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筠和贴身宫女惊慌失措赶回到寝宫,叫开宫门,王心兰也起来,已经是寅时了。
王心兰听李筠筠说起在赵府经历的惊魂事,心里很是愤慨:“兴平长公主,是一个乖巧老实的人,被赵延寿逼死了,真是孰可忍不可忍啊!”
王心兰劝慰了一会李筠筠,叫她们去睡觉,自己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很为兴平公主不值。
天阴沉沉的,夹杂着雪花,天还有一丝丝凉意,王心兰到刘太妃哪里去。
进了宫门,只见里面很是萧条,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刘太妃穿着一件夏天的旧袍服。
王心兰问道:“姐姐怎么不多穿一点,已经下雪了。”
见她不搭话,才发现好像在抽泣着,红红的眼睛。
王心兰劝道:“姐姐不要着急,一会我们一同进宫找皇上,请皇上为我们做主,把兴平长公主接回来,我们好服侍她,让他早日康复。”
“哇!”的一声,刘太妃哭了起来,“以后兴平长公主在也不用受苦了,他已经去了。”
王心兰大惊道:“你说的是兴平长公主已经没了!昨天永安还去看她呢!”
刘太妃哽咽着点点头:“也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赵延寿的折磨了,死了就超脱了。”
王心兰本来想抱怨她几句,但是刘太妃更难受,也就没有说话。
这赵延寿折磨兴平公主,应该要去给她讨回公道,不料还没来得及去,她就死了。
刘太妃哭诉道:“赵延寿平素吃喝嫖赌,喝醉了酒,回府对兴平长公主非打即骂,兴平长公主可以说是被赵延寿活活折磨死的。”
王心兰沉默了:兴平长公主的死,于自己也有责任,这些年,一味避开朝廷的争权夺利,连皇室的公主也没有去关心,导致兴平长公主如花季节就这样枯死了,心里非常难受。
敢情这兴平长公主爆发了最后一口气,护着李筠筠不被赵延寿侮辱,在生命的尽头,不再软弱,终于救了永宁。
王心兰道:“姐姐和我一起去见皇上,请皇上为兴平公主做主!”
刘太妃怕王心兰会怂恿自己去,然后她就走了,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吓得连连后退:“我不敢去,我怕!怕皇上不给我们做主,反而自取其辱!”
王心兰见她痛苦、迟疑,恐惧,拥抱起她道:“姐姐不用怕,只要姐姐和我去,别的事情都交给我,毕竟这事也涉及永安公主,我作为一个女儿的母亲,体会得到你的痛苦!”
刘太妃想了一会,道:“我愿意和妹妹去,哪怕是死,我也不怕!”
两人到雍和宫面见李从珂,刘太妃心情异常悲伤,哭过不停,王心兰向李从珂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皇妹去了,朕心里也难受,是朕无能,没有保护好皇室成员!”
李从珂听完王心兰的话,邹起眉头,有些为难道:“这赵德均是卢龙节度使,而赵延寿是宣武去节度使,手里捏着军权,现在石敬瑭眼看就要谋反,朝廷正在用人之际,朕要是按照法令处置了他,他们父子就不会对朝廷忠心了,朕将处于内外交困之中!大唐的江山社稷将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朕真是头疼啊!”
王心兰道:“这等人,连人都不会做,谈何对大唐忠心,谈何对皇上忠心,还不如及早罢免,任用对皇上忠心之人!”
李从珂道:“其实朕也知道,可是毕竟积重难返,现在国家危难之际,还得安抚着他们点。”
王心兰拉起刘太妃道:“我们走!”
李从珂苦笑着摇摇头,转身拿起奏章批阅起来。
王心兰回到寝殿,写了封信,派人松到忠武镇节度区,要节度使李继州以吊信兴平公主为名,速回京城。
兴平长公主的葬礼将在五天后,在赵府举行,王心兰知道赵延寿巴不得兴平长公主早死,也就是匆匆应付一下,不过王心兰不想轻易就放过他们,否则以后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不尊重皇室家族。
三天后,李继州带着几名随从,回到京城洛阳。
王心兰问道:“你奶奶和母亲身体都很好吧!”
李继州道:“姑母放心,她们身体都很好,只是非常想念姑母!”
“有空我就去看望她们,今天叫你回京城,一是吊信兴平公主,二来是为兴平长公主出口恶气,皇上不为我们做主,我们只有自己办这事!”
“兴平公主的事,州儿也非常气愤,很想为他出口气!”李继州道 “姑母需要州儿怎么办,州儿就照办,一定为兴平长公主出了这口气!”
王心兰道:“很好!既然州儿也不是怕事之人,我们就一起做这事,替兴平公主讨回公道,我们老家邠州都兴这个风俗:死者家属作为死主,去奔丧时候折磨赵延寿他们,以他们不能厚待死者为由,而且他们还不能还手。”
李继州笑道:“姑母的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就能好好折磨他,要他不死也要蜕层皮。”
兴平公主出殡的日子到了,王心兰带着皇宫的一些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足足有三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向赵府去。
高大的赵府门,上面两边都挂着长长的白布,白对联,两边各四个白色的灯笼。
据说,这次兴平公主的丧事,赵延寿向朝中所有大臣都发了讣告,也是一个敛财的机会。
“真是卑鄙!”李筠筠骂道。
王心兰走在队伍的中间小方阵,扶着刘太妃,王太妃、葛太妃跟着,
前面的小方阵吹着唢呐,敲着大鼓,铙钹,只吹得阴风惨惨,进了赵府。
第二方阵,都是抬花圈的,足足有九十九个花圈,也陆续进了赵府。
第三个方阵是用竹子扎,白纸糊的龙凤,狮子、鹿、马等动物;轿子,玉辇等。
最后的小方阵是李继州,李从益,李筠筠等带着一些强悍的兵卒。
都进了赵府,把偌大的赵府差不多站满了。
主持人高声叫道:“死主行礼!”
刘太妃等人给兴平公主的灵柩行礼,跪倒一大片。
“孝子行礼!”,因为兴平公主还没有生子就死了,赵延寿对着兴平公主的家属微微鞠躬一下,就算礼成。
赵延寿还在轻浮地看着李筠筠,李筠筠忙躲到后面去。
李继州和李从益心中火起,上前去摁住赵延寿,一人一脚把他踢跪在刘太妃的面前跪下。
赵延寿怒目而视二人:“你!你们太霸道了!”
“是!我们就霸道了!怎么样?”
李继州红红的狼眼挑衅地看着他,让他不寒而栗:“还不快快叩头!”
赵延寿怨毒的眼光看着二人,仰着头,就是不叩头,李继州左手扣着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动弹,右手按住他的头,逼着他叩头,李从益这边,也是扣着他的手腕,令他不能动弹。
几个强悍的便装军士过来,手里拿着锥子,不住你刺赵延寿的屁股,大腿,赵延寿疼得眼泪掉下来。
赵府的府兵也不是傻子,看到他们的主子被折磨,都要过来对抗,都被王心兰带来的人全部控制。
赵延寿又被提到兴平公主的灵柩前,二人又控制着他,摁住他的头,给兴平公主叩头,又是一阵锥子刺,疼得他钻心疼痛,仰天惨叫,还是不放过他。
旁边观看的一些大臣在窃窃私语,一个大臣道:“我们也是有女儿的人,将心比心,这赵延寿确实是罪有应得!”
“对!这样虐待妻子至死的人,就应该要这样折磨,正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应该这样对待不忠的人,以后要他想虐待妻子,都要给他心里有阴影!”
“真是大快人心啊!这也是对死者家属都一种交代,否则家属心里憋屈啊,我们也憋屈啊!”
丧礼变成了一场批斗会,赵延寿的亲属都同情死者,所有宾客都声讨赵延寿的冷血无情,来得很多女眷最恨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都自发地拔出头上的发簪,去扎赵延寿的大腿和屁股,变成了罗筛眼子,场面极其混乱。
出殡的时辰到了,一声声长号长鸣,唢呐声如泣似咽,穿着素衣,上绣巨龙的李从珂,带着素衣上秀金凤刘皇后进来,和兴平公主做最后的告别。
李从珂见脸已经疼得扭曲的赵延寿宽慰道:“都说爱卿虐待皇妹,看来还是误传啊!”
赵延寿抽搐着脸,说道:“是他们!他们……!”
李从珂拉着他的手道:“赵爱卿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
一阵阵的唢呐声,鼓乐声,哭声,淹没了他的话。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才出发,赵延寿就瘫倒在地,李继州提起他道:“我看你装!你折磨兴平时候那么有力气,现在就想装死!怎么行?”
卢龙节度使赵德均过来跪在地上,哭泣着对李继州道:“求勇南公手下留情!他已经被你们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李继州大怒道:“大人说得哪里话,好似我叫他折磨兴平长公主一般!本公没有叫他给兴平长公主表妹殉葬就已经是宽待他了,还要怎么地?”
“是是是!是老朽说错了!求勇南公手下留情!”
李继州这才装作很客气的样子:“既然大人求情,那本公就留给你个面子, 他就不用去了!”
一把把赵延寿丢在地上,他宛若一堆烂泥瘫在地上。
安葬了兴平公主,王心兰带着人回到洛阳最大的酒肆里,招待那些一同去的人。
在赵府的客人也因为气愤,纷纷都走了,耻于在他家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