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生死
是的，徐之真的在这里。
次日早上，翠姐和罗亮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出事了！我早上出去，听人说，晚天深夜里有人潜入派出所里，将拘留室的铁门上的铁条都砍断了，幸好民警发现得及时，那个疯子才没事！”罗亮惶恐地说着。
“徐之就在这里！”我们三人大惊。
徐之看来是想劫走甚至杀了那个疯子，可是没有成功。
“还有这样的事？不是真的吧。”我笑着对他们两人说。
翠姐对我说：“车湾那里怕是有麻烦事，你们还是不要到姐妹峰去了。”
丁有道：“如果再碰上疯子，那正好，我是手到擒来，再立一功！”
罗亮和翠姐将信将疑，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
“徐之真的在这里的话，多半便是藏在红宫之中，那个山洞出口的石头，必定也已经搬开，我们先到那看看，这回可要带上弩弓，必要时，射杀他！”我心中已有计较。
趁他离开武夷山孤立无援的时候，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机会。在外面人多的地方，我们是不能这样做的，但在红宫里面，就不用担心。
自从见到武夷山那些活死人后，我们渐渐不再将他们当成人类看，而是当成一种野兽，恻忍之心也慢慢消失了。
我们四人背上背包，藏好了弩箭，将车停在车湾村里，村民有不少认得我们的，纷纷注视着我们。
我们也没有跟他们接触，沿着南方而去，很快已经望见了姐妹峰，我们没有去钻迷宫，而是沿河而走，很快就找到了红宫下面的那个小山峰，走上去，是纵横交错的小峡谷，这些天来，也是雨水不断，因此山路极为潺滑难行。
“等等，我用心火看一看，最好能将徐之引出来！”我知道徐之能看得到心火，但心火飞得高，他没有归元葫芦，伤害不了心火。
我们停了下来，装好弩弓，搭上箭，然后我指挥着心火飞出来，往山洞出口处附近转了一圈，果然，那里的石头已经被搬动过，但周围没有发现徐之。
“就算他不在这里，但也一定在红宫出入，我们过去再说！”
说完，我率先走了过去，很快，看到了那个无名氏坟墓，我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怪事，就问大白：“上次离开这里后，回到家里，煤油灯无端端的点着了……”
刚说完，大白马上说：“那就是鬼魂！”
我心里吃了一惊，还真的是鬼魂。
她又说：“有可能是这个坟墓中的鬼魄跟着你，想要跟你沟通，但没有成功，离开了。那是鬼魂无疑，但是不是这个坟墓中的，不能确定。”
“阿弥佗佛，它离开了就行，别的也不管了！”
说完，我扶正了倒下的无字石碑，向着被雨水冲刷得几乎认不出来的坟墓，鞠了几个躬。
“无论你是何人，反正我只是一片好心，将你葬在这里，你不要缠着我，拜托了！”
他们三个奇怪地看着我，但也跟着我微微鞠躬，以示尊重。
——
走进小峡谷，前面就是红宫的出口之一，我们堵塞洞口用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已经被搬到一旁，换上了几块大石，依然将洞口挡住，除了徐之，不可能是别人干的。
这几块大石，就算是一般强壮的人，只怕也搬不动，但难不到我们几个。
“我们要小心，在山洞中心火不能出来，怕被徐之所伤，所以只能慢慢前进。丁有，我跟你将大石移开，尧博和大白拿着弩箭警戒！”
我与丁有将越王剑和弩箭放下，两人合力将其中一块大石移开，露出一个能爬进去的小口，我伸头往里面一看，远处的千年灯亮着。
“徐之一定在里面！”我低叫着，拿回弩箭首先钻了进去。
他们三个马上也钻了进来，然后，我与丁有又将大石移动，挡住洞口。
“堵严实一些，这回绝不能让徐之跑了！”我狠声道。
如果他在里面，以我们四人之力，一定能合力杀了他，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与丁有在前，尧博和大白在后，远距离我们用弩箭，近距离的话，尧博和大白用巫术干扰，这样我们一定能杀得了徐之，丁有，你拿着越王剑，这回要看你了！”我说。
丁有咕噜了一句：“好象就我们三个拚命，你不用出力一样。”
我踢了他一脚：“你要是不尽力杀了徐之，在外面赚到的那些钱，就没机会享受！”
丁有马上说：“那还真是要杀了他才行！”
大白笑了笑：“你们两个真是！”
“放松，不要紧张，我跟方山一向都是这样的。”丁有拿着越王剑，盯着前面。
我忽然觉得脑里一晃，出现一个画面，一个极为惊人的画面！
——
那是在一个山洞，周围阴暗不见物，我与小如正仰天慢慢沉入泥污之中，污水和污泥慢慢灌进我们的鼻子，我们两个不由得张大了口，然后污泥又灌进我们口中……
——
我吓了一跳，马上停下来，全身都在冒汗！
“方山，怎么了？”大白问。
这个画面太吓人了，我顿时有头晕脑涨的感觉，不由得走到边上，用手扶着岩壁，闭上眼睛一会，才定下神来。
怎么会这样？！是预见未来，还是幻觉？我心里一阵发凉。
“怎么了？方山？！”他们三个追问着。
“没、没什么，我脑里又出现了一些画面，可能、可能是幻觉……”我不敢告诉他们。
如果画面里的情形真会发生，是谁将我和小如带到山洞的，是徐之？如果画面里的情形真会发生，那能不能改变？我现在该怎样做？
“一定是徐之，他会对付我和小如，会折磨我们，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会这样做，我得要先杀了他！”我暗暗咬着牙。
我深吸几口气，驱散心中的乱绪。
前面是摇曳晃动着的万年灯，我们没有开电筒，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朦胧和虚幻，我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宫殿式的山洞，那里曾经是徐之的行宫。
“走！”我半拉弩弓，望着前方，走了过来。
忽然之间，想到的和感受到的，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只怕是没有人能明白我在这瞬间的想法有多么的强烈，我知道，脑里出现的，就是我跟小如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竟然是这样的！
那一刻，我完全不能接受，画面中小如麻木和茫然的表情，更令我心如刀割。
我也是会死的，我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不用徐之去令我明白，那个画面一出现，我已经崩溃了！
——
他们三人不明白我想什么，丁有抢前一步，与我站在一起，陈尧博和大白跟在后面。
前面越来越明亮，红宫里面的千年灯，一定全点上了，灯光散射过来，一片暗红。
里面，是红宫，红宫正殿，那里的岩石都是彤红的，红得象血一样，有许多雕凿出来的石床、石桌、石椅等物，正前方，还有一张巨大的石椅：龙椅！那是一个豪华的、神秘的、诡异的另类空间，一个血红色的宫殿！
比起第一次到这里，我现在的心情更是震动，以前经历的所有事，都只是经历，但当我知道我跟小如的未来竟然是这样时，整个人都感觉非常敏锐而脆弱，身边所有的人和物，好象只是一个电影的镜头，镜头变动后，定焦在一个目标上：“生死”！
我一下子完全明白了徐之和邵夫子这些人在想什么。
这一刻，我甚至想到了退回去，但是退回去后，我也只能等死，等待那个画面出现，我不怕死吗？真正到的那个时候，不敢说，但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如陪着我死！
“原来所有人的修炼，都是一个笑话，当你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的时候，你如何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但好象又有点明白，“他们修炼，是不想自己的未来就是那样，就是死，他们要冲出去，冲出这个界限！”
我“啊”了一声，顿时明白历史上所有修道之士的想法了。
他们不是怕死，怕的是能看得见，但又没有未来的尽头！
“方山，你又怎么了？别吓我！”丁有拉住我，“不要再走了！”
陈尧博伸手一指，我心中顿时清醒过来。
“无论如何，我得先要面对徐之，起码杀了他，我才有可能改变未来……但是，他现在做的事，可能是我以后要做的，为什么要杀他？”我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我是不是要杀了徐之？能不能合作？这或许才是徐之和邵夫子没有杀掉我们的最重要原因，他们在找同伙，多一个人，就有可能冲破生与死的界限！那时候，我们可能不再要面对没有未来的未来。
我很乱，很乱，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发生在这个时候。
“我们是不是一定要杀了徐之？”我终于还是这样说出来。
“你说什么？！”他们三人同时低叫道，丁有更是低吼着，“方山，这个时候，你说这个？！”
“不是……我……先进去再说。”我不敢将脑里出现的画面说出来。
我在心里默念了数遍清心诀，终于还是稳住的情绪。
很快，我们逼近了红宫入口，正殿之中，果然点满了万年灯，那张巨大的龙椅，被映照得鲜红如血。
在入口处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人，
我们贴在岩壁上，往里面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人的踪影，心里稍松，徐之此时不在这里，那我们可以从容等待。
我望了一眼陈尧博和大白，知道他们有些奇怪的办法能获得人的信息，他们两人的眼光盯在龙椅上，但看神情却是在凝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而丁有则拿着越王剑，也紧盯着那龙椅。
在这个正殿来说，龙椅本来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加是里面四周和岩壁上都点满了万年灯，龙椅在灯光之下，泛起一种妖异的红影，给人以疑假似真的感觉。
过了一会，陈尧博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人！”
他对活死人有一种特别的敏感，但现在徐之已是一个复活成功的人，那种气息不知道还存不存在，所以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试试就知道了！”丁有弯下腰，拾起一小石头，看了看我。
我点点头，举起弩弓。
丁有奋力一掷，小石头正落在龙椅上，“咯”的一声响，响声在空洞的洞穴中传了出去。
周围没有动静，看样子真的没有人在。
我对着丁有一摆头，两人并着肩走了进去，而陈尧博和大白则默契地跟在我们几步之后。
“周围有很多侧洞，注意看着。”丁有和陈尧博是第一次进入，他们只听过我说过里面的结构。
偌大的红宫正殿，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点着的万年灯非常多，其实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年徐之身为一个强国的国君，就算躲在这里修炼长生之术，从者一定甚众，这些人在这里聚会，灯火能不通明吗？而山洞内空气流通不好，他们不可能总是点着火把，对他们来说，最适合的，是这种特殊燃料制成的万年灯。
仔细观察一会，确定没有人后，我们的目光还是落在泛着红光的龙椅之上，这时候我才明白，这龙椅的石质，可能跟这里其他岩石有点不同，所以才能发生如此妖异的红光。
“这可能是那种天外之石制成的！”大白马上说了出来。
是啊，这个地方也要靠天外之石维持的，徐之当年逃到这里修炼长生之术，当然是因为这种奇石的存在，而他每天接触得最多的，当然是这张龙椅！这张龙椅就是天外之石制成的！
怪不得当日徐之将我掳来时，穿着一身似仙似道的衣服，坐在这里很有感触了，以前我不知道有天外之石的存在，所以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想到其他。
我们慢慢向着龙椅靠近，越离得近，就越感到那种妖异红光的炫目，甚至脑里也有迷糊的感觉。
“不好，快退！”陈尧博大叫一声！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