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带领几十个士卒将王宫每个角落都仔细地搜查一遍,没有发现利稚的踪影。
张胜来给陈汤报告说:“陈将军,王宫没有发现任何人!”
陈汤不由分说地再次下令:“再搜!”
张胜回答:“是!”
张胜继续搜索,仍然是一无所获。
薄信劝道:“陈将军,利稚真的被者屈送回郅支城了也未可知!您看,天都黑下来了,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让将士们回营休息吧!”
陈汤无奈地看了看车渠王宫,心有不甘地下令道:“点火!”
张胜带人已经将王宫内所有珠宝装箱搬出。得到陈汤下令点火的命令后,他又带人将燃烧的火把扔进王宫的每一间房屋。车渠王宫四处着火,越烧越旺。
张胜从宫里出来,找到陈汤,请示道:“其他房屋怎么办?”
陈汤说:“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晚上,沉浸在胜利喜悦当中的汉胡将士,在户外点燃篝火,杀牛宰羊,就着缴获的车渠美酒,大快朵颐。
伊目回到哈什剌的大帐时,已经是半夜。
哈什剌见到伊目,非常高兴。拉着伊目的手,请伊目坐下,又让护卫斟了一杯奶茶,亲自递给伊目。哈什剌说:“军师未归,我是吃饭不香,睡觉难眠!这下好了,军师终于回来了!您给我们带来了啥好消息哩?!”
伊目一口气喝光了铜碗中的奶茶,没有回答哈什剌的问题,说:“再来一碗!”
伊目又喝了一碗奶茶,打了一个饱嗝,这才说道:“车渠城被汉军攻破了!”
哈什剌惊讶地问道:“者屈没有抵抗吗?”
伊目说:“汉军的抛石机太厉害了!不到一个时辰,车渠的城墙就被砸得到处是缺口!怎么防守得住呀?唉,听说车渠城里到处都是尸体哦!车渠国完了!”
哈什剌再问:“那者屈和屠歧他们呢?”
伊目说:“投降了!被汉人捆着,丢在疏勒国军队里看押着哩!”
哈什剌又问:“汉军和疏勒军队现在在干嘛呀?”
“人家在喝庆功酒,在吃牛羊肉烧烤,在跳舞唱歌!”
哈什剌气哼哼地说:“他妈的!不能让他们太嚣张!我们现在就出发,连夜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伊目说:“不能打!只要你出兵,汉军肯定知道是我匈奴人干的,他们一定会来兴师问罪!那就会影响到大单于的大计划了!”
哈什剌哼了一声说:“军师你别管!我咽不下这口气!毕竟车渠是在我的劝说下,再次和我大匈奴联盟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伊目从怀中摸出一块丝绢,展开,念道:“哈什剌,要听军师伊目节制,不可擅作主张!”
伊目说:“这是大单于临行前交给我的命令,说是在关键时候,向你展示!我现在奉大单于旨意,命令你不得向汉军开战!”
哈什剌听说是大单于旨意,只得屈服!
不过,哈什剌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他反问伊目:“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车渠被灭国吗?他们可是我匈奴盟国呀!这让我们今后如何在西域立足!”
伊目说:“哈什剌将军,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苦争这一时之短长呢?等我们国力增强,实力壮大了,再来收拾他们,那还不是容易得很呀!”
哈什剌哑口无语。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对伊目说:“军师,如果我们匈奴军队对车渠见死不救,西域其它想靠拢我们的国家肯定会心生怨恨。我还是觉得,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有所表示!”
伊目点点头,说:“这个不难!我已想好对策。只等汉军撤退后,疏勒军队回撤时,我们埋伏在疏勒军队撤退的路上,打他一个伏击。一方面可以避免与汉军发生正面冲突;另一方面,也让其它西域国家知道,与汉军走得太近,匈奴大单于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哈什剌听了,心情由阴转晴。他开心地说:“这还差不多!我们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第二天上午,陈汤召集史丹、薄信、郑顺、张胜在自己的帐篷开会。
陈汤说:“各位,我汉胡联军昨日顺利攻破了车渠城!今天,大家切切不可懈怠,要再接再励,一鼓作气,将车渠国彻底摧毁!下面,由副司马薄信给大家布置任务。”
薄信起身,手拿一卷竹简,宣读道:“汉西域都护府副都护兼戊己校尉陈汤命令如下:疏勒王史丹,率所部收缴车渠境内牛马羊驼全部牲畜,登记造册,上报候令。屯垦校尉兼轮台屯垦区千人长郑顺,率所部押送首恶者屈及以下俘虏,前往都护府报到。西域都护府军侯张胜,率所部负责捣毁车渠王城,清查遗漏人口!不得有误!”
陈汤环视面前的几个人,问道:“大家听清楚了吗?”
疏勒王史丹问道:“我们收缴的牲口如何处置呀?”史丹带领一千多将士来到车渠,其本意就有大发战争财的意思。如果收入不能多于支出,最后做成了赔本的买卖,他自己都没法给手下人交待。所以,史丹问话的含义就是向陈汤索要战利品。
陈汤当然听出了史丹的言下之意。陈汤严肃地说:“疏勒王,本将军明白你的意思。你们所收缴的牲畜,可以留下一半作为你们的出兵奖励。剩下的一半要如实上缴,不得隐匿!”
史丹答应一声,喜滋滋走了。
郑顺昨夜宿醉还没有完全醒来。他还有点迷糊。
薄信问:“郑将军,你听清楚了吗?”
郑顺打了一个酒嗝,说:“陈将军让我押送者屈,他要是被匈奴人救走了咋办?”
薄信说:“按军法处置!”
郑顺斜了一眼薄信,说:“违反军法的人应该不是我吧?”
薄信看了一眼陈汤,质问郑顺道:“郑将军,何出此言?”
陈汤瞪眼看着郑顺没有作声。
郑顺小声地说:“车渠王宫无故被毁,难道这很正常?”
陈汤厉声说道:“车渠叛汉,罪大恶极!不仅要毁掉车渠王宫,我还要毁灭整个车渠城!瓜分他的牲口,遣散他的部众,让车渠永久消失!你说,毁掉车渠王宫,有何问题?”
郑顺也只是听手下将士在喝酒时议论,说本来攻占王宫是轮台士卒的事,却硬生生让陈汤交给了都护府的人。说不定里面的金银珠宝多得是!大家辛苦这么久,一点好处也得不到!郑顺心里也有点失衡。借着还没有完全消失的酒劲,他忍不住发了一点牢骚。但在陈汤的质问下,他又有些胆怯。他嗫嚅道:“我也是听到士卒们的议论!”
陈汤声色俱厉地加重语气呵斥道:“士卒们的议论为将者不加分析评判就听之任之?你这是欲为士卒之尾乎?”
郑顺在陈汤的严词训斥下,完全没有了争辩的勇气。
薄信插话道:“郑将军,来到西域戍边的士卒,大多数都有案底!有些还是亡命之徒。我们为将之人,不能轻易为他们的意志左右,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
郑顺有些羞愧地低头道:“两位将军教训得对!末将以后多加注意就是!”
陈汤说:“郑将军,押送者屈及其部众前往都护府,这个任务很重!为啥要派你担任如此重任?因为你郑将军是我大汉在西域的一员大将!只有你出马,我陈汤才会放心!郑将军,实话跟你说,对于者屈的处罚,事关今后我大汉在西域的权威!如果让者屈逃跑,或者他的部众逃散,我大汉的声誉就会受到无比的损害!郑将军,请你一定严肃认真谨慎地对待这项艰巨的任务!”
郑顺又提出一个问题:“要是路上遇到土匪或者匈奴人攻击怎么办?”
陈汤说:“这个我已经安排妥当。你们路上需要途径姑墨和龟兹俩国,最后抵达乌垒。我已经安排信使前往这些国家通报,请他们在路途安排兵力接应你们,以保无虞!”
郑顺站起身来,说:“那行!我们今天准备一天,明天早上出发!”
陈汤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叫住郑顺嘱咐道:“你亲自将译长莫沙的家人找出来,送到都护府好生照顾!译长莫沙是对我大汉有功的人!什么时候,我们不能忘记帮助过我们的朋友!”
陈汤送走郑顺,回到帐篷,对张胜说:“摧毁民房前,让士兵们再详细搜查全城,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张胜理解陈汤的意思,就是想再找一找利稚的下落。
张胜答应道:“遵命!详细搜查全城,找出任何隐藏的敌人!”
张胜将手下士卒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人挨家挨户展开搜索。小部分人跟在搜索队之后,将房屋一间间点燃。并将城内水井、水窖全部填平。
张胜亲自带领搜索队沿街进户,逐屋详查,来到一所大的院落门前。张胜抬头细看,只见这座院落,门楼高耸,翘角飞檐,石狮把门,大门紧闭。张胜环视左右,问:“你们有谁知道这是哪家的府邸?”
一个士兵回答道:“我昨天来过,听说是国相屠歧的住宅!”
张胜说:“大家进去,要特别仔细地搜!”
“是!”众人答应一声,挺着戈矛冲进屠歧的府邸。
屠歧的府邸一共有两重院落。大家在前院搜索之后,一无所获。
张胜来到后院。后院是屠歧家眷的寝室。因为汉军攻破车渠城太过迅猛,房内的大部分设施还没有转移。比如铜镜、洗手盆、香炉、床上的被褥等。士卒们很想上手争抢,但在张胜面前还有些放不开。张胜见状,挥手说:“还等啥?给我抢啊!”
士卒们一窝蜂在房间里开始抢夺起来。
两个士卒为了一个青铜香炉,互不相让。张胜见状,说:“都给老子放手!把香炉给我!你们俩现在到院子里摔跤。谁赢了,这个香炉就归谁!”
俩人讪讪地将香炉交给张胜,来到院子里。两人撸起袖子,抱在一起开始摔了起来。俩人还没有分出胜负,一个士兵在房间里慌慌张张地大喊起来:“谁?给我出来!”
听到喊声,张胜丢下两个摔跤的战士,赶紧跑回屋里。
原来,这个士兵下手太慢,在房间没有抢到一点东西。他心有不甘,趁大家都到院子里看两个士兵摔跤时,他在房间里仔细寻摸,想找出一点值钱的东西。他转到床帷后面,发现一个半人高的陶缸,里面堆着些杂物。他放下手中的长戈,低头在陶缸里翻找。东西没有找着,却听到陶缸里有嗡嗡的人声。他觉得奇怪,起身仔细观察陶缸,没有发现异样。他试着掀了掀陶缸,陶缸并不是很重。他将陶缸移开,却发现陶缸下面有一个洞口。他听到洞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大喊起来。
洞里面藏着两个小女人!
张胜的两个士卒下到洞里,将两人推出洞口。两个女人战战兢兢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张胜对一个士卒说:“带她们到院子里,让我来看看!”
两个士分别抱着两个女人来到院子里。张胜撩开她们的头发,发现这两个女人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肤白似雪,五官分明,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张胜忍不住在一个女人的脸上摸了一把。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手指触摸美女的快感,忽然想到:这该不会是陈汤陈将军喜欢的那个女人吧?
想到这里,张胜赶紧收手,吩咐手下士卒道:“来人!将她们两个快马送到陈将军大帐!”
其实这两个女人是屠歧的两个小妾。
车渠城完全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能够点燃的所有物资基本毁于火海。不能燃烧的,只剩下了断垣残壁。
绿洲小国车渠毁于战火,今后,将只存在于历史的只言片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