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玉虽然烈性、泼辣,但却并不是鲁莽得没有脑子的人。
怒剑初式虽猛,但想到梅无忌内力浑厚,心念立转,软剑平抖。只闻“呛哴哴”数声,剑如银练交织,千变万化。最终万道犀利的剑气如茫,如龙卷风般,旋转着攻了上去。
梅无忌着实赞赏地一点头,道:“丫头不简单呢!不枉我教授你这么多年。”霍地拔地一丈,虎掌旋转,暗运真力,向上官婉玉隔空击来。
他用的是掌,竟是连剑都没有拔。
剑气掌风相接,訇然一声巨响,宛若山崩地裂。
上官婉玉毕竟年少,内攻不深。这一击之下,娇躯如燕般倒飞了出去……
独孤月见势忙飞身接住她,纵如此她内创已然不轻,身刚落地便“哇”地口吐鲜血。
独孤月拾起天威剑,大喝一声举剑迎上。
上官婉玉当然不服输,顾不得重伤,挥剑与独孤月同上。
韩星拭干脸上的泪,忍着腹痛,强提真力。一咬牙,也挥剑迎了上去……
梅无忌大叫:“妙极!妙极!”大笑着飞入三人中间,兴致盎然地大大出手。
竟然还是没有拔剑。
虎掌翻飞,连绵不断。三把利剑硬是贴不到他的身。
冯云碧挣扎着想从梅天寒的血泊中爬起来去拿剑。但刚动一动口里的血便飞瀑般喷出来,硬是没能站起来。
她本经不起打击。她还是崩溃了。
冯云碧泪眼蒙蒙地望着梅天寒。凄声道:“天寒,我保护不了儿子……”
梅天寒的脸已白得如纸,但依旧满眼的情谊,微微地道:“听天由命吧!如果注定了,我们一家三口都要死在这里,至少黄泉路上,我们可以相依为伴。”
突地,“啊”的一声惨呼,独孤月箭一般倒飞出去,口血飞溅,撞到廊柱上又滑下来……
韩星疾呼一声:“月儿?”想过去扶她。只见梅无忌双掌一上一下成上下合拢之势咆哮过来,慌忙挥剑扫了过去。
上官婉玉怕韩星力道不够,斜插一剑,二人双剑合璧,扫入梅无忌的掌风之中。
梅无忌却视双剑于无物,双掌合而又分,仿佛要开天辟地似的。身形一纵,力劈华山,向韩星与上官婉玉二人当头击下。
上官婉玉见势不好,大叫一声:“韩星,小心!”左手霍地推向韩星肋间,右手挥剑,扶摇直上。
“噗”的一声,韩星被上官婉玉一推之下闪向一旁,紧接着又闻“砰”的一声,上官婉一声惨呼,再一次飞了出去。正摔在冯云碧身旁,梅天寒的血中,口吐鲜血与地上的血紧紧相融。
梅天寒忙唤道:“婉玉,你怎么样?”
上官婉玉疼痛的心头,平添了几丝温暖。抬头看着梅天寒。摇头道:“没事。”见此刻此刻,夫妻二人紧紧地相依相偎,心头不由得伤感。泪光闪烁,道:“天寒,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梅天寒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上官婉玉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凝注着她半晌不语。
上官婉玉苦涩一笑,又羡慕地看了看冯云碧,然后转过身去。挣扎着爬起来,提着剑晃晃当当地要再去战。可刚行出几步又摔倒在地,想再爬起来,已是艰难。
韩飞云见二女皆已倒地,只剩下韩星一人孤军作战,一咬牙,拾起冯云碧的剑,飞身而上。
梅无忌大笑一声,干脆先避开韩星,全力一掌向韩飞云击去。
韩飞云闪身移步,却哪里躲得过,硬生生地挨了一掌。“蹬蹬蹬”退后数步,摔倒在地。
梅无忌“哈哈”大笑,道:“堂堂的武林盟主,竟然也变成了个废物”说着不再去攻韩星,飞出线圈,洋洋得意地看着每个人。
在他眼里,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待宰的羔羊。什么时候让他死,全凭自己的心情。
韩星慌忙地去扶韩飞云,可刚行两步,自己体内热流翻滚,“哇”地又吐出一口黑血。他强自支撑着自己,力求不倒下。但是即便是再前行一步,也是艰难。他只有暂时立在原处,暗运内力压制毒性。
梅无忌轻叹一声,遗憾地道:“本来以为可以痛痛快快地施展一回,可惜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根本不堪一击。无趣!无趣!天寒,罔你聪明绝顶,娶个愚老婆不说,还养了个没用的儿子……”
梅天寒垂死的眼中还是闪烁出几分愤慨和不平。淡淡地道:“若非星儿中了毒,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突听一个声音高叫道:“说的好!”声音豪烈当中透着爽朗——很陌生。
但韩星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包括梅无忌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惊,转头循声望去。
片刻,“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在院墙外飞闪出四个人来。
为首的是一个青衣中年人,年约四旬左右。一身青色英雄衫,耳廓面方,慈眉善目。三绺长髯,显得稳重老练。手持一把青锋宝剑,一看便是位行侠仗义的剑客。
其余三人都是和韩星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各个眉清目秀,神彩飞扬。手中各持一柄宝剑,更显得雄姿英健。
对于这四张面孔,众人皆陌生。韩星却十分惊讶,这不正是在老镇客栈里向他下毒的四友吗?忙道:“你们怎么来了?”
孙青山道:“还不是为了追你。”
韩星道:“追我?”
孙青山叹了口气,道:“江湖魔少之子,人人得而朱之。既然知道了你的行踪,我们哪有不追之理。你虽甩掉了很多人,却没甩掉我们。这不追着追着就追到这儿了。”
若在以往,韩星一定会说“都已经放过你们一马了,怎么还敢纠缠。”此时此刻也只是苦涩一笑,道:“纵然追上了,可能你们也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梅无忌不耐烦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孙青山道:“无名之辈。”
梅无忌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孙青山道:“不偏不倚,正在梅先生得意忘形地口吐真相的时候。”
众人皆一愕。
是大家都在紧张梅无忌所道出的真相,而没有多加注意。还是这四人隐身功夫炉火纯青到纵然是梅无忌这样的高手也没有发现他们在偷窥。
韩飞云叹道:“梅先生不是自诩无人知晓梅天寒的清白吗?这不就有人知道了吗?”说着看了看梅天寒——梅天寒嘴角边泛起一丝微笑。
梅无忌眼中泛出一丝狠毒。哼哼一声道:“你这么说倒让我觉得他们非死不可了。”
韩飞云摇头一笑道:“我不说,你就能放过他们吗?”
梅无忌笑道:“倒也是!”对四人道:“”坦白说直到你们出现,我才发觉周围有人。如果你们不出来,兴许能逃过一劫。”他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会将四个无名之辈吓得心惊胆颤。
事实上他们面不改色,也许在他们站出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了。
韩星眉头紧皱道:“既然得知真相,干嘛还要出来送死。”
孙青山嗔怪道:“我们不出来,你才只有死路一条。”
韩星一怔。
孙青山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走到韩星身边。冷声道:“没有我的解药,你纵然一身功力,也发挥不出,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说着,打开瓷瓶倒出了一粒丹丸,不由分说地纳入韩星口中。
韩星怔怔地看着孙青山及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丹丸入口之后立时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游走于整个五脏六腑,驱走了原本的燥热和疼痛。
这时孙青山转向梅无忌,微笑道:“先生不是说无趣吗?可否给我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再战,保你过瘾。”
梅无忌小眼睛眨了眨。道:“你们是要……”
孙青山道:“解毒!”说着也不管梅无忌允不允许。挥手示意其他三个年轻人一起走到韩星身后,并后一字排开,席地盘膝而坐……
孙青山示意韩星也照三个年轻人那样坐下。
韩星不明其意,机械般地听从指挥……
孙青山也盘膝打坐,出双掌按住韩星脊背,向他体内输送内力助他调息内伤。而其他的三个年轻人则分别出掌按住前面人的脊背,与孙青山衔接。借着孙青山的身体,帮韩星调息。
韩星这才明白他们意欲何为。忙道:“这样不行!”
孙青山喝道:“是朋友就给我闭嘴。光有解药,你的内伤不能够痊愈,没有胜算。”
韩星叹道:“纵是这样,胜算又能有几分呢?”
孙青山满不在乎地道:“大不了一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