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民思索着“施展才华的舞台”这几个字,内心无限的感慨。排练节目的舞台,可以很容易的找到;但人生施展才华的舞台,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了。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人,一辈子找不到自己的舞台。战国时的屈原,看着国家一步步走向衰落却无能为力,郁闷的去跳了江。吟着“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诗仙李白,一辈子没能找到施展才华的舞台,只能寄情于山水间,留下了千古诗篇。古今中外,多少忧国忧民的仁人志士,一生难以施展才华,实现凌云壮志。至于平凡的人,一辈子只为生计奔波,年轻时的豪情,最终都会埋没在尘土里。这个世界,没几个人像姜子牙一样幸运,等到八旬竟然能钓到周文王这样的大鱼,得到周文王的重用,共同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为民,你觉得怎么样呢?”刘琴看见刘为民不说话,以为刘为民有不同意见。
“很好的,要不要跟村上打个招呼?”刘为民从沉思中恍然清醒过来,随口说道。
“不用给村上打招呼,现在的戏楼都不用了,闲置着没人管。”刘琴说道。
“还是打一声招呼的好,要是有人过来说什么,多不好意思。过一段时间,我想把录音机提过去练歌,最好能接上村上的电。”张晓洁想了想说。
“听说桃园村今年换了书记和村长,不知道赵所长认识不?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与镇上来往打交道,也绕不过财政所这道坎。其实打不打招呼都没有什么,你不放心的话,就让赵所长给村上打声招呼。这点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改天给赵所长说说,赵所长肯定会支持的。”刘琴说道。
张晓洁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会儿,刘琴和刘为民看到张晓洁脸色疲惫,都劝张晓洁去医院看看,张晓洁不听,说是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
张晓洁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回到房间躺下了。刘为民上街给张晓洁买了些吃的,张晓洁只吃了两口。提到去医院看病的事情,张晓洁坚决不去。
刘为民这次也见识了张晓洁的犟,谁的话也不听。刘为民无奈,上街去给张晓洁买药。
新民镇中街开了一家诊所,那是一家挂靠邻镇医院牌子的诊所,刘为民进去给大夫描述了张晓洁的症状,医生给开了些药,并嘱咐了服用的方法。
刘为民回到宿舍,敲开了张晓洁的房门,给张晓洁倒水取药。张晓洁却是不愿意吃,刘为民耐着性子哄着张晓洁吃了药。
从张晓洁的房间出来,刘为民感觉一下子失去了目标。两天前张晓洁和赵所长先后打电话,硬把自己叫会了财政所。可惜只排练了一次节目,张晓洁就病倒,留下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
既然排练不了节目,刘为民决定去三湾村跑一趟,向邵支书和杨村长通报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
中午,刘为民给张晓洁打了饭,张晓洁也只吃了一半。服过药之后张晓洁又睡下了。刘为民骑着摩托车奔赴三湾村。
刘为民直接来到了村委会,邵支书和杨村长都不在,会计老贺正忙着,桌子上积了一大堆资料。
刘为民忽然看见桌子上多了部电话,却用铁皮做的壳子锁住了,便忍不住问道:“贺师,村长通电话了?”
老贺抬头看见刘为民,热情的说道:“是啊,上次你在镇上领导面前提了之后,镇领导很重视,没过多久村上就通上电话了。装电话的钱,村上掏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镇上都掏了。”
“有了电话就好,省事多了,不用什么事情都往镇上跑,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刘为民感叹。
“是啊。确实比以前省方便多了,但麻烦事也多了。以前不通电话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电话通了没几天,镇上安排的事情比以前多了一倍,上面各个部门都打电话安排事情。这不,刚安排下来一项农业普查工作,我都忙了两天了。”老贺埋怨道。
刘为民无语,原以为电话只会带来便利,没想到也给村上带来了更多的工作,但刘为民还是肯定这件事情,“世上的事情,有利也会有弊,关键是看利大还是弊大,村有了电话,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毕竟有些事情不用咱们跑路了,打个电话就能办了。至于工作,该来的始终就会来,躲不过去的。”
老贺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刘为民,“老刘,电话装上后,邵支书为了控制电话费,给电话上了锁。这把锁带的钥匙不够,邵支书让我给你配一把钥匙,我这两天忙着,还没顾得上去镇上给你配,你先拿上用吧。”
“贺师,你还是叫我小刘吧,叫为民也行。”刘为民和老贺交流不太多,老贺称呼刘为名“老刘”表示尊重,但刘为民听着别扭,况且自己也不老。
“你是镇上来的领导,叫你小刘不合适,叫你名字也不尊重。”老贺解释道。
刘为民无奈,已经给老贺说了好几次,但老贺还是不改口。看到老贺这么忙,刘为民说道:“这样吧,你这两天忙,我帮不上忙,配钥匙的事,我去跑吧。”
“老刘,那就麻烦你了。”老贺感激的说。
刘为民又问了老贺几句村上的事情,便走出了村委会。刘为民先后去了邵支书家和杨村长家,两个村领导都不在家。刘为民没有别的可做,心里记挂着配钥匙的事情,便又去跑了一趟新民镇。
从新民镇回来,刘为民把配好的钥匙交给了老贺,两个人正聊着,邵支书从外边走了进来,看见刘为民有些意外,“为民,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不久。”刘为民回应道。
“老刘见我忙着,到镇上跑了一趟,把钥匙都配回来了。”老贺插话,替刘为民表功劳。
“为民,到我家去吃晚饭,我和你要说些事情。”邵支书说道。
刘为民知道邵支书想要问筹款的事情,便随邵支书来到了家中。邵支书交代老伴去做晚饭,与刘为民坐在炕头谈了起来。
刘为民把筹到款的事情,以及金镇长交代先顾三夏大事、农忙后再去联系花椒的意思说给邵支书。
邵支书点点头,“我这两天也在思量这件事,马上就要农忙了,这事得往后拖一拖。夏收后,村上把坡下面那片地也收回来,先做好准备工作。我现在担心的是花椒种上后,那么一大片苗木谁来养护?生产队解散这么多年了,大家的心越来越不齐了,以前只要在大队的喇叭上通知一声,人都到得齐齐的。现在你跑到村民家里叫上几次,都不一定能叫来人。人心散了,没好处没利益的事情,谁都不愿干。”
刘为民也点头表示同意,说道:”市场经济的影响下,什么事都得谈钱。现在三湾村比山外一些村庄好多了,山外村庄连人都找不见,大家都跑出去挣钱,各顾各的事情,早就没有了集体意识。不过,养护苗木的事情确实需要找一两个能靠得住的人。其实这事想通了也不吃亏,搞养护能学到技术。”
“这话没错,可惜好多人鼠目寸光,只看眼前的利益,不给钱,不给好处,没人干这事儿。我要是年轻一些,我去照看苗木,说不定学了技术以后还能挣大钱。”邵支书感叹道。
“这话我相信,只是你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在村上未出门打工的年轻人中间考虑一到两个人,先和他谈谈,只要他愿意干,找机会让农科院的专家指导一下,让镇上的技术员带带,我再买些书让他看,村上也适当的照顾一下他的家里,给点好处鼓励。只要愿意学,能吃苦,这不是多么难的事情。此外,也可以考虑让住的近的村民轮流着照看养护,实在不行,把苗木分到各家各户去,这样就有人操心了 。”刘为民提出好几种意见。
“我怕分下去,都把树苗给糟蹋了。你不知道,有些人懒的不成样子,只想享受,不愿吃苦。大小伙子不出去打工挣钱,硬要呆在家里打光棍,这些人就没得救。”邵支书担心道。
“慢慢来吧,如果能让村里人呆在家门口挣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刘为民思考着说道。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难呀。”邵支书感叹。
“正因为难,我们才要努力。新民镇那几个种苹果的村子,不就是富起来的例子吗?那是我们学习和借鉴的方向。”刘为民说道。
邵支书半天没有说话,抽完了烟锅里的烟,开口说道:“为民,你能替三湾村这么想,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呢。自从你过来后,一直在为引进花椒的事情操心。我在村上干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真心为村上办事的干部。说来我以前可能有些保守和固执,但这次你敢把那么多钱投进去为村上干实事,我要是再不支持你,就是瞎了良心。今天也没啥事儿,咱爷儿俩喝几盅,好好聊聊,以后三湾村的事情,谁要是敢阻拦你,我就豁出老命和他干。”邵支书豪气的说。
“好,咱爷俩好好喝一场。”刘为民说着,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邵支书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变化,说出这么豪气的话语来。不知道是自己确实感动了邵支书,还是邵支书忽然开了窍。
刘为民和邵支书边喝边聊,邵支书给刘为民讲了很多村上的往事。也让刘为民对邵支书有了新的认识。从邵支书讲述的往事中,刘为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环境改变人。邵支书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保守的人,但经历的世事多了,碰壁多了,也就变得圆滑起来。
刘为民和邵支书聊到了天黑,一瓶白酒也喝了个精光,眼看邵支书醉意朦胧,连打呵欠,刘为民这才告别了邵支书。
刘为民一看表,已经晚上9点了,本想回学校休息,但心里挂念张晓洁的病情,不知道张晓洁的病好了几分、有没有吃药。刘为民抬头看见弯月在空、星光明亮,于是骑着摩托车赶回了新民镇。
刘为民赶到财政所的时候,也就是晚上9点半多一点,上楼经过张晓洁的房间时,听见张晓洁的房间传来了音乐声,知道张晓洁还没有入睡,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张晓洁打开了门,看见是刘为民,高兴的说道:“为民,你下午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快进来坐呀。”
刘为民进入房间后,看见张晓洁的桌子上放了一台双卡录音机,录音机正在播放着歌曲,好奇的问道:“谁买的录音机?”
“你猜猜看?”张晓洁宛然一笑。
刘为民看见张晓洁的气色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随口说道:“肯定不是你买的,你生病了没时间出去,是所上别人的吧?”
张晓洁摇摇头:“等于没说,再猜。”
刘为民一连说了几种结果,都被张晓洁否定了。刘为民实在想不出来,便说道:“你就说结果吧,我实在猜不出来。”
“我谅你也猜不出来。”张晓洁说道:“这是桃园村支书家的。”
“桃园村支书家的?他为什么这么支持我们?”刘为民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