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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挖人眼睛的恶魔

2018-07-18发布 9191字

1940.1.27

凌晨六点,上海火车站。

七十六号直属总队总队长吴阿四上校大腹便便,哈着冷气,看着自己的手下,用娴熟无比的驾驶技术,将一辆接一辆的汽车,轻松的爬上钢板做的斜坡,开上了停靠在站台边上的一列载货列车上,尽管这些汽车重要部位都蒙着布,但人们还是能够分辨出来,这些汽车的品牌:别克,奔驰,凯迪拉克,福特,华沙,旱捷克(斯柯达)------而且都是各大品牌系列当中的豪车。

这些人的驾驶技术真不是盖的,就连一边的铁路工作人员都连声称赞,本来这应该是他们的活儿,现在却被人代替了,倒着实省了他们不少事儿,而且说实话,换了他们,也达不到人家的水平,说不定还会犯把汽车蹭掉一块油漆之类的毛病,而这个在一边监督着的胖子,可是出了名的江湖大哥,现在还是七十六号里面的大特务,弄花了他的车,那就真是在找打了。

他们不知道,吴阿四的这几个开车的弟兄,都是在大上海出租汽车行里面混过的,从驾驶到修车,技术都十分过硬,有人甚至开玩笑说,他们对汽车的了解,也许比对自己老婆的身体更深入的多……

不到半个小时,一共十一辆汽车都已经完好无损的上了车,铁路上的人便开始工作,他们熟练的将车子一一固定好,对于这个胖子的东西,更得格外加小心,这里到北平,要走很远的路呢,别从火车上掉下来。

他们都很懂规矩,不该问的绝对不会问,比如这些汽车,为什么都在车上各处粘着某种特殊的布?为什么这些汽车的运输,需要吴阿四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到车站来监督呢?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这些汽车,都是上海的偷车老手从公共租界,法租界,还有华界偷来的豪车,然后拐了好几个弯儿,才到了吴阿四手里,此中的门道,实在不可对外人言的。

上海的报纸上,常常都会有富豪们的“寻车启事”,富豪们丢了自己的爱车,很没面子,愿意出钱赎回来,可惜他们都失望了,偷车的人都不傻,富豪们赎车的钱,他们可都没本事拿的,否则你前脚拿了钱,后脚就有可能被富豪们请的杀手做掉……

日租界是个例外,所有的偷车贼都不敢偷日本人的车,日本人做事情很较真,你偷他一辆车,他能查好几年,而且偷车贼们都已经从“东家”那里得到了消息,不能够进日租界动手,否则,杀无赦。

吴阿四是在担心,如果日本人丢了车子,很有可能会把调查偷车案件的事情交给七十六号来办,那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他不会这么蠢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被偷的汽车,一定要用特殊的布蒙住车身的原因,这些布叫什么“无纺布”,用这东西蒙住汽车,可以防止对车漆造成损害,便于长途运输,而且遮住汽车的主要部位,也能够掩人耳目。这东西很不便宜,看来吴阿四做这样的买卖,可着实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这些车子到了北平之后,自然会由北平方面的江湖帮会接手,他们会找专业的老手,磨平然后伪造汽车发动机号码,紧接着就会通过早就打通的官方渠道上牌照,将这些汽车摇身一变,连车漆颜色都不用改,就能堂而皇之的变成北平某些有身份地位的上等人的座驾,战乱年代,没有人会较真的,这些公务人员也正好利用这样的机会,来给自己多赚些外快。

而那些“买主们”,他们永远也不会对别人讲,自己买到这辆车,只花了比原车价不到六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价钱……

吴阿四的手下,大队长唐四礼走了过来,笑着给吴阿四递过来一支已经剪好了的雪茄,又亲手给他点燃了:“总队长,这大冷的天儿,您还亲自过来……”

“老唐,凑齐这十一辆汽车不容易,我来亲自把把关。现在的客人,眼光是越来越毒了,六成新的都不要,只要八九成新的,真他妈的难伺候。”吴阿四吐出一口悠长的烟雾,笑道:“保护工作做得不错,我的后背箱里有一包钞票,一会儿你分一下:这几个开车的兄弟,每个人一千块,其他的弟兄,每个人五百块,你拿三千块。”

“谢谢总队长!我就知道,跟着您干,好处大大的!”唐四礼模仿着日本人说话的语调回答道,吴阿四和他都笑起来了,其实对于唐四礼来说,三千块的奖赏并不算多,他做到了大队长的位置,油水自然是“大大的”,但吴阿四的面子,他必须给。

吴阿四笑够了,忽然说道:“老唐,这路上……”

“路上没问题,皇军刚刚开始新一轮清乡,一路上肃静的很;而且这趟货车,运送的都是各种民用汽车,老四和八路都是土包子,向来不抢这东西,抢了他们也开不走呀。”唐四礼果然是吴阿四身边的得力干将,什么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

“嗯,干得不错。”吴阿四笑道:“老唐,等到这些车在北平出了手,我再给你一份大的。”

“我就说嘛,跟着您干总是没错的。”唐四礼跟着吴阿四很多年,自然也不是白混的,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总队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几天可得躲着点儿,保不齐上面给你派什么差事呢。军统,陈公博,可都不是善茬子,我听说,绥靖军里面,有一个直接听命于陈公博的特务营,装备精良,都是清一色的广东人,敢拼命的,他们不过是在绥靖军里面挂了个编制番号罢了,其实他们的经费,从来都是陈公馆单独供给,陈公博如果真的着急了,把他们调进城来搞暗杀,我们惹不起的……”

吴阿四看了唐四礼一眼,笑道:“老唐,不要这样瞎担心,你记住一句话就行了: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欠的债,债主也不会来找你还的。”

这个看似无赖的大胖子,心里面却是非常精明的,虽然李主任和冯南山策划了蓝梦舞厅大屠杀,还嫁祸给了军统,但吴阿四是干什么的,耳目遍及大上海,这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甚至,连他手下几个干将的眼睛都瞒不过,现在可以说,蓝梦舞厅大屠杀这件事情的真相,或者部分真相,大上海没有一千人知道,也总有八百人。

因为这里是大上海,这里的人,早已经被锻炼得耳聪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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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七十六号总部,顶楼供电房。

李主任在当初设立七十六号的时候,坚持要将核心供电房改设在七十六号主楼最高处的一间单独的阁楼里,作为一个苏联情报学校培训出来的职业特工,李主任很明白供电设施对于一个情报机构的重要性,他必须保证它不受侵犯。

也就是说,对手如果要破坏供电房,就必须要突破所有的关卡,突击或者潜伏到楼顶,又或者需要直接用大炮来轰击,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现在,侯东来就身处在这个“凡人达不到”的房间里,不只是他,还有一个人跟他一块。

张采薇。

供电房的两个电工,都被他赶到了房间之外,却不能走,因为李主任有过命令,供电房二十四小时都必须有人值守,否则,杀无赦。

两个电工被侯东来塞了二百块钱,赶出供电房,只能在房间外面冻着,也顺便给他做了守门望风的保镖。

两个电工自然不会担心侯东来会搞什么破坏,他是“自己人”,而且是长官,惹不起的,既然他给了钱,他愿意怎么样,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侯东来之所以会“占领”供电房,只因为这里说话最秘密,方便他和张采薇“谈心”-------看来他也是多虑了,其实他和张采薇的那点事儿,在七十六号早就不是秘密。

“你不该到总部来找我,传扬出去,好难听的。”张采薇看着侯东来,咬着自己的嘴唇,她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有几十个小时没见的张采薇今天打扮的分外诱人,她的皮肤竟然如此白嫩,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光泽;双目含情,仿佛一汪秋水,特别的有神,也隐隐约约的藏着很多哀怨,很多不甘……

不错,这世界对她有很多不公,比如为什么她出身贫贱,为什么她因为是李主任的亲戚而让同学和老师们瞧不起,为什么她明明成绩很好,学校的推荐出国留学名单上却偏偏没有她,为什么程文芝会比她漂亮,为什么侯东来最爱的人是程文芝而不是她……

有了这么多怨气,所以她才会如此变态一般的“努力”,她的“业务能力”上升很快,李主任也把更多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交给她去做:比如昨天下午,在著名的三十六号别墅里,她就亲手用一把手术剪子,将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的一个小伙子的左手无名指一节一节的剪断,每一剪子下去,就会听到一种可怕的脆响,还有一个男人变态一般的惨叫……

那个人最后招供了,不是他受不了如此的疼痛,而是他实在受不了,一个正当美丽年华的小姑娘,一边做着如此血腥的事情,一边却在向他甜甜的笑,露出自己雪白的牙齿…… 今天张采薇穿着一件白色料子的长裙,上身是一件粉红颜色的西式上衣,看上去是大上海典型的白领丽人的形象,当然,和那些白领佳丽一样,她的腿上,也穿着时髦的丝袜。

和她亲爱的表舅李主任一样,张采薇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毫无心理负担,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女白领,杀人刑讯,都只是她的工作而已。

她认为自己无论是用剪子剪断一个人的手指,还是用一把手术刀划开一个男人命根子下面的那个“小袋子”,都是她的“正常工作”-------这样的事情她还真做过两次,一次成功,一次失败。出乎她的意料,男人真的真的很在乎那个地方,被皮鞭子蘸凉水打得皮开肉绽,嘴里也没说出半个字的一个壮汉,当那一把薄薄的手术刀在那个“特殊的地方”,划下去刚刚一厘米的时候,那个人就鬼哭狼嚎一般的招供了;而失败的那一次,对手是一个知识分子,潜伏在上海的某一所小学里,白天是个满面和善的语文老师,到了晚上,就成为火烧日本仓库的飞檐走壁的高手,这个人很倔强,竟然是眼睁睁的看着张采薇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也不说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手术”造成了这个“小学老师”的大出血,到死,也没问出他究竟来自于军统,中统,还是中共……

此刻,张采薇衣服下丰满坚挺的雪峰正随着她的呼吸在轻轻的颤动,她吐气如兰,对任何男人都是一种诱惑,侯东来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确实不是很漂亮,但着实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如果她不是“那样的”女人,而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那该有多好…… 可惜的是,这只是他徒劳的假设罢了,这是个残酷无比的年代,两个民族在用所有的生命来进行赌博,任何一点软弱和犹豫,都可能会造成其中某一个民族最终的崩溃,除掉她,是个残忍.无奈却又必须做出的选择……

“采薇,好几天没有看到你,我实在想你想得厉害。”侯东来忽然伸出双臂,将张采薇搂进了怀里,张采薇努力的挣扎了几下,但没有用,她仍然被侯东来紧紧拥抱到了怀中。

“你说这些花言巧语有什么用?”张采薇满眼哀怨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凄凉的说道:“还不是被人家随意打耳光吗?带着红手印去开会,简直脸都不要了!”

“现在连你,也要嘲笑我吗?”侯东来惨笑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挨打。”

“你是要和程小姐分手吗?”张采薇眼神当中,突然出现了某种兴奋的神情,侯东来抛弃程文芝,就等于公开背叛丁主任,这正是她和李主任都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文芝是无辜的,我不能伤害她。”侯东来看着张采薇,闻着她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芬芳气息,慢慢说道:“我已经和她们进行了谈判,你听我说……”

然后,他就合盘将自己和丁主任达成的“约法三章”说给了张采薇听,他没有隐瞒的必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要继续闹下去的,如果张采薇也能够闹起来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更精彩了。

“好,真好,”张采薇双眼含泪,却顽强的没有掉落下来,不得不说,她的演技进步实在是太大了,她凄凉的说道:“我出身贫寒,命如草芥,本来就不能跟人家名门大户的程小姐相提并论,更不敢和人家抢老公的,人家赏面子答应给我一个‘妾’的名分,就已经很不错了,没叫我做一个‘通房丫头’,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我还能反对吗?!”

“采薇,你不要这样说!”侯东来痛苦的说道:“你明白我的心,只要你能在我身边,什么名分,都是假的,我现在想的,是你和文芝,能够和睦相处,别再让我为难啦……”

“你……”张采薇双目当中的泪水,终于缓缓从她的脸庞滑落,她将头伏进了侯东来的怀中,抽泣道:“我知道你也很难,夹在两个主任之间,还要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算啦,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就好了,皆大欢喜!”侯东来忽然“破涕为笑”,道:“我会租一套豪华公馆,咱们都搬进去,开始咱们的新生活。”

“你当然高兴啦,两个女人都在你身边,”张采薇颤声说道:“你却不知道,两个女人,为你流了多少眼泪……”

说实在的,张采薇在这一刻,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侯东来,这个未来的女特工之王(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她无时不刻不在想象着自己在特工这一行的“光明前途”,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也为了克服女人这个天生的弱点,她甚至效仿当年的川岛芳子,做了输卵管切除手术,以后自己还要勾引更多的不同的男人,她不能让怀孕成为自己的负担)原本以为,勾引侯东来只是一项任务而已,没想到,自己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吸引力,竟然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难以抗拒……

侯东来搂紧了怀中的女人,颤抖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这一切都快过去了,都快过去了……”

张采薇突然扬起了脸,踮起了脚,热烈的吻住了侯东来的双唇,两个人开始疯狂的热吻起来,张采薇一边和男人热吻着,一边用手解开了自己的裙带,长裙无声而缓缓的滑落下来,然后她猛的抓过了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剧烈起伏的小腹上……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耳边,只有备用发电机发出的嗡嗡声响,没关系,它没有在工作,只是待机而已,否则,巨大的响声,也许会撕裂这两个忘形男女的耳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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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黄浦江边,某一个渔村村边上的小木屋当中。

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被反绑着双手,跪在一个破旧的满是油腻的木桌子前,桌子后面,同样破旧的一把藤椅上,却坐着一个斯文的男人。

“两位,你们以为自己躲到了这里,就等于我们找不到你们了,对吗?”男人发话了,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朋友,七十七号下属东亚政治研究院的主任,袁克让上校。

他微笑着点燃了一支烟,又抽出一支,递给了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笑道:“陈先生,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要不要我现在就离开?”

这位“陈先生”,就是伪国民政府立法院长.伪国民党中央第二号人物陈公博的管家陈阿福,这是一个典型的上海人的名字,可他却偏偏不是上海人,这不奇怪,这年头名不符合实的事情多了,不缺这一件。

“袁先生,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人既然是你找到的,而且还是你们七十六号自己人,就还是麻烦你让他们开开金口吧。”陈阿福笑道,点燃了手中的烟,道:“我觉得,陈先生一定会记住你的友谊,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就找我老陈,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我们老广,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袁克让大笑,道:“老陈,你好有趣,我第一次听到广东人自己叫自己‘老广’的!你放心好了,陈先生是我仰慕的大人物,这点小事,不用他老人家操心惦记的-----你们,把那个年轻的架到桌子上来!”

一声令下,四个壮硕的年轻人猛然用力,将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当中较为年轻的一个,抓猪一般,连推带踢,架到了桌子上,这个年轻人很懂规矩,没有反抗------他也实在是被打怕了,知道如果反抗就会招来怎么样的疯狂毒打,刚才他在裤裆里面尿出来的尿,都带着血呢。

“这位兄弟,既然大家都是七十六号自己人,我和你们周总队长也算是朋友,所以我会给他面子,今天不想要你们的命。”袁克让微笑道:“你们只要把最近几天自己参与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可以了,别让我为难,也别让这位陈先生久等,你看如何?”

“袁主任!你知道,这是李主任亲自布置的事情,按规矩,我们不能说的!!”年轻人趴在桌子上,扬起脸来,艰难的喘着气,喊道:“你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李主任吧!!”

袁克让大笑,道:“你好厉害,居然用李主任来压我!你也不想想,如果李主任真的肯照顾你们这些小卒子,你们又为何会躲到这里来?!你就别逞能了,我这个人心软,下不了手的,快说了吧!”

“袁克让,我们是七十六号的特工,你敢动我们,就是窝里反!”年轻人大喊道:“李主任是饶不了你的!”

“算你狠,我拿你是没办法了!”袁克让笑道:“算啦,眼不见心不烦,你见到的事情太多,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我就帮帮你吧------你们,给他嘴里面塞上抹布,我要下手了,我可不喜欢听一个大男人狠命叫唤的!”

听了他这个“冷笑话”,身边的男人们几乎都笑了,除了一个,就是跪在地上的那一个,现在的他,哪还有心思笑出来,他明白,落到袁克让这样的人手里,脱一层皮,都是轻的。

袁克让下了命令之后,立刻便有人用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塞进了桌子上年轻人的嘴里,这块破布,带着渔家人家特有的那股腥臊之气,年轻人本能的想要呕吐,但嘴巴被狠狠的堵着,实在吐不出来。

袁克让忽然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小刀,刀身很短,却闪着耀眼的寒光,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把并不起眼的小刀,却是用最好的钢材------造纸厂裁纸刀的原料制造的,锋利无比,十分可怕,老年间杀手行里,杀手们行刺目标,专门就用这种材质的刀。

袁克让慢慢走近年轻人,冷笑的搬起他的头,然后慢慢的,将手中的锋利小刀一点一点的,刺进了他的左眼眼眶当中,刀身轻轻一砖之间,一个人类的眼球,就被他熟练无比的连根掏了出来!!!

这是何等可怕的手法,这是何等狠毒的心肠?!

受此酷刑的年轻人在桌子上疯狂的扑腾起来,就好像一条活着被扔进油锅的鱼!!

他矿洞一般的眼眶当中的鲜血就如同茶壶里面的茶水一般喷涌而出,啪嗒啪嗒的打在了地上,流成了一条小河!!

见到如此可怕的景象,在场的男人们,有一多半变了脸色,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杀过人,但实在没有这样做过,尤其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之下,看到这一幕。

他们却不知道,这是好几个国家的特工教材里面,“战场快速刑讯逼供”的标准方法之一,袁克让是科班出身,用的都是“科学方法”,不是他们这些“土包子”所能比拟的。

终于,在门边把守的一个男人实在坚持不下去,突然跑出屋去,在外面剧烈的呕吐起来……

“这才刚刚开始,这位仁兄就看不下去了。”袁克让笑道:“陈先生,你不会带了几个‘雏儿’来办事吧?”

陈阿福神态自若,笑道:“袁先生,你这说的什么话?术业有专攻,他们都是习惯了枪林弹雨大刀阔斧的人,见到你这么精巧的‘手艺’,一时之间,还确实不太适应。年轻人,你听我两句劝:你现在是独眼龙啦,戴上个眼罩,就算不那么漂亮,也还能继续活下去,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为了保守人家的秘密,把自己的命白白送掉呢?”

“去你妈的,死老广!!”年轻人嘴里的抹布,在刚才剧烈的疼痛当中已经被他在桌面上疯狂的蹭掉了,他居然还没有昏厥过去,实在是个奇迹。

“我让你骂!!”袁克让恨声道,突然用手抓住了年轻人的头发,手中的手术刀只是潇洒的一划,年轻人的咽喉便被割开了很深的一个大豁口,年轻人的气管.食道和好几条肌肉,瞬间就被割断------年轻人的鲜血就如同坏了的水龙头一般,喷了出来,满地都是!!

“阿牛,记得一会儿给人家房主三千块钱,咱们把这地方弄成这样,人家打扫起来好麻烦呢。”袁克让微笑着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手绢,仔细的擦干净了小刀上面沾染的血迹,笑道:“把尸体扔到黄浦江里面去!他现在终于自由了,想到哪里就到哪里,逍遥自在,比我们所有人都强!”

他的几个手下答应一声,抬起了还在向地上滴答着鲜血的年轻人------他似乎还在抽搐,出了门,没多长时间,屋里面的人就听到了尸体进水的哗啦一声响。

本来已经很疯狂的大上海,现在却更加疯狂,要知道,过去的黑帮办事,尤其是三大亨主持上海滩的年代,做这种事情,还都知道遮遮掩掩,要么将尸体掩埋,要么给尸体绑上几块大石头,这也算是毁尸灭迹,不给黑白两道的人找麻烦;可是现在这个疯狂的年代,几乎没有人会这样做了,他们觉得麻烦。

黄浦江,苏州河,还有近海的海面上,这样的浮尸,不能说每天都有吧,但隔三差五总有几具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被渔民或者船家发现,还竟然已经成为了常事,警察局的人过来把尸体拉走,在报纸上登一下启事,如果过了三天还没有人来认领,就会把这些尸体扔进乱葬岗的大坑里面,上海人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袁克让看着地上那个人,微笑道:“这位兄弟,你也别怪我;是你的伙伴咬紧了牙口不肯合作,我也只能这样对他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四个手下刚要去架地上的那个人,那个人就突然大喊起来:“袁主任,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别的要求没有,只求你给两颗花生米,别这样折磨我了……”

“实在!果然上路,到底是当队长的人!”袁克让笑道:“不过我看,你实在是多虑了,陈先生说了,只要你肯说出事情的真相,以后你就跟着陈公馆混。”

到了这时候,“外行”陈阿福才恍然大悟,袁克让刚才为什么会对那个年轻人如此心狠手辣,原来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那个年轻人,而是这位“队长”先生,审讯的好办法,就是牺牲次要目标,来震慑主要目标,这位队长先生,知道的自然比年轻人要多的多,而他也足够聪明,不会为了翻脸无情的李主任和那个打架从不站在第一线的周正信,接受这样残忍的死法------袁克让的审讯,收到了完美的效果,这让他很是满意。

更让袁克让高兴的是,自己现在又搭上了陈公博这一条线,现在的袁克让,身后站着丁主任,青帮(他和黄小姐打得火热,在青帮早就不是秘密,加入青帮,是迟早的事情,未来成为黄老爷子的孙女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因为单纯而热情的黄小姐,已经将自己的第一次,交到了袁克让的手里),陈公博三大势力,未来的前程,简直不可限量……

“袁主任,大家都是混这一行的,你就不用忽悠我了。”那个人惨笑,道,他是老手,对于袁克让这种人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肯相信的。

“这你就错了。”陈阿福笑道:“我们陈先生,并不是混你们这一行的,他很注重收拢人才-------你看门边的那一个人了吗?他原来就是军统的人,还刺杀过陈先生呢。”

门口的汉子便尴尬的笑了笑,道:“陈管家,你就别拿我的糗事儿开涮啦!兄弟,陈先生是什么人?人家是主持朝政的大人物,当朝宰相,难道还会对你一个蚂蚁一样的小卒子说话不算话吗?”

这一下,地上跪着的队长先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保证,居然看到了一线生机,立刻便说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等一下,先打开录音机。”袁克让笑道:“这是德国货,电池也是原装的,你知道什么,要详详细细的说。”

他的手下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德国原产的间谍专用录音机,操作起来;别看这东西体积不大,却足足价值好几万块,这一次袁克让为了讨好陈公博,可是下足了本钱。

陈阿福点头,走过来拍了拍袁克让的肩膀,笑道:“真有你的,袁主任,果然是专业人士!这才几分钟事件,你就问出了头绪,换了是我,又要瞎忙一个晚上了。”

袁克让大笑,道:“老陈,你真狡猾!!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在说我们该离开了,对吗?”

陈阿福笑着点了点头,向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递给袁克让一个小皮箱,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自然就不用说了,这么说吧,箱子里面的东西,买二十个这种录音机,都足足的了。

陈阿福是要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之下,认真问明白蓝梦舞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的心机,果然足够狡诈,这也很容易理解,如果他不够狡诈,也不会做到陈公博这样大人物的管家的……

袁克让笑道:“谢啦!老陈,你替我谢谢陈先生,今后有什么事儿的话,我袁某人随叫随到。”

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个木屋,有些事儿,他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陈阿福看着袁克让的人都走远了,忽然蹲下来,看着地上的队长先生,笑道:“队长先生,你的级别不低,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儿,别着急,慢慢说,咱们今晚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