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要不是白蔓郎的奋力相救,以云泽当时的伤势,或许有一命呜呼的风险。而也因此,白蔓郎替云泽治疗时产生了过大的消耗,自身变得十分虚弱,没有多少自保之力。
云泽便暂时放弃了去追杀那三个出手伤人的秀女门弟子,将白蔓郎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等白蔓郎恢复一些之后,三人才开始动身,由龙云泉带领他们前去寻找那三个秀女门弟子。
不得不说,这三个秀女门弟子出手凌厉,逃命功夫也是不差,莫说已经有所耽搁,即便当时直接追杀上去,短时间内也未必能有所成。
此前那三个秀女门弟子逃跑的路径上面,初时还有些走动的痕迹遗留,颇为明显,显然是她们并没有做过任何掩饰,毕竟就是云泽、龙云泉、白蔓郎三人的眼皮底下,方向也都明了,即便扫去痕迹,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做无用功。
等三人循着秀女门弟子遗留的痕迹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地上的痕迹蓦然不见,凭空消失了,仿佛那三个秀女门弟子就在此地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显然,是她们察觉到云泽、龙云泽三人并未追杀上来,而到此地早已超出了他们的视线,所以,她们逃跑时开始扫去痕迹,故布疑阵,彻底隐去身形。
此地虽然有一条路,宽阔大道,却也保不准那三个秀女门弟子不会朝山野荒林里钻去。天大地大,这一走,就再也难寻了。
云泽沉吟片刻,说道:“修为再高又能如何?那三个秀女门弟子也是肉体凡胎,必然要饮水吃饭,补充体力,逃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难免多有不便,料想,他们会朝人群聚集之处进行躲避,毕竟,密集的人群与荒山野岭相比,对她们而言是更好的藏身之处。”
“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我们便断定她们朝这条大路走去好了,且追上去看上一看,自见分晓。”龙云泉微微点头,对云泽的分析十分认同。
白蔓郎俏脸依旧有些苍白,显得柔弱无比,也不言语,只是不论云泽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不会反对,都一定会追随。
云泽挑了挑眉头,面上虽然没有多少温柔和善,却也还是体贴地将白蔓郎搀扶着。白蔓郎抿嘴浅笑,仿佛得到了上天最好的赏赐。
三人同行,龙云泉走在最前方,与云泽、白蔓郎二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散漫,实则警惕之心从未有放下过。
而云泽扶着白蔓郎,则稍稍落后一些,不禁心想,其实他刚才那一番分析根本没有必要,因为那么广阔的一片山野之地,任凭他们三人,如果硬要一头扎进去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且眼盲之下,万一真的摸到了针,说不定不仅没能把针捞上来,还反倒要被扎得满手伤痕。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就只有一条前进的道路而已。
脚步声“踏踏”作响,显得有些苍凉。天地寂寥,人心也寂寥。空空的眼光,只随那天边偶尔飞过的一只昏鸦飘远,又随它的一声刺耳尖叫收回,暗道一声晦气。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地面上渐渐有了痕迹,一如此前那有人行进的痕迹突兀消失一般,这痕迹也是突然出现,就像是有人从天上降下,凭空踩在了这一点上似的。
拖沓的痕迹很密集,有五六道,依稀可辨,可见三个秀女门弟子并没有做出牺牲一人吸引目标而另外两人去逃遁的决定,而是选择了三人一起行动。
不知她们是以为云泽、龙云泉和白蔓郎三人不会追上来了,还是想明白了在这段路上扫去痕迹没有意义,就停止了扫去痕迹的工作。龙云泉俯身细细看了一眼,皱眉道:“脚印痕迹的末端有细碎的左右划痕,应当是被细小的草叶树枝等东西来回刮扫过。而再远些,地面平整,没有这样的细碎划痕,应当是偏柔软一些的东西,才能做到这一点。”
“显然,她们三人行进时,二人在前,一人跟着后方,握着一把树叶浓密的树枝,清理痕迹,这脚印上的一组重叠,也正说明了这一点。路途漫长,或许还会有轮换。”
云泽漠然道:“这些分析毫无意义,赶路吧。”
龙云泉干咳一声,神情肃然道:“倒也不是全无收获。痕迹再次出现,至少说明她们心中已经有些放松了警惕,换而言之,就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而相对应的,她们被我所伤,精神稍一松懈,战后的伤势与疲累就会袭来,对她们而言,反倒不利。”
“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则是个好消息。”
然而,又走出些许路程之后,龙云泉不再这样乐观了。前方出现了几条岔路,中间一条路最为广阔,而几条分支相对细窄,看起来还有些草莽之气,显然正是应是某个强者说过的一句话,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既然有人走,也就表明了那些岔路的尽头都有值得去的意义,只是不知道那三个秀女门弟子都往哪一条路去了。
龙云泉走在最前,已经上前察看了一番,回头说道:“看来她们对这里还是有些熟悉,所以在之前才会有短暂的精神松懈,因为在这些岔路上,被她们搅得迷雾缭绕,共有三条路留有痕迹。”
云泽微微点头,也看了一眼。如今的情况,就仿佛是那三个秀女门弟子分头离去了,分别走了三条岔路。
当然,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此地风大,有风吹动沙土,稍微时间久一些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掩埋、消失,所以这些痕迹很显然都是那三个秀女门弟子所留的。
龙云泉并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云泽的决断。实则,这种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他们三人也分头行动,分三路去追吧?
且不说白蔓郎身体虚弱,一旦遇上秀女门弟子就是羊入虎口,云泽自己也伤势未愈,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迟疑片刻,云泽突然抬起手,指着正前方的康庄大道,说道:“便走这条路吧。”
白蔓郎始终偎在云泽身旁,一言不发,仿佛眼前根本没有什么大路、岔路,只要跟着云泽的脚步便足矣。
而龙云泉也是一拍手,笑了一声:“倒还真是个妙而不凡的决断,放着三条留有痕迹的岔路不追,偏生找了一条干干净净的大道。”
“不过,我也是赞成这个选择的,既然有朝天大陆,何必去走羊肠小道!”
既然有了决断,三人遂上路,不再停留。
途中,云泽解释道:“从她们此前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三人性格极为谨慎,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分头三路行动,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同时,她们也并不多么聪明,只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那三条岔路上的痕迹,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相反,她们将时间浪费在制造假的行走路线上面,一来一去之间,反倒等于为我们争取了双倍的时间。”云泽冷笑一声。
龙云泉说道:“那你又如何认定,她们必然是走了这一条大路?”
云泽耸肩,随口说道:“正应了你那句话,既然有朝天大路,何必去走羊肠小道!”
一路无话,只有风声与“踏踏”的脚步声。又走出数里之外,远处的一个小村庄渐渐从一个渺小如芝麻的黑点不断在云泽、龙云泉、白蔓郎三人的眼前放大,展现出了它真正的样子。
云泽笑了一下,说道:“走吧,风尘仆仆的,先去歇歇脚!”
龙云泉微微点头,若是云泽的判断不错,那么这出现人际的地方,也极有可能是那三个秀女门弟子藏身的所在!
拖着疲惫之躯,有这样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稍作休息,养精蓄锐,也是一件极为舒坦的事情。
这小村庄倒是极为寻常,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民众时而走过,也不过是对云泽、龙云泉和白蔓郎三个过路人投来一个或善意或没有表情的眼光,没有更多的话语,看起来内敛而闲适。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村庄之中,那些供人消遣的行当倒是一样不缺,一应俱全。
云泽三人东张西望,最后还是将目光投注在一所茶寮之上,走入其中。
立刻有小二肩上搭着白布,躬身迎了出来,笑脸相迎:“三位客官,这边稍作,喝点什么?”
看三人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小二连忙开始夸夸其谈,将茶寮之中的数种茶水介绍得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品,让门侧柜台上的掌柜也不由有些赧然,拿着漏洞百出的算盘将自己的面盘给挡住。
三人便应了小二是热情推荐,叫了一壶茶水,原本对他们三人而言,即便是白水也无妨,解渴便好。
正饮茶时,云泽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一顿,听见邻桌几个茶客正在谈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