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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上) 一物——葬花情(1——3)

2015-05-03发布 4575字

一朝风雨起,满地残花红。纵湿花香,不忘几许悲凉,岂奈何,世间无常。落花难解伊人之苦,任谁怜伊人痴情?静坐空伤悲,独惆怅,一物葬花情,怎解此生心凄凉。

乱世造就男儿一世枭雄,岂料,今时唯现女人乱世。

红尘初妆,造就山河无疆。曾经铭记心底的那张容颜,如今碾碎了梦魇无常,呈现命格无双。所谓爱恨离别,成就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

十七岁那年,慕容长风开始为自己的女儿慕容晓楠筹备婚事。新郎是夜家长子,名为夜成阑,是一位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的男儿。

可就是这么个出众的男儿,慕容晓楠却极为不情愿。

慕容长风苦口婆心劝了她整整一天,试图让女儿同意这门婚事,说到后来,慕容长风,竟开始老泪纵横,“孩子,咱们这个家族已经到了近乎没落的地步,而与夜家联姻,兴许能让咱们东山再起,重新回到四大家族之中,而且爹也老了,这兴旺家族的重任就只能落到你的身上,如今趁为父尚在,只能将你许配夜家,为了咱们这个家族,为了爹,你就答应这门婚事吧!”

慕容晓楠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看着父亲眼中恳求的目光,她的心在那一刻软了下来,于是,拭去脸上的泪痕,说,“爹爹,容我考虑一日。”说着转身向自己的闺房走去。

临出门,听到父亲摇头叹道,“谁让老夫命里无子,你的娘亲为了生下你,早早离去,我也就自幼把你当男儿抚养,对你百般疼爱,也正因为如此,你才如此忤逆……”

慕容晓楠破涕为笑,只不过笑到唇边,将一抹迷人的笑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爹爹,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并不是女儿有意忤逆,是因为我也有我的苦衷和不甘。

贴身丫鬟玉儿看到小姐如此的伤心,知道自己的小姐又想起那个曾经赠与她玉玲珑的人了,可苦于没有办法找到他,玉儿一脸无奈的看着慕容晓楠说道,“小姐,这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你又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你又能去哪找到他?就算是你找到了他,时隔多年,他又能将你记起?或者说,万一他已有了家室,你又该当如何?若是没有家室,那他又是否愿意娶你?这一切又岂能是未卜先知?”

慕容晓楠被说的无言以对,是啊,天下之大,又能去哪里找他?纵使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唉,慕容晓楠颓然的倒在棉被里,放声啼哭。

这个时候的玉儿见说中了小姐的痛处,继续说着她的一番道理,“小姐,你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女孩家,终归还是要嫁人的,不是吗?”

慕容晓楠听后,尤为气愤,立时坐起,杏眼怒睁,指着门外,大声说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给我出去!”

玉儿看到小姐大发雷霆,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的跑出门去。

偌大的闺房中就只剩下慕容晓楠一个人了。慕容晓楠看着丝帕上还未来得及绣完只有一只的戏水鸳鸯,形单影只,凄婉哀怨。她感到心里甚是烦乱,于是将它扔到床上,端详片刻,但还是不解恨,又将其放到妆台下的锦盒里。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有暂时的平静,才能锁住她心中萌动的情愫。

令人失望的是,那种情愫似乎像是无处不在的精灵,环绕在她的周围,梳妆台、铜镜中、甚至是她闺房的各个角落此刻都已出现精灵的身影。

慕容晓楠此刻的心乱极了,她没想到这份情愫会这样强烈,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盛开的牡丹花,娇艳欲滴,她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色的长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白色的珠冠巾系住头发。对她微微笑着,“小姐,你的玉玲珑。”

他在哪?

至于那一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慕容晓楠仔细翻寻着记忆中的片段,那是一年前的牡丹花会,到处都是花红柳绿,慕容晓楠实在忍不住就和丫鬟玉儿偷偷的溜出家门,正逛得不亦乐乎,突然一个人影莽撞的将自己撞了一个趔趄,玉儿正欲开口责备,并想着去拉小姐的手,可殊不知早已有人抢先一步,在小姐倒地的一瞬间伸手将小姐拦腰抱起。慕容晓楠愣了,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那样的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袍,眉清目秀,红唇贝齿,肌肤白皙堪若女子,温润如玉。

公子将怀中的慕容晓楠放开,微微一笑道,“小姐,你没事吧?刚刚是事出有因,失礼之处还望小姐切莫怪罪!”

慕容晓楠的脸羞涩红润,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一旁的玉儿站出来为小姐解围,“这位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家小姐就摔倒在地上了!”说着,玉儿还不忘一脸坏笑的看着羞涩的慕容晓楠。

慕容晓楠听完玉儿的话后,面带微怒的对着玉儿说道:“臭丫头,你又取笑我!”并回过头对着刚刚的公子红着脸说道,“谢谢公子!”

那位公子微微一笑,抱拳施礼,转身刚想离开,看到地上有一块玉玲珑,上面雕了几条龙和凤,寓意着吉祥,于是弯腰捡起还给了慕容晓楠,慕容晓楠接过玉玲珑,脸红了。

公子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慕容晓楠忍不住“喂”了一声,那位公子停下脚步回过头,询问道:“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慕容晓楠的脸更红了,低声说:“谢谢公子!”

其实,慕容晓楠是想说,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只静美的玉玲珑就这么静静的躺在慕容晓楠的手中,慕容晓楠却对它有说不出的感觉,一系列问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这个玉玲珑到底从何而来?那位公子又是什么人?此刻又在哪呢?为什么让我记住了他,他又迟迟不肯出现?

玉儿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悄声说道:“小姐,夜家公子,夜成阑来下聘礼了,老爷正在前厅招呼他们呢!”

慕容晓楠起身将玉玲珑放在手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或许,玉儿说的对,茫茫人海,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人彼此擦肩而过,成为陌路,难道自己会比他们更加的幸运吗?答案是否定的。

(二)

慕容晓楠最终还是答应了父亲。

三月初二一大早,整个慕府上下华灯结彩,金玉生辉,整个慕府上下都在为小姐的婚事而忙前忙后。

而慕府四周的村民听说慕府的女儿出嫁,都赶来观看,顿时间人流攒动。

时间不长,迎亲队伍出现在离慕府前不远的街道上,迎亲队伍声势浩大,夜成阑策马在前,此刻清冷如玉的神情纵使在大红色礼服的映衬下也只是淡淡平滑,然而众人都看不透的眼底却真真切切的透着深沉欢悦的明光。白马金鞍衬托着他傲岸身姿,骄阳下逆着淡淡红光,风姿英发,神采珏珏,这又成为多少妙龄女子眼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惦念。

队伍来到慕府门前,夜成阑翻身下马,静候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慕容晓楠。而此刻的慕容长风心情既有些激动又有悲感的成分。

不一会儿,慕容晓楠在诸多丫鬟的簇拥下走上花轿。

即便是上了花轿,慕容晓楠依旧感觉不到此刻有任何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甘与哀怨。

这或许就是“情”,忘不掉的情,古往今来,情之一字,千回百转,却又有谁能料得到,参的透?

迎亲队伍在钟鼓喧哗声中离开慕府,浩浩荡荡的离去。

慕容长风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心里默念,乖女儿,请原谅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整个慕府。

(三)

当迎亲队伍走到洛阳城城门口时,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城,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匈奴人来了,大家快跑。

此言一出,街道上的百姓霎时间一哄而散,如惊弓之鸟,四下逃散。

迎亲的队伍也变得不再那么井然有序,有的人开始丢下手里的东西四下逃散。

坐在轿子内的慕容晓楠听后大惊失色,听到周围杀声震野,于是打开轿子前的帘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夜成阑翻身下马急忙跑到花轿旁,说道:“是匈奴人打过来了,不过,晓楠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慕容晓楠看着一旁的夜成阑此刻站在自己身旁,说着那番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可当慕容晓楠远远地看到,身着青色兵服的匈奴人正向城内逼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和害怕。

夜成阑让慕容晓楠从花轿内出来坐上马车,他亲自驾车,并吩咐众人赶快向城外跑。

殊不知此刻已经来不及了,此刻已是杀声震野,兵马厮杀声越来越近,匈奴人从四周包围过来。

那或许是慕容晓楠一生都不想去回想的画面。

无数的男子,被夺走生命,平民的生命,贱若泥土。到处是哭声、喊声,几乎令整个洛阳城塌陷。

就在夜成阑驾车向成门外加速前进时,被一群身着青衣的白衣骑士拦了下来。为首的男子,走过来,看着身着红袍的夜成阑,吼道,“小子,你以为你能跑的了吗?”

夜成阑冷哼一声,“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就能拦得住我堂堂夜成阑吗?纵使你们人多,我夜成阑可不是好惹的!”

“哈哈……好个大言不惭的夜成阑!我问你,你迎娶的可是慕容长风的女儿,慕容晓楠?”为首的男子高声问道。

夜成阑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迎娶的是慕容晓楠,不过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是又怎么样,她已是我的妻子,你如果敢伤害她,我夜成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为首的男子冷眼瞧着夜成阑,“小子,你知道你这么说的后果吗?你会死的很难看!”

夜成阑看了看他,冷哼道,“哦,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慕容晓楠在车内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心里越来越害怕。

为首的男子下马向马车走过来,刚想打开帘子,夜成阑一个转身来到他面前,没见他怎么做,一把明晃晃的剑出现在他的手里,尖峰直指那个匈奴人,“怎么?你非要把我的话当成摆设吗?”

匈奴男子没想到,夜成阑还是个练武之人,心里多了几分忧虑,但仅仅是几秒钟,他便恢复平静,因为匈奴男子想起了她,谁呢?他的手下,妖花。一个视武如命的女人。

匈奴男子退后几步,厉声吼道,“妖花,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男子的旁边闪过,手中还拿着一把弯刀,只是速度太快了。

夜成阑急忙转身,用手中的剑拨开了女子横刺来的一刀。两人相隔两丈远,那女子静静的看着夜成阑,嘴角上扬竟露出一丝微笑。那丝笑容仿佛一朵开在冷雨中的蔷薇,孤独、美丽、而又了戒备。

夜成阑没想到女子会突然冲他微笑,微微一怔,就在他怔住的一刹那,绯红的一柄弯刀向他飞射而来。夜成阑扬手一剑刺出,三星直化九道银芒,将女子的弯刀顺势击落。

女子一个纵身跃上夜成阑的上空,顺势一个空翻,头上脚下的横劈下去。

夜成阑用手中的剑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试图迎下女子的这一记斧劈。但女子立时改变套路,轻转身子,一个回旋过后,竟凭空消失了。等到夜成阑收剑后退,她已出现在十丈之外。

绯红色的刀光在夜成阑的胸口闪过,之后便迅速消失。夜成阑几乎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虹的血渐次流出。

夜成阑没想到女子的武功竟是如此诡异,让他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夜成阑败了,仅仅两个回合,他便倒在了血泊中。

当慕容晓楠走下马车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让她只觉得心口顿时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这一切,虽然她不喜欢夜成阑,但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他,如今他倒在了血泊中,这一切竟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丢了性命,慕容晓楠的眼角湿润了,她走过去将夜成阑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丝巾把夜成阑嘴角的血液擦去。

那男子看着倒地已死的夜成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看着为夜成阑擦拭血迹的慕容晓楠,说道:“你就是慕容晓楠吧?”

慕容晓楠起身看着男子眼中溢出满足的笑容,如同欣赏一件玩器,她不假思索的,抬起手,清脆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男子的左侧脸颊上。

男子一愣,旋即笑了,“哈哈。没想到堂堂慕容家的女儿竟是个烈性女子,不过我喜欢,可以做我呼延王的王妃了!”

“你说什么?让我嫁给你做你的王妃?你死了这份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做你的王妃!”慕容晓楠冷着脸说道。

呼延王没说话,转身走到一个女人的旁边,拿起一把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你不嫁我为妻,那她们就只能做刀下亡魂。你自己想想,她们一会儿可都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被杀掉!”

慕容晓楠泪如雨下,看着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她的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可以,我可以嫁给你,但是,你,你要下令,让你手下的士兵放过洛阳城中的百姓。”

呼延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成交!”

慕容晓楠心如刀绞,且是一把钝了的刀,缓慢的切割,仿佛能听到骨肉分离的声音。

那一刻,慕容晓楠成为了呼延王的妻。

就像是一场梦,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