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沼泽也并非绝对死路一条,据说沼泽中有一条宽不过丈的活路,但这么多年来谁都不知道这条路从何处开始又通往何处。早些年不论魔界也好还是其他各族都有派人寻找过这条路,可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临行前吴浩思交代他们,“而且就算找到那条路,也足以要了人大半条命,你们这次去的任务只是查看沼泽的情况,千万不可冒然行事。”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双方为鼓舞士气都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所以此次作战十分谨慎。魔界羽林地势复杂,越过阵法的边界以后魔气更浓,视野范围不足百丈,不敢冒然行军。
千瞳和白狼分别率领一半的兵力,左右相隔五十丈左右并肩而行,这样既能相互照应又能将搜索范围拓宽到最大。
马不停蹄地走了几天,眼前除了灰蒙蒙的大雾什么都没有,还好有罗盘指引方向,否则一定会迷失在这里。晚上的时候两队人才重新汇合,交流情况。
千瞳喝了一口水低声跟白狼说:“我们沿着迷雾之河的方向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毒沼泽,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总是有些担心。”
“毒沼泽在魔窟的东侧,依我们现在的脚程,应该还剩下一半左右的距离。魔人再怎么说也是人手有限,现在又在各处引起骚乱,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们会来。没有遇到敌人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证明他们对此地的监视并不严密。”
白狼说完躺在地上呻吟了一声,“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一会明天又要打起精神走一天的路。”
千瞳应了一声也躺了下来,除了几个守夜的战士,其余人都围在他们身边平躺在地上休息。千瞳也有些累了,两条腿又酸又胀动都不想动,但脑海中总是绷着一根弦,越是想睡越是急躁。
耳边传来战士们和白狼均匀的呼吸声,千瞳往他跟前蹭了蹭,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才觉得安心了些。为防止夜晚魔气过浓,他们设下一个简单的屏障,此刻隐约泛着蓝光,千瞳盯着看了一会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孤身一人走在茫茫大雾中。怀里装着的罗盘没了踪影,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希望能遇到白狼和其他人,可就像是在原地打转一般。
她走了好久好久才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的背影,“白狼是你吗?”千瞳冲着背影喊道,可那人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千瞳赶紧加快几步追了上去,可那个人却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是在为我指路吗?”她大喊,那个人还是没有回头。突然四面八方开始骚动起来,风声呼啸着从远处刮来,千瞳只好伏在地上,她听见了涂山景风的声音,他戏谑地说:“别那么着急见我,我还想让你再多活几日。”
千瞳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见白狼睡的正香她才重新躺下。刚才的梦让她更加心烦意乱,睡意全无,索性起身去周围看看。千瞳轻手轻脚地绕过躺在地上的战士们,“有什么情况吗?”千瞳问巡逻的几位战士。
“一切都好,天还没有亮,将军再去睡一会吧。”
千瞳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小心点看着,我去前面看看。”突然又想起了方才的梦境,千瞳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罗盘才往前走去。
她心中急躁,走的飞快,一口气走了几十里地,看着眼前的雾气慢慢通透起来,千瞳又掉头往回走去。
白狼一觉醒来见她不在,问过巡夜的士兵刚想发火就看见千瞳回来了,他几步迎上去,“这里这么危险,你一个人去哪了?”千瞳说:“半夜突然醒了,就去前面看了看,你放心好了,我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如何带兵打仗。”
“你还犟嘴,当初将军是怎么跟咱们交代的,万一你中了敌人的埋伏,一个人如何脱身!”千瞳嘟着嘴不说话,见白狼面色缓和了一点才笑着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一连好几天睡不好,原本亮闪闪的眼睛显得有些疲惫,下巴也尖俏了些,白狼不忍心对她发火,戳了戳她的额头,“现在是特殊时期,再胡来就把你送回营地,军法处置!”
又接着问:“你刚刚走了多远?前面是什么情况?”“大概有百里左右,前面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可以稍微走快一些。”
因为之前千瞳探过路了,所以今天一天走了往常近两天的路程,为了加快速度,两人商量了一下。以后每天晚上都少睡两个时辰,他们俩一起去前面探路,虽然危险了一些,可如果有什么事他们两个都应付不来,其余人一起过来也不会有太大用处。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小半,如果不是地图上的指示越来越近,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了。虽然战士们都服了丹药,但长时间在浓雾中行走,又无法及时补充灵力,吃的食物也太过简单,精力已经赶不上刚出发的时候了。
天色越来越暗,安全起见只好放慢了脚步。夜风夹杂着一阵潮湿和腐烂的气味从浓雾深处吹来,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之外就只能听见呼呼风声和鸦雀的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加快了步伐,突然前方开始骚乱起来,千瞳与白狼忙赶过去发现他们面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界的深灰色沼泽。前面的几名战士已经被陷进去了,他们周围飞满了嗜血的红眼乌鸦,白狼忙喊把绳子拿过来。
千瞳见那几位战士越陷越深,转眼淤泥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胸口。便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去,却在岸边被白狼一把拦住,“你救不了他们,只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沉下去。”千瞳挣开白狼,右手一挥从腰间甩出软鞭挥了过去。
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够到了,千瞳又往前走了一步,可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软,使不上劲。
“您回去吧将军,不要为了我们冒险啊。”一名战士说完准备自己沉下去。
千瞳大喊一声:“不许寻死,这是军令!”白狼见状赶忙拉住千瞳的胳膊,让她离几位战士更近了些,后面的士兵也围上来帮忙。千瞳右腿已经完全陷了下去,半跪在地上,终于让他们抓到了软鞭。
只是那沼泽跟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般,紧紧地咬住他们,白狼赶忙让其他人从旁边伸出绳索,两边一同使劲才终于把人救了上来。
几人全身上下都是淤泥,白狼召唤水阵替他们冲洗干净,才发现他们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灼伤,有些地方隐约露着白骨。他急忙回头,发现千瞳的右腿也猩红一片。
受伤以后鲜血的气味更浓,头顶的鸦雀兴奋地叫着久久不散。“这些乌鸦太过吵闹,万一惊动了魔人就不好办了,快些布阵将血腥味隔开。”白狼吩咐道,又赶紧坐下来想为千瞳疗伤。
“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千瞳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洒在腿上,灼烧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
“怪不得称这片毒沼泽为死亡沼泽,原来不仅会将人陷进去,里面的淤泥还会将身体腐烂。还好我们速度快,否则就算将人拉上来也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千瞳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说。
“还有那些乌鸦们,我之前听人说过,这些嗜血鸦专以腐肉为食,要是没有了食物它们就会将鸦群里最弱小的乌鸦当做食物,啄食干净……”
白狼往周围看了一眼,“等有一天我们将魔人彻底铲除以后,也要将这些毒物一个个收拾干净。”
“它们不过是想活下来罢了,我去看看那几位战士们。”千瞳一瘸一拐地去了军医那里。
他们的伤势比千瞳更为严重,药粉敷在上面转眼就变成了红色的药泥,可都忍着一声不吭。见千瞳过来还想挣扎着起身行礼,千瞳赶忙按住他们,“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免得伤口恶化。”
“多谢将军舍身相救,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铭记在心。”
千瞳笑了笑:“还好发现的及时,要是我再晚来一步,就算我拼了性命也救不回来你们了。”
“可您也不能为了救我们将自己陷入危难中。”
千瞳问道:“如果陷进沼泽的人是我,你们会来救我吗?”
“我等一定誓死保护将军!”
“那不就得了,你们舍命救我,我也舍命去救你们,都是一样的。”
“可您是将军……”
“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你们既然选择跟随我,就要听我的号令冲锋陷阵,而我既然是你们的将军就要为你们每个人负责。”千瞳见他们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便起身说:“好好养伤吧,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她回去以后白狼已经派人在四处查看过了,“这片沼泽早在十几万年前就有了,南北走向,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面积一定又扩大了不少。我方才在周围看了看,根本看不到沼泽的尽头。”
“那我们该怎么办?刚刚不过是几个人踩过去就撑不住了,更别说要通行几万大军,如果不能穿过沼泽就没法偷袭魔窟。”千瞳愤愤地说:“怪不得那帮魔人敢四处嚣张,这魔窟周围天然条件优越,易守难攻,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
白狼说:“一般的沼泽深处都会布满瘴气,恐怕就算是飞鸟也无法横跨这片沼泽,看来咱们只能从南面绕行了,就是不知道这片沼泽究竟有多宽。我们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如今又有人受伤,行动不可能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