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装扮下,在太阳底里面走了几个钟头可以侥幸不中暑,就已经很不错了的说。
想着自己出了那么多的汗,往下的路程想也知道好不到哪儿去。
水里有鱼,说明这水是可以饮用的,趁着现在有大量的水,忱缘咕噜咕噜漱了下口,就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壶里的水。那么大一水壶的水,她站起身仰着脖子直接一口就喝到底了。
喝完后忱缘好像还不过瘾似的,为了即将持续大出汗的身体,她装起溪里的水又灌了几口。
一边大口地喝着水,忱缘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水里的鱼,这么大的鱼不吃真有点浪费。
看着溪里面的鱼,忱缘摸了下自己干瘪的肚皮,悲哀地发现她的肚子本来就不饿,喝了一壶水后,她就更加不饿了。虽然平常比较能吃, 可是她这么一下,最少也喝了四五斤水,她已经很饱了,而且再喝下去,她会不会水中毒?
忱缘盯着水里的鱼又想了几秒,把鱼捞上来,生火烤鱼吃鱼要浪费挺多时间的,生火还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且容易引来周围的动物。
捞了鱼打包走的话,这么热的天气,鱼儿很快就会死翘翘了。
虽然火辣辣的太阳也是一个晒咸鱼的不错天气,可是想到那股子咸鱼的怪味,她又生生地憋回去了这个想法。
于是,在溪边逗留了几分钟之后的忱缘,将水壶装满了水,把枪重新挂在胸前,看着水里的鱼恋恋不舍地告别了。
忱缘重新钻进丛林向着目的地走的时候,没多久,她的脸上有冒出了层层汗水,汗水蜿蜒着留到下巴滴落下地面。
闷热的风吹过来不但没让人感觉到清凉,反而更加感觉到湿热,热得忱缘直感觉她刚才的那壶水都白喝了,因为她现在又觉得喉咙开始冒烟了。
看着荒无人烟的翠绿山林,忱缘边走边深呼吸着,突然生出一种何时是个尽头的想法。
烈日之下,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赶着路,没有声音,也看不到其他人,连动物都被灼热的太阳给吓得躲起来了,大小动物除了刚才的眼镜王蛇,忱缘什么也没看到。
就连鸟儿她也一只都没瞅到,很难得地听到鸟叫声,看着这除了植物什么都没有的丛林,忱缘简直怀疑她被特种基地给抛弃了,这鬼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
无意地抬起头,晴空万里的蓝天白云下,忱缘看见了一个小黑点。
站在大树下,忱缘的手搭在额头仔细地望去,那架飞机就是之前将她和那三个女孩分别丢在不同地方的飞机。
不知道飞机是准备回璟城的基地,还是在上空搜索着他们的行踪。
忱缘看着越飞越低的飞机,连忙放下手往更加茂密的丛林里走去。
之所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不留下行走过后的痕迹,忱缘是为了要躲避演练中的抓捕和被捕后的审讯。
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庹军已经尽量简要地跟她描述了野战训练需要注意的事项,忱缘的记忆力很好,每个字都记得牢牢的。
为了让他们这些新战士体会到,如何才能在世上最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他们审讯的各种手段,往往是最残酷,最接近实战的。
在忱缘快速往密林处奔去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枪声。
“砰……”
奔跑中的忱缘突然一惊,这枪声是向着她的方向而来的!
四周寂静中,在枪声一起的瞬间,忱缘就地一倒,滚到了一棵大树旁。
一滚到大树旁停下,忱缘便立即起身,快速地取下了胸前的步枪,一手从腰后掏出空包弹。
这是野外生存训练,同时也是实战演练,深山丛林里什么危险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部队给他们配了一个弹夹的实弹防身,其他的全是空包弹。
她将腰间的空包弹套进去上膛后,忱缘依着刚才辨听到的枪声以及五米处地上那个空包弹的痕迹,判定了开枪位置是她刚才前进方向的一点钟的方向。
忱缘躲在大树后面,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向左侧伸出头朝那个方向看了眼。
她看了一秒不到,在她缩回头的时候,第二次的枪声响起,第二枚空包弹也准确的射击在了她左侧的树干上。
耳边清晰地听到空包弹击打在大树干上的声音,忱缘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她刚刚再慢一点,可就变“尸体”了。
虽然不是真的尸体,不过集训在中途染上这样的“污点”,这样的结果绝对不会是忱缘想要的。即使知道困难重重,她也会尽力去做好不被敌人伤到。
他们的野外生存训练是七天,如果中途报销,可能会有这么几种结果:一是被当成俘虏抓回接受审讯训练。二是被继续野外训练,但秋后算账的事绝对忘不了你。七天下来,身上累积被打中的空包弹越多,好日子也就越到头了。三是被报销了抓去审讯,审完了又扔到丛林里继续训练,如此反复,折磨到你身心崩溃为止。
经过第二次的枪声后,忱缘的紫黑色瞳孔暗了暗。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而且开枪的距离相差得不算小,应该是两个人开的枪。
丛林里的树木都不小,要挡住忱缘的身形完全没问题。
两声枪响后,双方都沉寂了一分多钟,随后忱缘接着大树的遮掩缓缓站起身,左手端着枪管,右手食指轻轻的搭在扳机上。
一……二……
忱缘闭上眼,在心里默数两秒,两秒后,忱缘瞬间睁开眼睛,霎那间迅速朝右转,对着第一枪朝她射击的方向迅速扣下了扳机。
从忱缘睁开到开完枪躲回大树仅一秒不到的时间。
她躲回到大树背面后,她的右侧只响了一声枪响后就马上停止不发了,而她的左边却是接连着开了五六枪,一个个空包弹全射击到她左侧的树干上。
“靠!”
混合着枪声,忱缘真切地听到了一道咒骂声。
听到这个咒骂是从右侧传来的,忱缘不禁讶异地挑了挑了眉,该不会是她打中了吧?
没打中的话没人会傻地自曝位置才对啊……
忱缘第一次伸出头的时候是朝左侧看过去的,第二次,她站起身后从右侧开枪也没什么不对。
她只知道两个位置,从右侧打左侧位置的话,身体会暴露的太多,不利于安全。
她若乱打找出他们的位置,然后再连环出击也行。但她做事向来有目标,乱打不如就打第一个枪声的位置。
按理说一般人开了一枪后都会换一个位置,虽然瞄准了打,但忱缘压根就没想过她能打中。
“我靠!老子就这么报废了?”
听着那愤愤不平又不敢置信的咒骂声,忱缘轻“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运气怎么这么好,竟然让她遇到一个这么懒的老兵,开枪了连挪一下窝都懒得。
依旧趴在地上,紧盯着忱缘藏身那棵树的老兵,在连续开了好几枪之后,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脑袋中弹后站起身的战友。
在他几乎与地上的草丛融为一体的装扮中,从他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眸中,可以看到明显的鄙视。
活该!谁让你不挪窝?
“对面的小菜鸟给老子听着!”在被“杀死”,退出战场后,那名老兵在不甘中索性威胁起忱缘来。
“竟然敢打老子,劝你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否则……等我们把你俘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幸存下来的老兵在换了一个更为安全的位置后,听到他战友嚣张狂妄地威胁一个小菜鸟,他真想一枪“嘣”了他算了。
在战场上谁会像他那么聒噪?
忱缘这边的环境不比另一边有较多的矮树木遮掩,她快速地扫视了一眼。
悲哀地发现她这边除了远远一棵,下面光秃秃的大树外,地上的都是些小草跟碎石。
那草矮的根本就遮挡不住她的身影。
听到那名老兵嚣张地叫着她投降,忱缘眉头动也没动一下。
仔细听着那名老兵的威胁,忱缘突然留意到他口中的那个“我们”。
他都已经“死”了,她的敌人应该只剩下一个了才对,但他的“我们”,难道附近还有其他人?
这么久了,剩存的那名老兵应该也转移阵地了才对。
忱缘看了眼右侧靠的比较近的大树,深吸一口气,身子一倾,然后就地翻滚过去。
忱缘一从大树后露出头,对面就紧接着而来密集的枪声,一道道空包弹惊险地擦着忱缘的身体而过。
紧握着手中的步枪,忱缘在滚动中竖起耳朵,仔细地辨听着枪声的准确位置。
一个快速翻滚在靠到另一侧的大树旁时,忱缘跪在地上霎那间抬起上身的同时,枪口早已瞄准了方向,果断地轻轻一扣扳机,扣完之后,忱缘就身一侧躲在了背后。
忱缘的速度太过迅疾,从她滚到地上到她开枪,再到她毫发无损地躲在大树后面,这仅仅是三秒不到的时间。
对面的枪声突然间就停止了,虽然刚才那一枪开得匆忙,但在连续开枪间隙老兵根本没有时间转移阵地。
所以,忱缘敢断定她刚才的那一枪肯定打中了。
忱缘开枪向来靠感觉,用视觉开枪她已经丢弃很久了,虽然给枪上膛,加子弹,手法她不是很老练,不过对自己的枪法,忱缘有着绝对的信心。
“什么!连你没命了?”威胁忱缘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他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头顶冒着黄色烟雾的战友,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你怎么会没打中他?关键是,你怎么就中枪了!”
“闭嘴!”连开了那么多枪没打中也就算了,结果还当场被爆了头,另一名老兵明显也很不爽。
被一名小菜鸟连爆了两个老兵的脑袋,这简直是他们老兵的耻辱!
走运的是,他们两人就是那两个老兵……
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除了那两个已经“死”去的老兵的声音,忱缘什么也没听到。
第三个人的枪声一直都没有响起,忱缘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三个,或者更多。
“那个小菜鸟,我们这边已经没人了,你出来吧!”
“……”
“你怎么不说话?你已经赢了,你可以出来了!”
“……”
忱缘的脑袋还在飞速地转动着,那名聒噪的老兵见忱缘迟迟不露面出来,便按捺不住地对着忱缘藏身那棵大树大喊着。
没理会那个聒噪的老兵,忱缘紧握着枪的手没放松半分,脚移动了一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不小的硬物。
低头看了下,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忱缘的紫眸一闪,小心翼翼地贴着树干蹲了下去,右手抓起石头后就马上又站了起来。
掂了掂颇有分量的石头,忱缘移到大树的最右侧边缘。
惦着石头的右手突然长长地伸出手臂,忱缘猛地一下,将石头扔向一直没动静的右后方,接着快速地收回手臂。
“砰……”
就在忱缘伸出手臂的瞬间,一道嘹亮的枪声霎时响起,空包弹迅猛有力的射击在忱缘刚刚收回手臂的树干上。
下一秒。
“砰……”
就在第一声枪声响起后,第二声枪声紧接着响起,空包弹却射向相反的方向。
那名聒噪的老兵,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树左侧的忱缘,登时目瞪口呆地瞪直了眼。
时间就这么静止了,忱缘微弯着腰,依然保持着枪端在胸前的动作,紫黑色的眸子通过斜向上的枪管紧盯着前方。
直到与枪管成一条直线的枝繁叶茂中隐约冒出了一股黄色的烟雾,忱缘才收回了视线。
虽然已经基本确定附近不再有其他人,否则她早“死掉”了。
但忱缘的眼睛依然与枪身合为一体,端着枪将对面都扫视了一圈,确定真无其他人后,她才缓缓地放下了枪。
从忱缘突然出现在大树右侧,暴露在他们眼前并开了一枪开始,那名聒噪的老兵就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呆愣模样死瞪着忱缘。
而他旁边的战友,虽然表现的没聒噪老兵那么夸张,但从他微睁的双眼及微张开嘴,同样可以看出他的不敢置信。
忱缘独自一人沉着淡然地面对着他们,两名老兵直到她解除危险放下枪后,依然保持着一动不动双眼猛瞪她的动作。
枪才刚刚放下,忱缘就听到一阵“沙沙”的树叶声,从她开的第三枪的位置传来。
一抬眸,忱缘就见一名身穿绿衣,脸上画着迷彩的士兵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他的正头顶脑门处,出现了一团黄色污渍。
“你小子怎么发现我的!”从树上蹿下来的战士,才刚刚在地上站定便冲着忱缘愤恨地喊道。
他潜伏了那么久,连脸上爬着虫子,痒不欲生的情况下,他都愣是动也没动分毫,结果就这么不小心被一个小菜鸟给一枪毙了,他能不生气么。
他们三人的组合向来默契,一般其他两名战士不面临生死,不到最后关头,他都不会出手,他这张王牌在多次演练中起到了起死回生,力挽狂澜的作用。
但是,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都干了些什么?
除掉开了一枪外,他什么都没干,结果这一枪不但没灭了敌人,他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上去。
忱缘淡然地看着从树上跳下来就怒气冲冲冲她吼的老兵,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就已经又有一个问题抛向了她。
“你特么的,看你的装束就是新兵插进来的小菜鸟一个,老子在部队三年了也没见过新来的小菜鸟把老兵一锅端了的?你特么地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装成小菜鸟的老兵!”
聒噪的老兵听着队友的质问,他也头脑迅速地反应过来,看着忱缘就吼出一连串的问号。
“你丫的给我闭嘴!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聒噪老兵不耐地吼了一声。
“对,你先回答我们,你是怎么发现老兵的?”聒噪老兵的队友似乎同样对这个问题也颇感兴趣,他便也连声问道。
忱缘看着他们相似的迷彩脸,听着他们夹枪带棒地声声问话,她用枪往脖子上一挂,也不看他们不回答他们,甩着两条胳膊就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如若不是她必须往前走,忱缘实在不愿意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她一向不喜欢回答问题,他们还一问就问那么多,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
难道说,她天生听力敏锐,天赋异禀么?
“喂!喂!我说那什么小菜鸟,我们指导员问你话呢?你有没有礼貌?就算不懂规矩,也不知道回答问题么?”
见忱缘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都不搭理他们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径自走自己的路,身为老兵,他当下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
虽然忱缘还没走到他们面前,但是看她那个拽样,他们也不认为她会停下来跟他们打招呼。
又是一阵噪音传来,忱缘伸起左手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走到他们面前,忱缘走的方向刚好与跟第二个“阵亡”的老兵擦肩而过。
忱缘知道他们三人都一直看着自己,但她不认为自己有看他们的必要,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跟他们报备什么,于是她就理所当然的穿过他们,径自往前走着。
见忱缘不回答他们也就算了,面对指导员,竟然还敢这么没礼貌的直接无视。
盯着忱缘与他们擦肩而过却不停下,立刻就猪眼一瞪,越过中间的老兵就一把抓住了忱缘的手臂。
“我说小子你拽什么拽!你当兵的时候你的头儿没教过你要跟领导问好么?你真当你自己是二逼了?灭了三个老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那老兵怒目圆睁地死拽着忱缘的手臂,是真的火了。
他最不待见的就是有点天赋就目空一切的的小菜鸟了,他在战场上流血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长毛呢,竟敢在他面前装十三点?
拽着忱缘大声吼了几把嗓子,其他两名老兵看着忱缘,显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忱缘看了眼准备看戏的其他两名老兵,忱缘自知自己不好好解释一番,估计是走不了了。
抬起右手忱缘想把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甩开,她到底招谁惹谁了,明明就是他们先朝她开枪的,她以枪还枪而已,还有错了不成?
现在倒好了,难不成输了就要威胁、合伙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好歹是个男人行不行,好歹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行不行,他们怎么就干得出这种事?
见忱缘想挣脱开,他五根爪子一用力,瞬间就抓得更紧了。
眼神得意的看着忱缘的侧脸,眼睛里好像写着:让你挣脱,让你挣脱……想脱离我的手掌心,没那么容易!
左边手臂瞬间传来的疼痛令忱缘微皱了皱眉,竟然别人铁了心让自己过不去,她也就识趣地不跟他们硬挣了。
侧过头,忱缘的紫黑色的眸子里一片淡然冷静,樱唇轻启,忱缘好听的声音便轻轻扬扬的传出:“这位长官,首先,我不认为灭了三个老兵有多了不起,再者,我们队长教过我要跟领导问好,最后,我不跟‘死了的人’说话。”
“啊……”
忱缘的声音才刚刚出口,就看到对方的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像是要鼓出来一般。
最后在她话音落下时,那位“领导”惊恐地尖叫一声,抓着她手臂的爪子立马就放了开来,并且夸张的跳离她五六米远。
“你……你……你是女的!”那领导瞪着眼睛颤抖着手指着忱缘,直接被忱缘的声音惊吓得结结巴巴地说道。
实在太特么太惊悚了!
用比忱缘爆了他们三名老兵头还不敢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忱缘,那眼神简直像想把忱缘给剥光了仔细看个清楚。
这小菜鸟把他们三个老鸟一锅端了个干净也就算了,竟然……这个小菜鸟还是个女兵!
他们受到的刺激太大了,直觉地不相信忱缘是个女的。
忱缘脸上涂着迷彩妆,只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能看得清楚,他们想探个究竟又不太敢看地扫了眼忱缘的上半身,也没见她前面有凸出啊,而且……她个头那么高,完全就是男人的身高啊……
将忱缘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下就更不信忱缘是女的,刚才那声音肯定是他的幻觉。
看到他们的眼睛想扫又不敢扫地看向自己的挂着步枪的胸前,忱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其实,以她现在身上的这副装扮,光看着镜子的话,忱缘也不觉得光看她的眼睛就能看出她自己是个女的来6。
另两名老兵跟指导员在听到忱缘说出口的,声音不太大,但嗓音明显跟他们大老爷们发出不同的音调音色时,都不敢置信地睁了睁眼。
于是,在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你果然是女兵”后,树荫下的几人一阵沉默。
三名老兵目露惊恐地瞪着忱缘,像是要把她瞪出一个骷髅来,好好认真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似的。
而忱缘侧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她是女兵而已,又不是人妖,更不会吃人,他们有必要这么惊讶地看着她么?
炙热的太阳光线依旧猛烈地挥洒下来,即使有着树荫遮挡,他们仍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
偶尔有热气腾腾的闷热的风吹拂而过,给他们带来的不过只是更为湿热的气息。
火辣辣的天气下,空气本就热得烫人。
在某树荫下,三双炙热又不敢置信的视线,与一道自始至终都淡然冷静的紫黑色眸子对视着。热,再加上他们反差颇大的视线,空气中不禁飘荡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咳……那个,你,你是女兵?”一个指导员轻咳了声,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眼睛定定地看着她询问道。
“指导员,我从没说过我是男兵。”视线移到他脸上,忱缘看着他那双沉稳的眼眸说道。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指导员不说话,现下他不知道他该怎么说,还能说些什么。
“什么?你真的是女兵!”另一个老兵一听忱缘的回答,惊叫着从远处直接蹿了过来,站在指导员旁边惊疑地盯着忱缘。
“难不成指导员认为咱们国家有人妖当兵?”一瞬不瞬地看着惊疑不信的老兵,忱缘用自己从电脑上看来的信息反问他他们。
“……”
“好吧,我相信你是女兵了。”一开始发出最为惊恐声音的老兵这时候耸拉着脸,反而更愿意相信忱缘是女兵了。
忱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本来就是女兵,他就是不相信她也不可能变成男兵。
其实,他们不是不相信忱缘是女兵。
实在是……
好歹他们也是带着特种兵的光环混战了几个年头的老战士了吧,结果演练一出手被一个小菜鸟灭了,这口气他们实在是咽下得有些困难。
可是,紧接着却要告诉他们,灭了他们的还是一个女的小菜鸟!
女的啊……啊……啊……
他们堂堂三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到头来竟然败在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
他们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自信心突然就被人给猛地戳了一下,脊梁骨疼倒不算事儿,问题是差点就把他们优越的自尊心、自信心给戳垮了啊。
“我们一开始问你话的时候,你干嘛不回答?”知道了忱缘是女兵,他们的态度渐渐转变过来,虽然谈不上谦和有礼,却也收敛了不少。
那个大黑脸,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一向以欺负弱小,特别是妇女儿童女性生物为耻。
现在可好了,他刚才竟然那么大力的抓着一个女人的手臂,还怒声怒气的跟人家吼。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一不小心做了这么没底线的事。
他的一世英名就此毁于一旦啊!
紫黑色的眸子随意的瞟了一眼,忱缘再次回答了一遍这个问题:“我说过不跟‘死人’说话。”
虽然此“死”非彼死,虽然这是演练,但这是战场,死了就是死了,她没必要去浪费时间跟死人交流。
三个大男人集体默了默。
听了忱缘的话,他们都非常有默契地安静下来。按理说他们还真是“死人”了,的确不应该再纠缠着忱缘才对。
但是……他们也是给她刺激到了,才会这样的!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沉默尴尬的气氛中,指导员再次大声对着忱缘吼了一把嗓子。
被一个小菜鸟给爆了头,还是一个女的,正所谓死也要死个明白,他们总有权力知道她的名字吧。
“忱缘。”紫黑色的眸子看着指导员,忱缘眼也不眨地便回答道。
是她做的事,做了就做了,若他们不服日后想要找她报仇,她肯定不会缩起脑袋不敢承认。
与忱缘坚定的紫黑色的眸子对视,指导员突然就觉得忱缘日后定有所成,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坚定的眼神,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
“忱缘?”皮肤黑点的老兵在心里默默搜索着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努力了一番之后,他终于放弃了回忆。
这女人似乎没有来过他们部队……
指导员看到老兵迷惑的眼神也有丝惊讶,随然他便了然了,若不是军事技能着实突出,凭她一个小菜鸟想要端了他们三个老兵,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没事了?”扫了眼他们都有些阴晴不定的脸,忱缘淡淡地出声说道。
他们是清闲的就等人给他们收尸了,她可没那个太空时间跟他们在这儿耗。
“没了。”皮肤黑点的老兵看着语气音调始终没变的忱缘,一把将枪扛在肩上说道。
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对方又是一个女兵,他总不能自降身价地挑衅她,要跟她单挑吧。
真要是跟一个女兵斤斤计较,老兵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
被一个小菜鸟女兵给爆了头,真的很没面子啊!
“要走赶紧走!”皮肤白点的老兵像是不耐烦的,嫌恶地朝忱缘挥着手道。
他以后还是少跟忱缘打交道的好,一连串的刺激,怕再多刺激几回,他的小心脏还能不能扛得住。
见他们两人都没意见的松口放她走了,忱缘的视线转向指导员。
见忱缘看向自己,指导员没说话,而是左手朝前伸了伸,示意她自便。
竟然他们都没事了,忱缘便头也不回的抬脚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忱缘突然回转过身,朝最近的男兵走去。
见忱缘径自朝自己走来,那老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然后他看到忱缘走到他背后,动手拉他的背包链子。
“你干嘛?”皮肤白点的老兵从最初的一动不动,突然就一个反身,面对着忱缘大声道。
这个小菜鸟女兵也实在不懂礼貌,这可是他的背包,她倒是不客气 ,完全当自己的东西使了。
忱缘看一眼明显不太友善的老兵,又瞥了瞥另外两个人。抿了抿嘴,这才看着他们说道:“三位指导员,麻烦请你们把食物贡献出来。”
“什么!”三人立刻就怒了,虽然幸存者的确有资格剥削他们“阵亡”战士的食物,但是,好歹他们是指导员,忱缘怎么好意思怎么有脸开得了口。
“……”三老兵都不说话,看了忱缘好几眼后,默契地卸下背包把食物掏出来给她。
“你干嘛呢?还有你,你们真要把食物都给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啊!”见指导员和另一个人都妥协了,其中皮肤黑点的老兵仍不甘心地垂死挣扎着。
东西都给了忱缘,那他们吃什么?
这么早就死翘翘了,收尸队还不定什么时候才来替他们收尸呢。
手上捧着面包干菜压缩饼干等,忱缘看了眼很满意,食物很够数,他们什么都没吃,而且也没私藏。
“丫头,你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我这份就不用了吧!”看着满手食物的忱缘,皮肤白点的老兵抓紧自己的背包带子挣扎道。
卸下背包,忱缘边把原本属于指导员跟老兵的食物往背包塞,边跟仍不松手地奉劝道:“指导员,我背包还装得下去,谢谢!”
忱缘是蹲在地上使劲往里塞食物的,全部塞完后,她小手向上一伸,微笑着跟三老兵道谢。
指导员咬牙,怒瞪忱缘,已经是“死了”的人,他没资格反抗忱缘的任何行为,最后,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了他压箱底的食物,外加一个鱼罐头。
基地发给他们的食物里是没有鱼罐头的,一边递,忱缘这边就一股脑地塞,她以为没了刚想拉上背包拉练,就见眼前出现了一罐鱼罐头。
“指导员,为什么你会有鱼罐头?”忱缘盯了一眼鱼罐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背包,那眼神明显是在说,领导偏心,给他鱼罐头却不给她鱼罐头。
“我去!这个是我家里给我寄过来的,我还没吃呢,你不要我正好省了!”见忱缘迟迟不接过去,指导员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手一缩就要将鱼罐头收回去。
“要……要……我要……”忱缘一见要将鱼罐头收回去,连忙双手一伸将罐头给抢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背包并拉上了拉链。
开玩笑,在基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想要吃到外面的鱼罐头简直比登天还难,免费送到眼前的忱缘怎么可能会不要。
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鱼罐头消失在忱缘的背包里。
忱缘刚将背包重新背在背上,就听那皮肤黑点的老兵跟在那儿嘀咕:“你妹的!以前跟你要个罐头吃还跟要杀猪似的,你现在怎么就毫不犹豫的贡献出来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先妥协了,我才跟风的。”指导员说道。
声音低低的,异常地委屈和不甘,他的罐头啊!
“我呸!让你把基地发的食物给她,又没让你把罐头也给她!”
“……你他么的怎么不早说!……算了,看她那么小一只,给她补补也好……”
“补个屁……补什么补!怎么也不见你把罐头给我补补?”
“你补什么补,你特么比我结实那么多!补个屁!”
对于他们不算小声地嘀咕,忱缘跟那另外一个老兵都听到了,但忱缘权当没听见,非常满意的朝他们挥手道:“各位领导,那……小的先走了哈!!”
“走!走!走!”指导员不耐烦地朝忱缘罢手道,再不走他可就后悔他的鱼罐头了。
忱缘走后,他们三名老兵就一直看着她不大却异常坚挺的背影,坚定执着地向密林深处走着。
“对了!你以后看见指导员要礼貌点!别问十句也不答一句的!”看着忱缘越走越远的身影,身后刚刚贡献了鱼罐头,还为自己忿忿不平的指导员突然就冲她喊了一句。
远远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忱缘汗颜,手高高抬起到头顶,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你要是‘活人’我一定回你!”
“第一次正面跟那小妮子交锋,有那么点意思。”皮肤黑点的老兵从忱缘背影上收回视线,看向一脸沉稳的指导员道。
最起码,老兵觉得,忱缘让他对她另眼相看了。
赢了他们还敢那么拽,虽说他们的确是“死人”不应该跟他们说话,但他们可没真死。
指导员问话也敢那么大胆的无视,这的确需要点勇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