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朝堂的风向急速倾倒,让人始料未及。
毕竟,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是安王,偏偏安王是最不成器的一个。
三王之争,自太子被废,齐王身死后,唯晋王一方独大,整个朝堂有一半掌控在他手中,他是最得势的一个,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之人。
不料,皇上竟将朝政大权交付在最不显眼的睿王手上,一时间,整个阙城议论纷纭……
睿王一直安静地做太子的影子,多年来默默无闻,几乎不被人注意,直至东方景被废,他独善其身,接掌太子兵权,众人才关注他,却对他犹如雾里看花,如魅如迷。
莫非,睿王才是皇上心底最重视的儿子?以往的沉默实则隐匿锋芒,韬光养晦,只待时机成熟一飞冲天?
万千蜚短流长,东方默不屑一顾。
皇上心目中的人是谁,他不欲理会,既然皇上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想借他的手为他心目中的储君扫清障碍,他也可顺势而为,做一番成就给皇上看。
在东方默的授意下,“皇上有意传位于睿王”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地飞速传遍各地。
“嘭……”晋王府中,东方卿听闻传言,一掌拍碎了桌案,“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雷诺急急安抚道:“主子息怒,皇上只是让睿王暂代朝政……”
“现在是暂代,父皇死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转正了!”东方卿怒不可竭。
“主子慎言!”雷诺惶恐提醒。
“哼!这些年,不论本王如何努力,都入不了父皇的眼,东方默只是东方景身后的一条走狗,他哪一点能及本王?父皇竟要他掌政,将本王置于何地?”东方卿满目阴鸷,隐隐后悔没能早点结果了皇上,现便宜了东方默。
东方卿的众心腹不淡定地纷纷谏言……
安静了一个月的东方潇惊闻政变,赶紧让人备上厚礼欲去睿王府道喜,被侍从劝阻:“主子,时局未稳,睿王只是暂代朝政,晋王实力雄厚,大有翻身的可能,还有颇得皇上喜爱的宁王未归,您这么迫不及待地上门道喜,岂不是告诉众人你与睿王一体?若到最后,睿王未能顺利登基,那你……”
“言之有理!本王唐突了,幸得你提醒,我们还是呆在府中哪儿也不去为好!”东方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不,皇上已醒,主子该进宫去看望皇上,多陪陪皇上,聊表孝心才是!”侍从隐晦提醒。
东方潇连连应是,匆匆进宫见驾……
————睿王府————
东方默回到府中,才知林韵芝又昏厥了。
“韵儿怎么在此?”他明明吩咐疾风救出她直接送出城外,无疑是疾风违背了他的命令,不禁脸色一沉。
林管家低垂着头,弱弱地禀报:“主子,林小姐见到了秦小姐……”
“什么?”东方默惊怒。
秦霜月在密室中,林韵芝不仅进了他的寝房,还入了他的密室。知道密室开关的除却他,就林管家和疾风,还有老神医。
“何人带她进去的?”东方默怒吼,木叶惊飞,似风雨欲来。
“主子息怒,是她自己硬闯进去的……”林管家很没底气。
林韵芝不过弱柳扶风的病美人,若无侍卫放行,若无人引领,她如何进的去寝房的密室?
东方默转身,疾步奔进寝房,直入密室,地上散落一地的衣裙首饰,都是他为秦霜月精心准备的,心口一跳,阔步冲到榻前,看到安睡的人儿呼吸平和才稍安。
“霜月……”东方默颤抖地伸出手轻抚她苍白的面庞,还好,她无恙,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一目了然,必是疾风违抗命令将林韵芝带回睿王府,向她透露了秦霜月的事,依林韵芝的性子必是要亲自求证,看到秦霜月怒火攻心昏厥,至于一地的狼藉,定是她发泄妒火所为。
温柔的眼眸中绽裂出肃杀,决绝地出了密室,“疾风何在?”
“在偏房。”暗卫不敢说林韵芝被安置在偏房,疾风寸步不离地守着。
偏房中,老神医已为林韵芝把脉施针,疾风守护在侧。
东方默凉凉地扫视榻上面无血色的女子,心生几分不忍和愧疚,满腔怒火熄灭了近半。
“主子!”疾风后知后觉,立刻跪地。
东方默连个眼神也没给他,询问老神医:“她如何了?”
“急火攻心,昏厥了。”老神医责备的目光回视东方默。
神医可是看着林韵芝长大的,他她和东方默的婚约他也知道,原以为待她好转,他们就能完婚,不想东方默会移情别恋,还是个有夫之妇,真的乱套了……
“嗯!”东方默清楚林韵芝的病体,就是因为太清楚,才于心不忍,一直未敢开口取消婚约,怕她承受不住,而今被她发现了,也好,他不用再纠结如何开口了。
疾风终于开口请罪:“主子,属下该死!擅自带林小姐回城,还私闯寝房密室……”
“你确实该死!”东方默冷冽道,疾风跟随他十几年从未出过错,唯独因林韵芝屡次犯混,他岂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疾风匍匐在地,虔诚地求罪。
东方默满目失望: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背叛我?若你真心相求,我未必不会成全,可你怎能因她丧失理智和忠诚,盲目纵容她?
如果林韵芝被妒火刺激,做出伤害秦霜月的事,疾风会阻止还是会纵容林韵芝呢?他已经被情爱盲目,东方默不敢拿秦霜月做赌。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疾风已经不适合留在他身边了。
林韵芝也留不得。
东方默心下一番思量,沉痛道:“自去刑堂领罚,然后便可恢复自由身,天高地阔任你行,今后与睿王府再无瓜葛,不许再提睿王府一个字,然则,虽远必诛!”
“主子……不……属下甘愿受罚,请主子收回成命,不要弃我……”疾风泪奔,苦苦哀求。
换作其它下属,背叛则死,东方默不杀疾风,甚至不废他武功,还他自由身,已是顾念多年主仆情分法外开恩,众人皆知。
老神医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轻叹息。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找死。
连老神医都看出疾风对林韵芝不同寻常的维护,精明如东方默,怕是乐见其成吧?
东方默不爱林韵芝,故对疾风的私情佯装不知,若疾风能谨遵他的命令,带走林韵芝,二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是必然,他也可顺势成全他们二人。
可惜,疾风太在乎林韵芝,面对林韵芝理智全无,明知她体弱心小,还告诉她秦霜月的事,最不可原谅的是竟她擅入密室寻人,这已是触犯了东方默的底线。
“不想她和你一起受罚就闭嘴!”东方默冷漠道。
疾风大惊,怔怔地望着昏迷的林韵芝半晌,才失落地离去。
东方默幽幽地目光看向林韵芝,“确定无碍?”
“气的不轻,怕是短时内难以平复!”老神医阴腔怪调,似怨似怼。
“随我去看看霜月吧,她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东方默抬步向主房。
老神医看到密室满地的狼藉,再次哀叹:其实,平心而论,秦霜月这样才貌双全,端庄沉稳的女子才更适合东方默,他注定不平凡,病歪歪又娇滴滴的林韵芝需要被精心呵护,东方默不可能做到。
夜风如刃,伴着声声瓷碎和哭骂声,搅的整个睿王府不宁。
“啊……为什么……为什么……”
“默哥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是姑姑亲自定下的儿媳,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你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怎么可以?”
“那个女人竟是我义结金兰的好姐妹,你们背着我暗渡陈仓,将我置于何地?”
林韵芝歇斯底里,东方默一言不发地听之任之,只不悦她诋毁秦霜月,因有愧与她,终不忍责备。
“她是晋王妃,是晋王的妻,是你的嫂子,你怎么能……怎么可以……”林韵芝扑到东方默身前一下一下地拍打质问。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是乱人仑,是被世人所唾弃不耻的?”
“枉我真心待她如姊妹,她竟勾引我的未婚夫,与你勾搭成女干,简直不知廉耻,淫……”
“住口……”东方默甩手将林韵芝推倒在地,微有些怔仲,有些歉疚,但并不悔。
“不许你这样侮辱她!”东方默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或侮辱秦霜月。
林韵芝惊愣了好久,才惊觉发生了什么,她被她心爱的默哥哥甩倒地,泪流成河,“你……你竟然这样对我?还凶我?”
她心爱的默哥哥从不曾对他大声说话,更不曾凶她,因为秦霜月,他对她的温柔宠溺都不再了。
“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荡女彐,你竟这样对我?”林韵芝极尽毕生所知骂人的话都过了一遍,可见她的愤怒和怨恨之深。
“你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她,她不是!”东方默怒吼,恨不得掐死林韵芝。
林韵芝大吼:“她就是!淫荡无耻,人尽可夫啪……”
“闭嘴!”东方默一巴掌打在林韵芝脸上,迅速可见五指红印,血丝自变形的嘴角溢出,东方默惊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