾细软金银。中午小达摩一回来,绝云神尼就借口要出去散散心!莫高窟上下都知道她是谷槐道人现在最宠爱的小妾,哪个敢来拦她?
两人一路来到小达摩事先安排好的地方,上了马车便催促车夫快走!本以为一切都妥妥当当,再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小达摩却没留意到,那个车夫并不是和他接手的本人……
两人相依相偎在车里,心里同样在幻想着自己无限美好的未来!纵然小达摩内功颇有根基,可此时意乱情迷的他,竟然没发觉车厢里渐渐弥漫开了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直到两人沉沉睡去,马车停在了一片密林里。车夫下了车,冷笑声吹了声口哨!
片刻,林子里四周突然窜出二十来个劲装汉子。为首的是个四十五六岁,一身绫罗绸缎,但容貌极其猥琐的男子!车夫见了此人立刻迎上去拱手哈腰陪笑道:“少爷,得手了。两个人都在……”
男子冷笑声,恨声道:“哼!小贱人!不守妇道,背夫私逃……”说着男子已经来到了马车前,掀起帘子看了眼又道:“小子果然真俊,难怪小贱人鬼迷心窍!哼!这次本少爷就成全了你们这对亡命鸳鸯,带走……”一声呼啸,这群人围拢着马车往林子深处走去……
连续几天,省城四门严守,守门的官兵仔细盘查每个进出的人。巡抚衙门更是守卫森严,而且在周围的街道上明显还有些不像生意人的人伪装成生意人,所有的眼光都紧紧注视着衙门。
堂前,白如名刚刚和几个地方官谈了会儿政务。启明远的突然到来,让白如名的心情立刻低落下去。
几个地方官识趣的相继告辞,启明远见他仍对自己板着脸,老师不客气的坐下看着他笑道:“老三,好歹我也才救了你一命,你总是对我这态度,怕不太合适吧……!”
白如名冷笑声讥嘲道:“天下间凡事该讲是非黑白,我白如名向来不屑于那些只会背地伤人的无耻之徒为伍!”
启明远冷笑反讥道:“我无耻……?是,我承认我是背地偷袭!可如果没有我背地偷袭,你此刻也早就没命在这自诩清高了!”
白如名一怒拍桌恨道:“我白如名顶天立地,做事向来无愧良心!宵小之辈心存不轨,苍天在上绝不容他们逍遥……”
启明远轻蔑笑道:“你顶天立地?你无愧良心?若是苍天真的有眼,你又凭什么在这大言不惭?老三,好在我面前装什么伪君子,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在我面前假正经有个屁用……!”
白如名气的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可他很清楚启明远的话中暗喻,昔日欺师灭祖固然不是自己本意,但又何尝不是自己过于迂腐,以致被人利用!受师恩十年,一身文物皆其苦心传授。不能报答恩情,反而噬师灭祖,自己凭什么还自诩仁义道德……?
半晌,白如名颓然坐回椅子里,嘶哑着声音自怨自艾道:“是!你说的对!我根本没资格说什么顶天立地,无愧良心!我早已经大错铸成,万死难赎。只可恨我深受恩师教导,竟然还是受了奸人愚弄,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弄到如今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上天对我的报应罢……!”
他说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话也一下子刺痛了启明远的心,他的处境又何尝好了一点?做狗尚做到人见人厌,主不理,奴不睬!他无数次在心里问过自己,凭什么妄想称雄武林?
现在他更加不得不想,自己的存在无疑是对白如名最大的折磨!但唐肃宗让自己来折磨的,又岂止他一个人,难道不是也包括自己?
良久,启明远长长叹了口气道:“老三,我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问你,抓到的几个刺客问出什么没有……?”
白如名也渐渐平复了心情,缓缓摇头道:“我近日忙于公务,那些人又显然都是悍匪,一时问不出什么……”
启明远点头道:“虽说现在四门紧闭,衙门也守卫森严,可找不到那群人总是心病!不如你把那几个刺客交给我,就算铁齿铜牙,我也给他们掰开!”
白如名想了想点头道:“你想要就带走好了,反正我现在只想做好该做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启明远走后,白如名缓缓从袖子里抽出张小纸条,上面只写着“钦差有难,不日临头!”只有这八个字,也就是因为这八个字。那天手下一个将领急匆匆回来,交给了他这张字条,说了经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警示!
白如名觉得字迹很陌生,但从日前夺回灾银的经过可见应该有武林中正义之士在帮助自己,无论如何当日杀贼上百,此事恐非空穴来风。当晚白如名宁信其有,先一步布置好了埋伏。并且果然,二更一到就有上百强盗攻打进了衙门,而且个个身手不凡!
远处看到埋伏的官兵倏忽间死伤严重,白如名见势不妙,马上带人杀了回来。虽然暂时稳定了局面,可对方中着实有几个高手,尤其其中为首的一个老者,竟然连自己都招架为难!
当时白如名本来觉得那老者极为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想想也是,当年雨岩山庄的月影同盟大会距今已有二十年,当时的白如名还是个少年,而谷槐道人在当时众人中也非顶尖,没怎么露面。时过境迁,白如名认不出他也不奇怪!
不过谷槐道人在事先却早已了解清楚,并不像让他明白过来,一上手就尽是狠辣招数,把白如名打得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白如名心里暗暗着急,虽然表面官兵略占优势,可自己的对手凶悍之极!万一自己不敌落败,势必军心涣散!可着急归着急,眼睁睁打不过人家,又能怎么办?
就在白如名力将不及的时候,外面突然又涌进几十人来。而为首的人似乎极有先见之明,一出手就先把歹人中几个武功高点的人杀了。老者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讶了片刻,继而更加凶猛的展开攻势!
又过几十招,官兵优势更加明显。而那老者似乎已准备破釜沉舟,打出的招式尽是拼命。白如名节节败退,仍被对手强劲的内力逼得立足不稳!
突然,老者一招凶猛的双龙抢珠,双拳狠狠打来。白如名不敢硬接,只好闪身转了半个圈避开。而老者也早已经预料到了他后招,跟上一脚横扫腰际。白如名一惊已经不急闪避,只好挥掌去击对手腿弯的足七里要穴,打算攻敌必救!
老者冷笑声整个人突然冲天跃起,一招排山倒海突然双掌携雷霆之势从上至下打来。白如名无奈之下急忙运集全身功力举掌上迎。两下一碰,白如名整个人被打得倒飞出去,体内气血翻涌厉害几乎让他就昏厥过去!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老者人在半空尚未落地,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个人一掌印在他后心!老者闷哼一生,显然已经中招。但他明显是久经战阵之辈,虽惊不乱,借这一掌之力整个人翻身上了墙头。
见首领逃走,其他歹人一哄而散。官兵再追,除了一些俘虏其他人早都不见了。
而救了白如名的,正是启明远。他本来一直派人严密监视府衙动静。不久前突然听手下回报府衙内异常情况。他知道这师弟就算有事也不会来求自己帮忙,想要不理,可又想万一白如名有什么闪失,唐肃宗又岂会放过自己?
无奈之际,启明远当即带手下藏到了府衙外的隐秘处。当晚,见到竟然有人攻打府衙,他也奇怪什么人会这么大胆!待见对方人数众多,其中还不乏武林高手,启明远深知事情绝不简单!
在外面高除看了很久,他已经发现来人中武功最高的是和白如名交手的老者,而其他有几个厉害也只是二三流的角色。
当下打定主意,启明远带人打进府衙,一出手就偷袭把几个武功稍高的击毙!而他观战良久,那老者武功虽然极高,可自己和白如名联手也可取胜。但无奈这师弟迂腐难救,一定不会答应和自己联手对敌。因此他只有在院子里游弋隐藏自己的行迹,一面顺手击杀歹人,一面伺机偷袭!
其实以谷槐道人的武功修为,原本不至于这么慌乱败逃!可一来突然的变故让他受了点惊,二来他一心要杀了白如名,虽然注意到又有高手到场,也没想到对方会使这下三滥手腾偷袭自己!可他万万想不到,启明远的名气说出来在江湖上现在也算赫赫有名,但偏偏他自己都已经不再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了,再下三滥也不会在乎!
可谷槐道人毕竟是老江湖了,受伤之际也马上体现出了武林高手的丰富经验,心知此行已必定失败,便马上夺路而出。
白如名和对手对了一掌,稍微受了点内伤。而如果不是启明远及时出手相救,等到谷槐道人再出招,他也就只剩下认命的份儿了!
几天功夫的审讯,十几个俘虏个个牙关紧咬,也是白如名忙于公务,手下都是惯于跟他恤百姓的,没什么审讯手腾,实在问不出什么!
其实启明远和谷槐道人照面时也觉得眼熟,但同样想不出什么时候见过!不过经过四面八方的暗查,附近能有这样高手的,以及能一下子调集这么多人攻击府衙的人,也只有一个!
但如果真是那个人,却不能让这件事公开。因此启明远借机提走了俘虏,经过仔细盘问,终于有人熬不住酷刑招供了!
确定了心里所想,启明远立刻下手杀光了俘虏。见他这样,手下不由好奇问:“门主,既然他们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杀了?”
启明远冷冷看了手下一眼骂道:“废物!莫高窟和咱们关系你不知道?让白如名知道是谷槐道人出手杀他,万一上报了朝廷,皇上想不管都不行啦……!”
手下忙赔笑称是,随即又皱眉问:“那万一白如名派人来问审讯结果,咱们又该怎么答复?”
“说你废物一点不假!就说熬不住死了,这还用我教……”
“是……是……”
半晌,白如名又缓缓沉吟道:“如今城中盘查极严,各门又都有官兵把手。谷槐道人若不出去,始终是个麻烦……!你带几个人去给我找找那些犄角旮旯,阴山背后,一定要找出谷槐道人的行踪。千万不能泄露了机密,知道吗?”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天谷槐道人狼狈而逃,心里极为愤然!因为他自己很清楚,白如名和偷袭自己的那个人武功都不如自己,就算是联手,自己也不是没机会逃生!可就算始终要败,但自己当时全部精神都在白如名身上,那人根本是偷袭得逞!不过除了白如名朝廷竟然还有那样的高手,其行动飘忽自己竟然一时视察,到真是意料之外!
看着此次同来的二百人,除了留下接应的,这次侥幸逃命的之后二三十个。说实在的,谷槐道人现在真想杀回去拼了老命!可也正式他自知年岁已老,那一掌虽要不了命,可拖延治疗也是后患无穷!
并且他此时心里尚有疑虑,因为白如名的武功路数他是深知的,虽然尚不算一流人物。可所学的也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当今天下能能会的没有几个。而那个偷袭自己的人,不仅武功在他之上,而且还是同样的武功路数。左思右想,也只有一个人可能!
但如果真是那个人,他是万万没有理由向自己动手的。虽然对自身遭遇充满疑虑,但谷槐道人也心知目前是疗伤保命要紧!
带着幸存的几十个手下,谷槐道人躲进了城里一座偏僻的废宅。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大户人家,这场洪灾把这家人送上了西天,如今这宅子也已荒废多时了!
养伤的两天里,谷槐道人除了运功疗伤,就是派人出去打探情况!得知官府盘查极其严密,心里不免担忧!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人少势寡,在这里实在是夜长梦多!
可现在出去马上会被官兵发现,想脱身是千难万难。就在他彷徨无计,忧心忡忡时,突然门外守卫惊慌的跑进来!
谷槐道人见了眉头一皱骂道:“混账!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虽然骂了手下,可他自己心里何尝不也是紧张的要命!那手下平静了下,双手捧上一张大红拜帖:“宫主,外面有……有人求见……”
谷槐道人一愣,皱眉接过拜帖心情倒是平静了下来。如果来的是敌人,又何必投递什么拜帖……
打开拜帖,谷槐道人不由一惊!只见上面“晚辈南路统领座下,启明远拜见道长前辈!”
谷槐道人呆愣半天,首先明白了偷袭自己的正是先前心里怀疑的人。可看其措辞又极为客气,而且显然知道自己的底细,并且乃是同道中人。可如果这样,他又为什么向自己动手?而他出手如果是想为主子排除异己,此时又何必客气来求见……?
一时间,谷槐道人大感摸不着头脑,可人家上了门,想不见也是不行,当下对手下道:“去,请客人进来……”
“是……”
少顷,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谷槐道人老远一见,心里不由暗暗喝彩!“嘿!昔日叶洪颖何等了得?几乎就算是天下无敌了!如今看他这弟子,若当年真来我莫高窟,我今日恐怕真早没命了……!”
想着,启明远已经到了他跟前微微拱手道:“晚辈拜见道长前辈!”
谷槐道人冷冷点头道:“白门主客气了!老朽可不敢当你的礼啊……!”
启明远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递过去道:“大内灵药参王丹,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权当送老前辈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谷槐道人心里不由诧异,面上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态!接过锦盒打开见一颗拇指大小的金黄色丹药,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全身立刻一阵松弛舒泰!
见这丹药果然珍奇,谷槐道人不禁暗道声“妙!”当即一口吞下去,更觉得身心突然无比的舒畅,仿佛突然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半晌,谷槐道人心里暗暗琢磨,可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笑容指指下手椅子笑道:“白门主弄清厚谊,老夫多谢了!此地简陋还望海涵,快请坐……!”
启明远拱手谢坐,缓缓坐下!谷槐道人沉吟问:“不知白门主此来,有何要事……?”
启明远摇摇头,看了看四周!谷槐道人点头会意,当即吩咐手下都退出宅子以外等候!
少时,启明远看看四周再无旁人,看向谷槐道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哎!道长前辈,按说晚辈不该对您不敬!可您老这次,也实在太莽撞了点啊……!”
谷槐道人呆了下,微微皱眉道:“不知老夫做错了什么,还请白门主直言……”
白如名摇摇头,沉吟下缓缓道:“前辈,算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有话也是为您好,我也就不怕直说了……。您老这次差点坏了大事,险些误人误己。晚辈因事出突然,迫不得已对您出手阻拦,如果有什么冒犯,还请您原谅!不过也幸好如此,否则您若真杀了白如名,你我,加上两派数千兄弟恐怕是无一幸免啊……”
谷槐道人大惑不解问:“白门主此话何解?请恕老夫愚钝,你伤我……,哎!此事算了,有这参王丹,老夫也承情了!但白门主连杀我手下多名得力,老夫若实在难以理解啊……”
白如名苦笑声摇摇头道:“老前辈,现在能保住这条性命,咱们两个都该谢天谢地了,您还想那些做什么?您可知道白如名此来为何……?”
谷槐道人诧异道:“他不过是丰了圣旨来赈灾的钦差罢了……!纵然老夫手下一时糊涂劫了灾银,他也不该那么心狠手辣,一点江湖道义也不顾!况且白门主,江西大灾,匪患四起,纵然老夫杀了他,朝廷也不见得能找到老夫头上吧!再说了,有主上在……”
白如名心知他后面要说什么,当下摇头截口道:“前辈,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您可知道晚辈我此来为何……?”
谷槐道人转念一想,淡淡笑道:“白门主和白如名师出同门,兄弟情深,昔日着实做了不少震惊江湖的大事!互相探望,旁人也无谓多言啊……!”
启明远怎么听不出他的讥嘲?心里暗暗记恨,摇摇头道:“我此来实乃是丰了皇上密旨,暗中来监督白如名赈灾的!他这次出来携有巨资重兵,皇上难免有些不放心!另外皇上也不希望赈灾的事有什么纰漏,所以让我从旁协助!”
谷槐道人皱眉问:“那又如何?老夫一旦杀了白如名,即报了仇,也于你毫无关系啊……!”
“前辈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