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公等人早早到堂,就等徐贞兰来见。谁料一直等到巳时,不见人来。张公便趁此空当先去了一趟义庄,只留瞿龙洋在堂上等候。
却说张公到了义庄,还没进门,便听见庄内传来匡仵作和某人争论的声音。进了门,才发现是一尨眉皓发的老者正在停尸的殓房门口跟匡仵作拉扯争吵。
“你们在吵什么呢?”直到张公问话,二人才发现有人进来。
匡宁见是按察大人,忙停住争吵向张公解释道:“大人是这么回事。昨天您不是派人传令让卑职找画师给秦见臣画画像吗?我昨天接到命令便去城中寻找,直到傍晚才找着这郭老先生,他也答应来为我们画画。谁料今天早上一来见是给死人画像便不肯了。硬是要走,这不,卑职正使劲儿留他呢。”
张公瞥了眼旁边地上的画板文房等物,又对郭先生道:“老先生,看您岁数也算是历尽世事的人了,为何还这等忌讳,重生轻死,岂不有歧视逝者之嫌么?”
郭老先生拱手道——说话时嘴角的胡须也跟着上下翘动:“非是老朽歧视亡魂。只是有些邪妄诡谲之事不得不信啊。不瞒大人,去年我有一朋友,也是替人画画,他这人思想开明,是个阴不怕阳不惧的主儿。后来有户人家死了儿子,听说也是被人害死的。他母亲怕儿子下葬后没了怀念之物,便请我朋友给她死去的儿子作画。我那朋友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可事后不久他就得了一场大病。后来朋友实在挨不过,破天荒地去找一算命的算了一卦。您猜算卦的咋说?他说我朋友因画画时经常记忆死者模样,渐渐深刻以至不能忘却。又因那死者是死于非命之人,冤魂不散。朋友时常想起他凄惨死状,以至在心里抛之不去,这冤魂便好似梦魇一般缠住了他,使他染上恶疾。后来朋友按算命先生所嘱,偷偷去死者家把那幅画像取来烧了,方才好转起来。——大人您说说,这么邪乎的事老朽能大意吗?”
张公听他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担心自己也遇到邪乎事儿。便劝他道:“老先生多虑了。所谓冤魂不散化魇害人纯属谬谈。您不妨试想,若死于非命之人都有这等本事,怎不见害他的凶手因梦魇而死?你朋友不过是拿钱办事,又不曾害他,况且你朋友画他画像是为解其母思子之苦,应是有恩而非有仇,什么冤魂竟这般不识好歹不思报答,反而害他得病?”
郭老先生听了张公这番话,也觉得有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心里倒踌躇起来。张公趁热打铁,立马袖出一锭银子道:“老先生,劳您费心,这一两银子权为润笔之资,您老收好。”边说边往他手里塞,还承诺道,“您放心,此案具结后,我们一定将画像化成灰烬,解您后顾之忧。这下您总放心了吧?”
起初匡宁和他谈的是半吊钱,见张公给出一两纹银,也不免有些心动。又听张公承诺事后会主动焚烧画像,这才答应下来,进了殓房作画……
等张公取回秦见臣画像时已经午时,回到县衙一问,方知徐贞兰还没来。张公打算用过饭后亲自去访。
用过中饭,张公正准备和郑流去程家时,徐贞兰已经匆匆赶来。其时身上依旧穿着丧服,脸上依旧挂着伤悲。
张公为避免审问时给她太大压力,早早屏退了江语衡等人,只留下郑流和瞿龙洋在侧旁听。
徐贞兰向三位大人见过礼后,便朝张公问道:“大人,今早因料理丧事并照顾老母,故姗姗来迟,还望见谅。”
张公道:“你忠夫孝母,实为至善之妇,本官何来怪罪?”
“谢大人体谅,”徐贞兰又道,“昨日夫君惨死榻下,您亦共睹。我夫妇二人向日里不与人争,无论亲友四邻皆无芥蒂。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恶人夺我夫性命。望大人主持公道,为民执命。”说罢又悲从心来,顿然嘤嘤欲泣。
张公怕她一哭起来伤心难劝,便急忙答应道:“你放心,本官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还你丈夫一个公道。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还请节哀顺变,莫要沉湎于痛苦,以免积郁成疾,憔悴伤身。”
徐贞兰听了这番劝慰,抬袖擦了擦泪痕,稍稍平静道:“多谢大人相慰,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民妇定全力配合大人捉拿凶犯。”
“好,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张公说着向她展出秦见臣画像,问道,“你丈夫——或者说你们可曾见过此人?”
“没见过。”徐贞兰毫不迟疑回道,“这就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吗?”
“不是,”张公道,“这就是在你店里被杀的那个叫秦见臣的年轻人。尸体前天刚被找到。”
“这人我们从未见过,凶手为何要在我们店里杀人——大人,杀我丈夫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凶手。”
“目前尚难确定,所以我们才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
“可民妇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这分明是无端横祸,教我如何应付得来?本来我们那胭脂店就利薄,加上老母从不离汤药调治,生活虽勉强支持,却难免落得个家道消乏,匮无余资。不知是那该天谴的歹人到底为了甚样好处要害我们一家!”
“那本官再问你,你们家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
“最值钱的……”徐贞兰这回仰头思索了片刻,方才回道,“若论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家胭脂店了,除此之外就是那几间房子了。”
“本官指的不是这个,”张公补充道,“凶手杀了你丈夫显然不可能就此夺走你店铺。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能随身带走的值钱之物。”
“能随身带走的……”徐贞兰又思忖须臾,随即把手扬了扬道,“要说容易带走的最值钱的,恐怕就我手上这只手镯了。”
“不应该啊?”张公纳罕着,低声自语道,“若凶手杀人既非复仇,又不是为钱物,那是为何?”
这时,一直专心旁听的瞿龙洋也发言提醒徐贞兰道:“你说最值钱的是你手上那只镯子,如此说来凶手并非为你家钱物而杀人。会不会是你丈夫自己在外惹了什么祸跟凶手结了仇,而你蒙在鼓里,导致遗祸今日却不知所以。”
“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可能,”郑流听了瞿龙洋之言,也紧随其后接道,“有没有暗地里一直觊觎你家田地之人,或慕你尚有姿色想杀夫易主的风流汉?”
“回二位大人。”徐贞兰朝两人应道,“首先,我与丈夫合卺多年,未曾两地相悬过,这些年风雨同舟,相敬如宾,不曾欺瞒彼此。就是果真与谁闹了不快,他也会和我商量着处理。所以不存在丈夫隐仇一说。其次,家中那三两间祖屋以及半亩薄田。于我夫妻二人来说虽极珍贵,但在外人看来,总合一起也不值几个钱。还不至于令人眼红杀人以夺之。至于最后说的有人觊觎民妇姿色一说,也不大可能。民妇自知相貌平平,况一向不单独远游,所见之男子皆邻里而已。古云男女授受不亲,民妇若独自在家时皆尽量避免外出,若实不能避时也不敢与未婚男子多有搭讪。况邻里中,大多也是伉俪,相处亦都和睦,料必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好了,”张公插进话来道,“这些暂且不论。本官另有事情要问。”
徐贞兰看向张公:“大人请讲。”瞿龙洋和郑流也看向张公,再次沉默下来。
张公道:“徐贞兰,你说你们家家道贫乏,没甚值钱的东西——这话你可再好生想想?”
“大人这话何意?”徐贞兰见张公质疑自己,心中也有些不快道,“丈夫尸骨未寒,民妇岂敢和大人说笑。况民妇如今巴不得早日找出凶手,替亡夫讨个公道,此刻恨不得把所有情况都说与大人分析,又怎会撒谎?!”
张公脸色一转,陡然又严肃了几分,道:“你若没有隐瞒,为何你床底下丢失的东西你只字不提?”
“床底的东西?”徐贞兰一脸茫然——也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明白,只闻她继续道,“大人这下让民妇为难了。那床底本来也没放什么东西,大人何出此言?”
“既然你这么说,本官就好好给你分析分析。在匡仵作给你丈夫验尸时我去勘查了案发现场。整个卧室,只在床底发现有血迹,这说明你丈夫是在床底中刀身亡的。但此处有一疑点,床榻与地面的间距不过尺余,而根据地上血滴边缘散开有多根血丝的情况来看,其血滴高度至少在三尺以上。所以,可以肯定案发前床榻曾被挪动过,凶手在原本摆放床榻的位置杀死你丈夫后再将床挪回去的——这点还可以从床脚与地面并未完全吻合的新旧尘印可以得到证实。我们不妨试想,如果床底下真的是空无一物,那么不管是凶手还是死者,挪动床榻的目的何在?——因此,本官不得不怀疑,床底下一定有对死者和凶手都特别重要的东西。否则一个不会因此丢掉性命,一个不会因此冒险杀人。”
听了张公的发言,瞿龙洋和郑流都暗暗吃惊,并觉其言论精彩绝伦,由衷佩服。只是徐贞兰对此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对对方的不信任越发感到失望。她冷笑一声道:“按察大人,您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分析得鞭辟入里,有理有据。只是民妇还是那句话,那床底下打从我入了程家门起,就没见下面放过东西。大人凭借一番推论,就非要民妇承认子虚乌有之事,恕民妇不能从命。而且以大人目下所言来看,似乎并非想为民妇作主,反倒更像是要把民妇看作凶手一般来审问。”
“徐贞兰,休得无礼!”瞿龙洋见她这么说,立马喝止道。
郑流也从中劝解道:“徐贞兰,休要误会大人。若我们要当你是凶手,昨天就让你桁杨加身,跪堂受审,何至今日还对你礼候多时温言与语?”
徐贞兰听了两个大人说话,也懒得反驳,只是把头一扭,沉默起来。倒是张公毫不愠恚,似乎还听进了对方的驳斥之语,开始反思起来,越想倒越动摇起自己的推论来。思毕,便对徐缓言而语道:“你方才所言本官也思量了一番,或许确实是本官疏漏了什么,不甚严谨,以致误会。不过这些且先不论,为了弄清楚你丈夫被害之谜,本官决定再去胭脂店走一趟。如能解开秦见臣之死,你丈夫的事兴许亦能迎刃而解了。”
说罢,张公便离座起身,领着诸人再往同心街行去……
未时三刻,一行四人来到胭脂店。徐贞兰一到店里,便先检查了大门的锁具,说道:“大人,看来凶手确是趁我们不在店时偷偷撬门进去的。”
张公回头看她,瞿、郑亦跟着回头。张公问:“何以见得?”
徐贞兰拍了拍空荡荡的门环,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锁钥匙,回道:“我们有个习惯,开了门就把锁挂在门环上,从不会拿去别处,这是为了避免乱放以致弄丢的缘故。而如今钥匙还在,锁却被人不知扔到哪儿去了。一定是凶手怕人看出锁是被撬开的,所以一开了门就将锁取走,再找机会扔掉。”
“你说的也极有道理,”张公赞同道,“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顺便你也检查检查有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徐贞兰答应着,和张公一起进到店内。正当郑流上前开了屏风,大家陆续入内时,瞿龙洋却把徐贞兰拦在了外面。
“瞿大人这是何意?”徐贞兰不解地看着对方。已经入内的张公和郑流听见说话也回头看着他二人。
只见瞿龙洋回她道:“你别误会,只是这里间血迹斑斑,煞是瘆人。我劝你还是先不要进来。你要检查什么告诉我们便可。”
不料徐贞兰虽是女流,却丝毫不惧血腥,道:“大人多虑了。民妇父亲生前是个大夫。从小民妇就到父亲医馆看他给人治病,有时遇到和人殴斗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有时也遇到骑马摔断手脚惨不忍睹的。总之民妇早已见惯了这些,根本用不着避忌。”
瞿龙洋听她都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再劝,随她一起进了里间,只是关屏风时故意留了一尺的空当,一来可供人随时出入,二来由于屏风属于折叠式,若不完全关上,便能将屏风上的血迹折进去一些,使其看上去不会那么明显。
待众人都进了里间,张公要郑流先点亮烛台。不料,徐贞兰这时突然喊道:“大人且慢!”
众人皆看向她,张公亦不解道:“徐贞兰,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徐贞兰没回答张公,却反问道:“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张公道:“应是未时三刻左右。怎么了?”
徐贞兰没说话,迅速走到门口看了眼天色,然后又走进来,对众人道:“外面晴日当空,这房顶有人动过。”
听徐贞兰说房顶被人动过。大伙儿也一起抬头张望,张公看了眼又立马低头问她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徐贞兰走到里间的中央位置,指了指正上方的房顶道:“大人可还记得上次传我们到公堂问话时丈夫提到的房屋漏雨一事?”
张公点头道:“才几天的事,当然记得。”
“我也想起来了,”郑流随后附和道,“就十七那天下午,程有序想让大人允准他修葺房屋,结果大人没答应。”
“行了徐贞兰。”瞿龙洋催促道,“你别跟大人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是这么回事大人,”徐贞兰点头说道,“前些天连下了几场雨。就这房顶上有片瓦被风刮斜了,以致不能盖严实,下雨时还哗哗漏雨呢。刚才我一进来,立马感觉不对劲。以前一到下午这个时候都有一道光柱从那没盖严的缝隙处透出来,映射在左边那堵墙上,而今天却不见了。刚才我去看了外面,正是晴日当空,然后再看房顶漏雨之处,毫无光亮,所以一定有人在房顶上动过手脚。”
“这倒奇怪了,”张公兴致大增,同时向郑流道,“郑佥事,去隔壁借把长梯来,本官要上去看个究竟。”
郑流答应一声出去,瞿龙洋则问道:“大人,难不成凶手是扛着尸体从房顶逃走的?”
“不知道,得看了才能下结论。”张公道。
瞿龙洋又道:“这凶手也真是够奇怪的,如果一开始就决定要移尸,又何不留个全尸还好扛一些。”
“此言差矣,”张公摆手道,“不一定非得全尸,如果凶手一开始就决定分尸再带走,那么他一定提前准备了装尸的袋子。”
“那倒也是。”瞿龙洋耸耸肩说道。
这时徐贞兰望了望高高的房梁,说道:“大人,您要上房的话从房后一处低檐口那里要方便得多。”
“走吧,带我们去看看。”说着张公便让徐贞兰领路,三人朝房外走去。
到了房后的低檐处,还不见郑流借梯回来。又等了好大功夫,才见他“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回来。一放下木梯便道:“隔壁没人在,这是从街头一家根雕铺借的,可累得够呛。”
张公哪有心思听他“诉苦”,安放好梯子,又让瞿龙洋用脚抵住木梯底部以免打滑,之后便捋紧袖口亲自登梯上房。
到了房上,张公爬到徐贞兰所说的漏雨处开始检查。只见所有瓦片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并无半点缝隙。
张公回头向房下徐氏喊道:“之前那漏雨处的缝隙大吗?”
徐贞兰提高音调回道:“之前那光柱射进屋是斜着的,应该不是很明显。”
张公听了又偏斜着脑袋看了看瓦片两侧,依然没发现任何缝隙,再抬头看天,依旧艳阳高照,房上瓦片亦有了温热。张公突然想到一着,回头又对徐氏喊道:“徐贞兰,你进屋,我挪动瓦片,若是光束投射到了之前所见位置,便言语一声,我好看看哪里被动过手脚。”
于是徐贞兰进了房,张公开始在数片瓦间翻动着。他先是将其中一片瓦往左移动。随后便听只听屋内徐贞兰道:“只有光亮,尚未形成光柱。”
张公又尝试移动数次,最后终于有束阳光投射到西面那堵墙上。此时又听徐贞兰喊道:“大人,差不多就这个位置。”
张公大喜,随即又拿起形成缝隙的几块瓦片,仔细检查,却发现其中有两块瓦片的边缘上有些红色粉末状的物质。张公取出一片,从无关紧要的边角处抽出一片闲瓦盖在了缝隙处,随后转身下房。
一下来,瞿龙洋便迫不及待道: “大人发现什么线索了吗?”同时郑流也凑了上来。
张公举起手上瓦片道:“我在房顶上发现了这个。”
瞿龙洋拿过瓦片看了看,道:“这瓦上的红色粉末是某种红土吗?”
郑流也在旁看了几眼,摇头道:“不像红土。红土要比这粘一些,”说着又拿到鼻下闻了闻,接道,“气味也不一样。可能是朱砂粉吧,不过只听说过朱砂入药和制成红墨供先生批点文章用,怎么会出现在房顶呢?”
这时徐贞兰也围了上来,张公拿过瓦片道:“大家不用猜了,据我所知,这不是红土,也非朱砂,而是被广泛应用于印染业的赭石粉。”说罢便又往胭脂店大门走去,众人亦紧跟其后。
“这东西我也认得,”徐贞兰插进话道,众人都看向她,“大人说得没错,这确实是赭石粉,不过大人说的太狭隘了。这种赭石粉主要用来制作颜料,凡是和颜料有关的行当都少不得它。除了大人说的印染业外,像梨园伶人用的油彩、瓷器上的色釉、各种孩童玩具上描的彩画以及一些剪纸画……这些都会用上赭石粉。就连一些涂抹腮红的胭脂也会用到。——只是有一点,正如刚才郑大人说的那样,凶手杀人为何会上房,又怎么会用到这赭石粉呢?”
张公思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一甩庞袖,往门口大踏步走去,口中同时道:“走,本官要证实一件事。”
再次来到里间,张公使郑流将灯点着,又蹲下身开始检查起屏风上的那摊血迹来,且不时地用手抚摸着屏面。在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后,他突然站起身,回头向众人道:“我知道凶手是什么样的人了。”说着,又转问徐贞兰道,“你们打过交道的人中有没有做剪纸画的的。”
“剪纸画……”徐贞兰口中念叨着,突然,提高音调道,“大人,旁边就是一家剪纸店!”
“对了,”瞿龙洋立马也道,“胭脂店出事那天南县丞就提过旁边剪纸店的老板。就是他告诉南县丞胭脂店的情况的。”
郑流道:“可他店里现在没人,怎么查?”
“这倒怪了,”张公道,“昨天我来也没见旁边的店开门——糟了!不好!”
“大人,是不是凶手就是剪纸店的老板?”徐贞兰忙问。
张公反问道:“你们两家平日里有来往吗?”
徐贞兰回道:“丈夫看店时他倒是喜欢过来闲聊几句,我看店时因男女有别,他便不怎么过来。关系谈不上多好,但也不差。”
“这就够了。老板叫什么名字?”
“他叫苏正农。是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听丈夫说过,他家就在离此不远的‘石板街’上。”
张公得了苏正农消息,便立马与徐贞兰告辞,同瞿、郑二人回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