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湖面上热闹非凡,墨馨思看的呆了。那一艘艘船渐渐向四周散去,一艘大船出现在视野,音乐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逐渐清晰,华贵异常的大船上隐隐可见一窈窕的身影婷婷而立。
墨馨思盯着船上那人,直觉告诉她,这人才是这些排场的主角。风将船上的纱帘吹的摇曳,墨馨思看清了那人的身影,一身素白单薄的衣衫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显得格外怪异。
船上那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偏头看向墨馨思的位置,墨馨思这才看清她的脸。竟然是芳婼,她在这里是要作何?
芳婼只将眼光停留在墨馨思这边片刻,立即又换了方向像是没看见墨馨思一般,芳婼身影隐入船内消失不见。
片刻湖面上突然一片寂静,接着有淡淡的琴声传来,墨馨思听出来这琴声正是芳婼当时在满月楼所奏,果然不出墨馨思所料,芳婼的歌声响了起来,一声声渺然动听,勾人心魄。
墨馨思赶紧回头去看墨夜漓,只见墨夜漓苦恼的皱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墨夜漓见墨馨思投过来的眼光,赶紧惨兮兮的说道,“王妃姐姐,漓儿头疼。”
墨馨思上次在云涛那听过一些有关魅者的消息,赶紧上前捂住墨夜漓的耳朵,墨馨思也不知这样的法子管不管用,可现在的她也不知该做什么。
就在墨馨思转身时,湖中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了,从中跳出一人直奔湖面上的船而去,片刻后又有一人从湖中楼而出上了船。
第一个人正是暗一,他一路跟在慕月斯身后,现在见慕月斯弄出个这样大的排场,他自是不会轻易就这样错过了。
第二个上船的是墨曦嗣,他得到消息说漓王爷带着漓王妃来到湖中楼,他便也来到这里,原本想着与漓王妃来个不期而遇,现在却发现了让他更感兴趣的事情。
他们二人一上船,不少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船,一时间大船上已有不少人,暗三暗二还有十一也隐匿在其中。
墨馨思一直守在墨夜漓的身边,完全没察觉到身后发生了什么,而以墨夜漓的内功,自是将外面的动静感受的清清楚楚。
大船上,芳婼在屏风后弹唱着,仿若无人。琴声歌声不因客人们的到来有一丝丝的停顿和波折。
四下已站了不少人,大家看不见芳婼,却也不着急去一探究竟,反而都安静的等着这一曲结束。
芳婼确实很懂客人们的心思,一曲很快便结束了,没和上次在满月楼一般,芳婼抱着古琴出现在众人面前,微微低垂着头,容貌便隐在了阴影之下。
“小女子芳婼,在此有礼了。”芳婼怀抱古琴微微弯腰行礼,声音如那春日暖阳夏日凉风,袭上人心头,让人忘不了放不下。
芳婼抬头看向众人,顾若流云巧目盼兮,温软而清雅的气质竟同时出现在了芳婼的身上。让人不敢亵渎的同时,更想好好保护她,这样的女子本就是天上有人间无的。
天空开始飘雪,这场雪终于如期而至,一朵两朵,一片片雪花落在船面落入湖中消失不见。
“客官踏雪而来,芳婼便为大家奏一曲《落雪》罢。”芳婼提步上前,来到船面之上,在那早就准备好的矮椅上坐下,放下怀中古琴。
几个音节从芳婼手中流淌而出,一只曲子就这般缓缓流出,回荡在这飘雪的空气中。芳婼身着素衣,在这漫天飘雪中无比的孤寂而辽远。
“洁野凝晨曜,装墀带夕晖。集条分树玉,拂浪影泉玑。色洒妆台粉,花飘绮席衣。入扇萦离匣,点素皎残机。”
缥缈的歌声一字一顿,伴着琴声,回荡在众人心间,久久不能淡去。
“芳婼姑娘,在下桉逸,不知姑娘来自?”暗一最先上前说道,黑色锦袍显得暗一身行挺拔,特意放缓下的语调让暗一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份温文尔雅。
“满月楼。”芳婼轻吐三个字,指间弹出叮的一声,像是在呼应她的话。
“满月楼?从前怎么未见过姑娘?”墨曦嗣上前一步,他身高略高,这样走近芳婼,给了芳婼无形的压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那是因为小女子与公子缘分未到,此时相见便是最好的时候。”芳婼略有些清冷的气质让这话更有了几分可信度。
“即是缘分,不若便跟本王回去吧。”墨曦嗣这话一出,大家才反应过来,这竟是太子。
众人原本的心思全被芳婼的一举一动所吸引了,完全忘记去注意身边之人,这下墨曦嗣一语惊醒众人,大家纷纷向太子墨曦嗣行礼。
“小女子芳婼见过太子,不过芳婼可能要辜负太子美意了。”芳婼微微向后退了些,再行礼道。
“为何?”
“缘分未到,只怕要劳烦太子再等上一等。”
刚刚芳婼若说缘分墨曦嗣还愿意信上几分,但现在又说缘分,这个借口难免墨曦嗣不愿意买账。但他却愿意听芳婼的借口,这是墨曦嗣自己也没想到的,墨曦嗣竟有点怀疑自己了。
“姑娘若是这样说,那边听姑娘的。只不过本王不希望这缘分来的太晚就好。”墨曦嗣就是能做到这点,将威胁的话说的这样温软,就仿佛是情人间的耳语一般。
“公子说笑了。”芳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仅仅一个微笑便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让大家为之欣悦。
片刻便有丫鬟从船内鱼贯而出,将桌椅摆在这露天的船面,炉火和酒水陆陆续续被端了上来,煮酒赏雪的意味倒是很明显了。
“客官若不嫌弃,便在这喝上一杯热酒如何?”芳婼轻声说道,不时弹奏着古琴发出泠泠声响,给这黑夜增添不少雅趣。
“姑娘,请。”暗一率先应了芳婼的话,略带笑意的看着芳婼,似乎真的为芳婼所迷惑。
船上气氛热闹而和谐,几杯酒下肚人却清醒了不少,大家相互之间的交流也多了不少,不得不说这酒得了众人的喜欢,虽说众口难调,这酒还真的调了众口了。
大船一旁的再朴素不过的小船里 ,慕月斯和花想容正在下棋,慕月斯持黑子落下。
“不下了不下了,我又输了。”花想容嚷嚷着,说着便将手中的白子随意扔在了棋盘上。“那个叫芳婼的一个人对付外面的人,你就不担心会出错?”
“你若担心自己上去看看。”花想容捡起花想容刚刚扔在棋盘上的白子,看着棋局思索了半天,才将这粒棋子放在棋盘中。
花想容见慕月斯又开始自己与自己下起棋来,便知道慕月斯真的是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芳婼的,花想容也是今天才知道芳婼的存在。并非慕月斯有意隐瞒,而是花想容确实从未去注意。
“有你这样的主子,芳婼真可怜。”花想容丢下这话,便起身真的准备出船。
慕月斯也不阻拦,而是淡淡的嘱咐道,“小心点。”
花想容却不是去往大船,而是几个接力跳上了湖中楼,他早就对这里感兴趣了,却一直没能过来。
湖中楼这里规矩良多,它不像其他地方一样打开门做生意,这里的老板做生意是看心情,就算别人送钱也要碰上这里的老板愿意收这个钱才行。
花想容悄悄潜入湖中楼,他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满意的,这点小困难是拦不住他的。不过一切出乎了花想容的意料,这湖中楼竟没有守卫,花想容简简单单的便进了来。
想来也是,湖中楼建在湖中,没有船只便进不来,而这里的船只都归湖中楼的主子,他只需在岸边设下防卫便可,这湖中楼设防完全没必要。
花想容也很好奇慕月斯是怎么与湖中楼的主子做生意的,竟让湖中楼的主子答应了在湖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想必能让湖中楼的主子让步,慕月斯也是付出不小的代价的。
花想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湖中楼,这里在花想容看来只能说是平平,他是见过各式各样珍器异宝的人,就连满月楼也有花想容的手笔的,可见花想容的眼界之高。
墨馨思反应过来外面的情况时,墨夜漓也不再装头疼了,却还是抱着墨馨思不撒手,撒着娇。墨馨思虽很好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拗不过墨夜漓的纠缠只好作罢,安心的陪着墨夜漓身边。
花想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在湖中楼遇到墨馨思,若早知道他早就找过来了,何必与慕月斯下棋浪费那样多的时间。
“思思,你怎么在这,你知道······”花想容在外面听见墨馨思的声音,还不敢相信,待确认以后迫不及待的将门一把推开,可话还没说完,便感觉有东西打在他的膝盖上,疼的他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
花想容弯腰揉着膝盖,龇牙咧嘴的喊着,“谁打我,有种出来。”
“你怎么在这?”墨馨思也很是惊讶,竟然在这碰到了花想容,她见花想容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花想容见墨馨思竟然笑了,膝盖竟然瞬间不疼了,“思思,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花想容说这话时完全忽略了墨夜漓的存在,从进门到现在花想容的眼中只有墨馨思一人,其他人和物花想容一概看不见。
“王妃姐姐,这人是那个丑······”墨夜漓话没说完便被墨馨思打断,墨馨思自然知道墨夜漓要说的话,但当着花想容的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漓儿,这是花想容。”墨馨思拍了拍墨夜漓的手,意味不言而明。墨夜漓倒也是个听话的,他懂墨馨思的意思,虽然很不喜欢花想容,却真的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