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请笑纳。”窦天权牵着白杏在二楼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白杏在心里预设过不同版本的惊喜,当她看到那个写满诗句的柜子时,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白姑娘你好吗?我是你阁楼下徘徊的少年。此水几时收,此爱何时达。只愿你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的天,她以为那些木板是被水冲走了呢,谁晓得他这么有心,竟收集起来做了这么个柜子。当她围着柜子转了一圈,在柜门上看到了昔日自己的留言:思念如芳草,萋萋铲尽还生。窦家小子,速来见我。那眼泪更是夺眶而出,她捶打着他的胸口,心里还感到后怕:“你说,你要是晚一天来懿友社,我可怎么办?”
这事窦天权也后怕不已,他无数次设想,假如他在昌泰多呆一天,假如他在家里多耽误一天,那么这个姑娘此生将与他无缘。这些日子,窦天权一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他用力从身后抱住她道:“上天注定,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女人!”
白杏被幸福的泪水迷了眼,本想用桌上的手绢擦擦,哪晓得伸手一拽就有个精美的首饰盒露了出来。她故意撇着嘴问:“这又是什么嘛?”
“打开看看呗。”他故作漫不经心道。
“哇,好漂亮。”颜色和款式,她都很喜欢。
“试试呗。”窦天权翘起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他坚信,要是她看到票据上的价格,肯定又会感动得泪眼迷离的。毕竟,这么贵重的礼物,是很难有姑娘能抗拒得了的。
哪晓得,白杏看了票据上的价格,原本欢喜的脸竟阴沉了下来:“你去哪儿弄的钱?”
“我爸的。”事情的发展超出预设,窦天权有点心虚,那声音也跟着小了许多。
“那修木屋的钱呢。”这两天,白杏一直被幸福感淹没,脑子几乎丧失了对事物的基本判断。这个要命的问题,是她看到戒指价格那一刻才想到的。
“我爸他,给火柴厂注的资,我就先用一下,”窦天权也越说越没底气,只得避开白杏的眼神,装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嗨,我们家有的是钱,这点散碎银子,也就九牛一毛。”
白杏默默地把戒指放回盒子,又从脖子上摘下窦天权送给她的玉菩萨:“天权,你做的这些我很感动。只是,我更希望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是自己赚来的。就算不值钱,我也会很开心。”顿了顿,她又道:“你这样乱花钱,等于是置我于不义的境地。”
白杏本就比窦天权大一岁,出社会也早,考虑事情当然更成熟。她心理清楚,自己就一唱戏的,还混袍哥,这种出身本来就不讨人喜欢。要再加上败家这一条,窦家人就更难接接纳她了。
看着掌心里的玉菩萨,白杏心里是五味杂陈。同一件东西,分别通过两个男人的手先后送到她这里。莫非,这东西真和她有缘?当初涂德胜把玉菩萨送她后,一天也没戴,就在抽屉里搁着。后来涂德胜找了个理由把它要回去,没想到,过了没几天,窦天权又亲手给她戴脖子上了。
窦天权哪能听不懂白杏那话的意思,她是在责怪自己呢。是啊,一大男人要是没赚钱的本事,还怎么给人幸福?他红着脸,默默的把玉菩萨挂回白杏的脖子上:“丫头,这东西是我妈留给我的,你收下。你要相信我,我能给你幸福的。”
“恩,我相信。”白杏把首饰盒推到窦天权手边:“这个退了,我那儿还有些积蓄,拿去把厂办好,一定要做点事情给他们看。”
“我会的。”窦天权突然觉得,肩上压上了沉甸甸的担子,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以前他也憧憬着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用来羞辱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现在,他也想干出一番事业,目的却是让自己爱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让她感动、骄傲。
“等你赚到钱,你得给我买这么大一个钻石。”看到窦天权情绪有些低落,白杏调皮地比了一个鸡蛋大的形状逗他。
“嗯。”真是个体贴女人。窦天权痴痴地看着白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边有一个满目含情的男子,正一点一点靠近,试图吻上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才尝到一点点甘味,他就被软软推开了:“天权,好像有人在叫你。”
窦天权也听到了,是李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