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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我的第四年(十七)

2018-06-26发布 3266字

2001年9月12日 阴

祁宁受伤

协同训练比的是速度,炮一班没有让“一”字,旁落到别的班。

连副在训练结束的讲评中,表扬一班没一个“水货”,全是“硬汉”。

祁宁的左脚,在前几天的训练中被炮轮给压伤了,脚趾发炎,他强忍着疼痛,咬牙坚持天天训练。

直到今天下午训练归来,看他走路一跛一跛的十分难受,我硬拉着他直接去了营部军医那里。

他脱了袜子,我能清晰地看到三个脚指肿涨,三个指甲盖里已患脓。军医说这种情况挺严重的,他开了个单子,让我们送到团卫生队住院治疗。

吃过晚饭,我向姜连长请了假,叶智才和李德龙借了炊事班的给养三轮车,全班集体出动送祁宁到团卫生队住院。

祁宁,你要早点好起来,一班是一个整体,谁也不可以少。

2001年9月17日 晴

第六封信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静儿的第六封信。

相片两张,是静儿站在沙隆达广场的天桥上照的,她的身旁高挂着“活力二八,沙市日化”的广告。

沙隆达广场以前在荆州读书的时候去过,当年我们称它为“便河广场”,是沙市的繁华地带,这里的小商贩,尽卖一些从汉正街进回来的便宜货。

静儿说,早就收到了我寄的土特产,只是她天天工作和学习,时间不够用,没空回信,请我谅解。

她在信中让我保重身体,替他照顾好自己。

静儿在信中写道:“生活当中,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画面,从中我都会受到各个方面、各个层次的启发。我时刻不忘告诫自己:你一旦有了追求,就说明你有了希望,但是在追求和希望当中,也应该定一个‘重中之重’。分分秒秒的学习,时时刻刻的努力,一直坚持不懈的奋斗,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怎么感觉每次静儿来信,这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写的话,都能点燃我体内的能量。

燃烧吧!我内心的小宇宙。

团政治处组织“迎国庆黑板报评比”,四班长郭永鹏带着新兵叶庆,利用休息时间连续忙碌几个晚上,黑板报来回更改了几次,标准提高、提高、再提高。

今晚,姜连长下了“军令状”:务必拿出最高标准加班到天亮也要完成它,因为明天上午要送到团政治处去参加评比。

董夫勤被临时叫去给老郭和叶庆帮忙“打下手”,不知道要忙到几点,才可以回来睡觉。

为了连队的荣誉,“黑板报三人组”----加油!

2001年9月20日 阴

准备外出驻训

姚指导员探家要到25日回连队,副指被安排随连队外出驻训。

祁宁住院回来了,一班七个人又齐整了。

一班留守人员张明亮,六人外出,菜地的一亩三分地,交给张明亮专人管理。

明天,去惠安进行年度实弹射击训练。

新炮第一次拉出去打实弹,姜连长在开会前后,反复强调千万马虎不得。

一班的炮车是唐晓斌开的,随炮工具和弹药清点完毕,下午全部上了车。炊事班的一些物资,主要装在指挥车上,装不下的东西,分了一部分放在各炮车上。

明早八点,各班再去兵器室取枪弹参加集合。

每次外出,总得花钱购置一些“战备食品”,如苹果、面包、八宝粥都是必不可少的。

班副叶智才说,这次是他在部队里,最后一次外出打P,要留多点纪念。松松手在外面买了三卷胶卷回来,“顺德佬”果然是财大气粗。

吃过饭,连队干部一人一台车,检查各班炮车上的物资装载情况。

明天出发了,阔别二年之后,再入惠安崇武。

2001年9月22日 阴转雨

梦里风吹雨

昨天下午一点,到达临时驻地。

全营住在一块临时修整过的空地上,连队按划分的区域停好车、炮,支起炊事车,搭好住宿的帐蓬。

一班六个人加上黄排长,共带出来三顶帐蓬。本着“平均分配”的原则,安排他们四个新兵随便去一个跟黄排长睡,却没一个人愿意去,弄得两顶帐蓬六个人睡,黄排长独享一个。

一连的炮阵地被安排在老百姓的红薯地里,拉炮进去之前,我们帮助老百姓把红薯收了。

惠安崇武的沙土地,构筑射击掩体很是轻松,简直用不上镐,一锹下去,深度二十公分。

今天上午四个小时的时间,一班就将掩体的大致形状挖好了,下午主要对掩体的外围和内径简单修整了一番。

团里下了新规定:今年阵地的火炮,不用撑伪装网;新炮射击时,全部是全号装药,打海上目标。

我们营炮阵地前方,可能会影响射击的一片杨树林,营长安排营直的有线班,带上锯子将树梢部分全部锯断了。

连副通知说:明天训练的时候,各班给炮管装上“安全框”,确保火炮的射击方向正确。

天气阴沉沉了一天,五点钟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我们回到宿营地,给帐蓬加绳固定、挖深排水沟,并将准备好的塑料薄膜盖在帐蓬上,防止夜里漏雨。

晚上起风了,我们进帐蓬里睡觉,只听得周围的树被吹得“呼呼”作响,帐蓬不停地左右晃动。雨被风裹挟着袭卷而来,扑打在帐蓬顶部薄膜上,一阵一阵“啪啪啪”的声音,时重时轻。

心中有些感慨,想起了陆游写的两句诗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我从挎包里摸出了日记本,一只手打着手电,一只手握着笔,思索着如何下笔?睡在另一头的李德龙,肯定是白天累坏了,这么一小会,就响起了鼾声。

刚刚生出的一丝感慨,瞬间被李德龙的鼾声无情打断了。

我定了定神,闭上眼睛重新开始了“天马行空般”的想象。铁马冰河不见了,我幻想着要是把叶智才变成静儿,那该有多好啊!俩人手牵着手,抱着说点小情话;累了的话,美美地搂着睡它一觉,太惬意了。

我揉揉眼睛转过身,立起胳膊用手电照了照身旁,眼前还是叶智才那张熟悉的脸,没什么可看的,睡觉。

2001年10月1日

双节同庆

去年的中秋节,是打完“东海五号演习”的第二天。今年却恰好相反,过完“双节”后,明天实弹射击。

上午十点多,姜连长让陆金龙临时带人出去买东西。

谁知道陆金龙出门后,一屁股坐在老百姓的家里给聊上了,返回连队比预定时间迟了半小时,被姜连长凶了一顿。

陆金龙平时挨批的机会真不少,这回纯属是自找的。他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倒是一贯的诚恳。

吃过中饭,姜连长召集班排长临时开会。散会之后,陆金龙笑嘻嘻地说:“各位班长,晚上想吃点什么?你们随便点。吃饱了,你们明天可要把炮打准点哟!”

张柳春学着姜连长批评陆金龙的口气说:“陆金龙,你别XX一外出就找小姑娘吹牛拉呱,还能不能干点正事啦!”

陆金龙双手合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领导,我错了,我一定改,求领导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重新做人。”

炊事班盛产“活宝”,张柳春在炊事班“打磨”了一年半,算是标准的炊事班“出品”,他和陆金龙是半斤对八两。

晚上,连队没有啤酒喝,去年喝酒差点误事的经历,仍然记忆犹新。

一班全体出动,提着桶去临近的水井打水、洗澡。

崇武的老百姓在水井周围,铺设了好大面积的青石板,赤脚站在上面,感觉凉爽爽的。

董夫勤赖在这里舍不得走,他似个“娘们”一样喃喃自语地说:“今晚好想睡在青石板上哟!”

我提着桶,催促着他们说:“走走走,赶紧回去做梦吧!别在这里磨磨叽叽浪费时间了。”

住在海边温差大,上半夜帐蓬里面热,人都不想进去;可是到了下半夜又冷,必须盖被子,不然会感冒的。

中秋节赏月,是不可或缺的节目。

我们将帐蓬里全班几天来省吃俭用,所留下的“战备食品”苹果和柚子拿了出来,准备赏月时分享。

周边到处是人影在晃动,有利的赏月地形,都被人抢先占了。

李德龙站在一旁,用商量的口气说:“班长、班副,干脆我们照相吧?”

我小声批评他说:“晚上那里敢照相,闪光灯一闪,那不等于暴露目标吗?”

正当全班沉默不语思考之际,一直不善言辞的祁宁,破天荒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我们可以躲在帐蓬里照。

全班一致通过了祁宁的建议。

我们把“战备食品”搬进了帐蓬,六个人拥挤在一起,帐蓬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转个身都困难重重。

只能三人一组轮流照相,另外的三人,在外负责放哨警戒。

叶智才的相机,就像董夫勤说的,是个“高级玩意”。

遥控器上订好时间,我们摆好造型,把眼晴睁得大大的,盯着镜头,按下遥控器的自动照相按键,一起倒数三、二、一,“咔嚓”一声,相片完成。

为了充分体现出中秋节赏月,食物多多的氛围,每个人都抱着集体的苹果和柚子,分别照了一张单人相。

这张相片的意义重大,寄给远在家乡的父母亲友们,可以让他们感叹连队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同时,父母看了相片心里踏实,也非常愿意让儿子在部队里继续当兵服役。等于是间接的做了父母的思想工作,这就是所谓的“一相两得”。

今晚月色好,明天要早起,写了那么多字,够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预祝明天:实弹射击圆圆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