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这样说,作为妹妹的陈冬梅,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她甚至想到了出轨这两个字。对于这两个字,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
根据姐姐的讲述,陈冬梅现在对这两个字,有了比以往深刻得多的理解。以前,她只是在字面上理解这两个字,而且是往不好的方面去理解。
可是,现在,她觉得不一样了。人的生活,每个人的生活,都在一定的轨道上运行。就像是在浩渺的宇宙,那么多的天体,都在各自的轨道上飞行着。这个轨道,是它与生俱来的。
如果,没有外来的力来触动它,来作用于它,它就会一直围绕着自己的既定轨道,正常地运行着。不与任何天体发生任何的联系。这样的状态,好像没有人给他去一个名来定义,陈冬梅觉得就暂且叫做正轨吧。
可是,这些物体是有自身的引力的,一旦两个物体的距离相近,就会发生一种互相作用。这种相互作用,也许是相互靠近,融合,也许是互相排斥。
不过,根据陈冬梅学到的物理知识,应该是互相吸引,最终发生融合,形成新的天体。吸引力和质量相对较大的一方,作为主动方,是这种融合的承载体。而另一方就像陨石一样,不由自主地降落在这个承载体上。
这个降落的陨石,她偏离了自己的既定轨道,当然就被人们称作出轨。陈老师现在的状况,就是这种状况。不管她跟那个董事长,有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在陈冬梅和外人看来,他们已经出轨了。
作为承载体,柳董事长无疑更强势更有力量,很有可能他继续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而陈老师则是降落在他身上的陨石。在人们的议论中,陈老师却是典型的出轨。
陈冬梅就说,“也许是我太传统了,我觉得你有老公,有孩子,有自己的事业,你尽管还没有抛弃这一切,义无反顾地定居在这里,但是已经有了这个苗头。这个苗头,我看出来了,
张慕润他能看不出来吗?你们在大学的收入确实不能说就很高,但是大学的生活相对稳定,滋润,幸福感应该也是爆棚的吧?”
陈老师很平静地说,“当你没有接触外界的时候,你也就没有多么高的人生预期,你就会觉得骑一个自行车,或者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也是挺幸福的。”
“可是当你发现外面的生活很精彩,你的理想很丰满,你自己的现实却很骨感。这个时候,你的幸福感就基本没有了。你就会向往坐宝马车了。”
陈冬梅说,“坐宝马车的人不一定就幸福指数高,也许她会坐在宝马车里哭呢。”
陈老师这一次看着妹妹,温和地笑了。“你这句话虽然比较恶毒,但是我觉得,即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比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笑的人幸福。毕竟她拥有宝马车,不会一直在宝马车上哭。”
对于姐姐的说辞,陈冬梅也不好反驳,因为这个命题纯粹是他们的一种假设。而现实却是,陈夏荷现在,是在宝马车上笑呢,笑得春风得意。
反而是张慕润,他平时确实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到处乱窜,开惯了宝马的人,你再叫他去骑自行车,不管是哭还是笑,他都不会再去骑了。
所以古人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姐姐现在已经有宝马车开了,你要是硬叫她返回大学校园,去过骑自行车的生活,她能接受吗?
作为妹妹,陈冬梅当然也希望姐姐生活过得幸福美满,但是,现在她发现,对于幸福美满的理解,她跟姐姐已经有了巨大的分歧。
究竟谁的理解是正确的,恐怕不是他们姐妹俩聊天所能解决的。都是成年人了,都有着自己的人生理念和理解,而且都是知识分子,恐怕也不是谁说服谁那么简单。
陈冬梅就说,“不管怎么样,我到了你这里,亲眼看到你的物质生活确实非常好,好得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大大超出了我的人生体验。好得我都怀疑人生了。对于你的选择,我也没有什么权力来说三道四,只是出于姐妹亲情,提出我的一些看法。我也不敢保证我的看法是正确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也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
陈冬梅继续说,“其实,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个说法本身就值得怀疑。婚姻是只鞋,合脚不合脚,只有脚知道,也就是只有当局者知道,旁观者,看到的,只是一个表面上的现象而已。”
陈夏荷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有看出来,我妹妹成了哲学家了。这可能是你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陈冬梅却没有笑,“不管怎么样,我这一次来看你,看到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事情。你的别墅,你的宝马,尽管所有权都不是你的,但是你都有使用权。你的年薪,我听了只能咂舌,你能赚这么多的钱,我听了好像是天方夜谭。其实,这也是一种社会存在,只是我原来孤陋寡闻。在这里我也只能看看你,没有别的值得看的风景,我明天就回去,你能不能跟我一道回去?”
陈夏荷沉吟了一会儿,“本来跟你一道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考虑再三,还是暂时不回去。”
陈冬梅不解地问,“你回去一趟,有专车伺候,打个来回,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你真的有这么忙吗?几天的时间都抽不出空来?”
陈老师并不气恼,她认真地说,“要说忙,真的也没有那么忙,没有人给我下任务,没有人要求我必须干什么事情。可是,我得自觉呀。我一天拿人家一千多块钱,总得给人家干点什么事情吧?”
“我这个创作中心,总得赶紧开张吧?不然的话,我在人家这里干什么呢?在大学当老师,可以不坐班。可是人家是企业,大家都是要坐班的。要坐班就不能说走就走吧?既然成了人家的干部,成了人家的一员,就不能像在大学那样任性吧?”
她这么一说,陈冬梅反倒觉得是自己任性了。姐姐现在是找到组织的人了,不能有组织无纪律。设身处地为她考虑一下,她说得还真是一个理。
她刚刚上任,她这个工作,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工作,既然她被委以重任,那她就得拿出几把刷子来,把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价值,亮出来,给大家看看。
只有做出成绩,才能向世人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被养起来的小三,不是一个专门用来摆放的花瓶。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连一把还没有烧呢。
想到这里,陈冬梅就说,“反正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拿人家那么多的年薪,也应该给人家老老实实地做几件事情。回家的事情,那就往后放一放吧。回去后,我给姐夫也好好地解释一下。说明你在这边的情况,想来他也会理解的。”
尔后,陈老师给基地主任打了个电话,叫他给买一张明天回省城的车票。第二天,吃完早餐,主任便把车票拿了过来。
陈冬梅要掏票钱,姐姐给拦住了。她自己从兜里掏出钱来给主任。主任摆摆手说,“咱们基地本身还真的没有接待过自己的客人,这一次来的是你的亲妹妹,咱们公司有规定的,每年可以招待一次亲属来访。”
陈老师也就没有再坚持。就开车送妹妹到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