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渐渐地清醒过来，他已经能清晰地听见风的隆隆声和人们的哭喊声，康宸面无表情地坐在他面前看着他，那狰狞的眼神仿佛和他有血海深仇似得，海波想站起来，可是他发现自己现在动不了。

“我在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又一个问题出现在海波的脑海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全断了，由于损耗了大量能量，他暂时也没有办法愈合这些伤口，令他惊奇的是，这些伤口肯定不是同一个人给他带来的，他大概能判断出，这些伤口有得是来自魔法的狂轰滥炸，有得在是来自骨刺的袭击，还有得可能是某种异星武器造成的……

空气里弥漫着魔爆后产生的诡异气味，还混杂了一点其他味道，海波隐隐约约地看到一艘异星非常坠落在自己的西面，还燃起了熊熊大火，卷地而起的滚滚浓烟里，夹杂着大量含磷的重金属粉尘，在天空中四处飘飞。很多地方的大楼都已经垮塌了，有的建筑物只剩下一个钛合金的金属架子，碎掉的玻璃和混凝土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不远处还有几辆烧焦的小汽车，汽车里坐着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那张曾经发出惨叫的脸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其实更多的人，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满地的骨灰在空中飘洒，那是在海波攻击下化作灰烬的人类士兵，他们的铠甲也化作了金属粉末在空中飘扬，由于袭击他们的能量过于强大，这些战死的士兵甚至连灵魂都没有留下，他们只能活在其他人的记忆中。这份惨痛的感觉海波可以体会，因为他也失去过战友。

海波也不知道这座城市曾经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现在这里只留下一些犬牙交错的残垣断壁，他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座城市彻底毁掉了。康宸已经用读心术看到了他的想法，他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见到了古神，中了九空幻界，然后……”海波又想起九空幻界里那些疯狂的颜色和嘈杂的声音，还有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疼痛感，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康宸还没有说话，伤痕累累的露西走到了海波旁边，然后把嘴凑到海波耳边，小声说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我……造成的？”海波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难受，多愧疚，也许是因为他根本没有体验到自己是如何带来这场灾难的吧！

“三个月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你摧毁了整整50多座人类的城市，还有不计其数的魔族占领下的城市，恶魔大军和抵抗组织损失了上百万条生命才阻止了你，我们在这段时间里甚至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你。”康宸在这三个月里也没有少和海波战斗过，他不会忘记自己好几次都差点死掉，要不是何之夜的技术精湛，他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三个月，怎么会那么久？”虽然海波对自己的战斗力很自信，可是他觉得哪怕自己出全力，也只能和康宸打个七三开，要是康宸有其他人的帮助，自己还不一定能打赢，尤其是天浩、子桐、江天……这些实力强大的人物，或者克妮丝希娅，海波哪怕进入守护者模式，和克妮丝希娅一对一打也未必有太大优势，之前自己与克妮丝希娅练习的时候没有输得那么快完全是因为克妮丝希娅放水的原因。

“母亲她不愿意攻击你，攻击你的重任全压在那些人类和高阶新神身上。”露西喃喃说道，“非常抱歉，要不是看到要是再不阻止你，你会把整个东部联盟全毁掉，我也不会出手的。”

露西伤得很重，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也没有急速愈合，海波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失控的时候有多强，他甚至不知道这段时间里自己是怎么战斗的，全靠直觉吗？还是有人在操控他。

“你进入守护者模式后，是不是听到了古神的低语？”康宸问道，海波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古神的低语只是幻术的特效，不过他突然想起，在自己第一次激活守护者力量时，他好像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股力量很邪门，我建议你下次还是不要用了。”康宸可不仅仅是在建议海波，他默默地念着一个咒语，法杖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环，那光环缓缓地落在海波身上，封印住了海波的守护者力量“这是你暴走的时候，我翻古书学到的，希望能有效，如果没有效果的话，下次我可能会杀了你。”

“你还不清楚有没有效果，就用在我身上？”海波想爬起来揍康宸，可是他的四肢还没有恢复，他环顾四周，好奇地问道“何之夜呢？他在哪？”

“何叔叔要是能活过来是个奇迹，他替康师傅硬抗了一发你的热射线，虽然他没有像其他生物一样灰飞烟灭，可是也伤得不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听完露西的话后，海波能想象当时的战斗场景有多疯狂，他现在开始有些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了，比如烽和石麟，如果自己失控的话，那么第一个会遭到攻击的肯定是他们，因为他们当时就在旁边傻站着，还有王阳，她那种状态也跑不远。

“放心吧，他们暂时还活着，王阳被黄奎接走了，不知情况如何，石麟没有受伤，烽的伤现在大概已经痊愈了吧！”康宸朝着城市的废墟望去，当他听到海波在一座恶魔的城市里肆虐时，他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海波只是在找乐子，欺负欺负恶魔而已，可是当海波朝着抵抗组织控制的城市吐出第一口热射线后，他才发现一场可怕的灾难已经发生了，他也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海波已经失控了，以至于他几乎没有能力唤醒海波，眼睁睁地看着海波带来更大的灾难。

“现在你已经成了全民公敌了，趁着其他人类赶来这里，我带着你离开吧！然后你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藏起来。”露西想变成怪兽形态，可是她伤得很重，无法变形，康宸也没有能力打开传送裂缝，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海波，说道“我会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海波已经死了，那只毁天灭地的生物已经作古了。今后你最好找个地方去隐居吧，现在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都把你当做共同的敌人，没有人会听你解释的，哪怕你的所做作为都不是自愿的……”

“可是……”海波看到赵东辉的残骸在远处的空地上燃烧着熊熊大火，江天无力地坐在不远处的一座矮墙下抽烟，子桐更是不知去向，这场可怕的灾难，给所有人带来了伤痛，海波觉得自己带来的灾难甚至不亚于黄奎……现在，他成了比黑暗之神更可怕的人，毁灭者的称号看来是坐实了，不过王阳也有些言过其实了，他没有毁灭整个世界就已经被康宸阻止了，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海波已经不知该如何判断了。

“再见了，康宸。”海波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抛头露面了，他已然成了全民公敌，康宸冲着他点了点头，露西背起海波，朝着城外走去，她温柔地说道“等过会我能量恢复了，就变成怪兽形态带着你飞，我知道母亲在哪！”

海波点了点头，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如此大的破坏，也许正如王阳所言，他就是传说中的毁灭者，露西似乎随时都能感知他的想法，她一边高速飞行一边笑着说：“哈哈，你倒是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这次恶魔损失的远比我们更惨重，他们很多军队都被你成建制地消灭，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克妮丝希娅已经在树林里等着他了，她的样子看上去很焦急，当她看到海波只是受了重伤的时候，那颗焦虑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早知道他们会把你伤成这样，还是我出手好了。”克妮丝希娅小声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她知道海波以前也失控过，不过在她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海波的那段记忆也失去了，其他人也根本不知道这种事。

“没事，这种小伤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了。”海波显得很自信，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给人类带来的创伤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有些人甚至会恨他一辈子。

“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露西将海波放在克妮丝希娅面前，然后张开翅膀，准备飞走，海波关切地喊道“路上小心。”

“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露西的飞行速度可能要比海波快很多，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去哪呢？康蕾绮岛？”克妮丝希娅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海波现在不适合抛头露面，他现在不知新增了多少个仇人，海波点了点头，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好吧，那就回康蕾绮岛！”

“不要那么伤心，没准过段时间，康宸老爷子又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