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峰应承与武可阳进了长治。长治为金兵所克不久,街上行人很少,到处都是一队队横冲直撞的金国骑兵,武可阳和林子峰有虎臣铜牌在身,进出畅行无阻。
武可阳领着林子峰进了长治的一家客栈住下,兵荒马乱的这客栈生意萧条,多为金国来往细作及虎臣的高手落脚之地。
林子峰跟着武可阳刚进了客栈就遇到一伙虎臣的高手,当前一人正是在薛家庄外阻拦过自己使双刀的高手王翼。王翼见武可阳领了个陌生人道:“武大哥,这是谁啊?眼生的很!”
武可阳道:“这位是南边刚来的金兄弟,正有紧急情报要向咱们大执事禀报呢!等这边事情办妥了,小弟请几位大哥讨个空闲去燕州喝花酒。”
王翼等哄笑一声道:“一定一定。”说着拥出了客栈。
武可阳向店家要了一个僻静的院落,把林子峰安顿好后道:“盟主你暂且在此休息,我这就去见虎臣的大执事。”
林子峰点点头,见武可阳转身就要出门道:“且慢”
武可阳回身道:“不知盟主还有何吩咐?”
林子峰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个给你。”他伸手递给武可阳一颗药丸。
武可阳迟疑道:“这是?”
“解药”林子峰知道欧阳慕白并没有给他服用什么“七日绝命丸”,是以给他一颗普通药丸,以让他安心。
武可阳忽然激动地道:“林盟主,你把解药给我,就不怕我一去不回,或者出卖于你吗?”
林子峰坦然道:“林某这条命本就没什么,此次既然要和武大哥同入虎穴,我必不负武大哥。”
武可阳向林子峰深深鞠了一躬道:“凌……相公尽管放心,我去了。”他毅然转身出了客栈,没在回头看一眼。
林子峰心中叹道:“这一注下的好大,身家性命都压上了。”这武可阳既然能够为了私仇投靠金国,人品自然是不怎么高尚的。林子峰此举实在是有些冒险,但他路上权衡良久,若只是单纯以性命威吓武可阳,他未必会尽力助自己成事,林子峰终于忍不住放手一赌,赌的就是武可阳的人品。
到得晚间武可阳还没有回转,难道事情有了什么变化。子峰暗自焦虑面对房中孤灯发怔。街上打更之声传来,夜已深了。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客栈之中闯进很多杂乱的脚步之声,林子峰心中一声“格登”,暗自苦笑道:“这场豪赌还是输了。”他抚了抚衣袖中冰冷的天阙剑,今日能否生离此地不得而知,但天阙剑总免不了畅饮胡虏鲜血。
门被推开了,外面是数十条大汉,当中有武可阳。武可阳道:“金鹏,三王子殿下深夜召见。”金鹏正是林子峰此次行动的化名。林子峰忍住心中的狂喜,压低嗓门道:“是”。
林子峰在人群中发现了几张熟面孔,赫然有张万熊、樊虎、郝元贺等人。林子峰忙垂下眼帘,低头跟着武可阳而出。
林子峰跟着众人来到一座宅第,这宅第原是当地一大官绅的庄院,金兵占领长治后,完颜宗铎把这里当成了临时行辕。宅第周围都有金国武士把守,庄院内部金国武士逡巡往来,更有众多明桩暗哨星罗棋布,这作为金国南征统帅临时行辕的庄院可用“龙潭虎穴”四个字来形容。
林子峰进到宅第的第二进,郝元贺、张万熊等都被近侍挡在了门外。两位侍从领着林子峰、武可阳来到一间客厅。一名侍从道:“两位在此稍候,等待三王子殿下召见。”武可阳垂手应诺一声。
厅堂里只剩下了林子峰和武可阳两人,林子峰道:“等下见机行事。”
武可阳有点紧张地四处张望一下,悄声道:“相公,我已看好退路,我们一击得手后就退。”
外面靴子踏地声响,四人走进厅堂。当前一人浓眉大眼,鼻梁高耸,龙行虎步走将上来潇洒俊雅。林子峰见得此人大吃一惊,这人正是在河间巧遇曾相交畅饮的龙公子。他身后跟着的果然是天福、天禄、天寿三人,主仆四人形影不离。
林子峰虽经易容但片刻惊诧甚不自然,天福有所警觉出声喝道:“好大胆的奴才,见了三王子殿下还不下跪。”武可阳一拉林子峰的衣袖,两人单腿跪地行礼。武可阳道:“属下等得遇机缘蒙三王子殿下召见,不胜惶恐,激动之余忘记行礼,当真该死,请王子殿下恕罪。”
完颜宗铎径自走到厅中的太师椅上坐下道:“免了吧!听说这位金大侠带来十八家的紧急军情。”
武可阳道:“是”
完颜宗铎道:“郑千户怎的中了南蛮子高手的埋伏,你又怎的一个人跑回来倒给本王分说分说。”
武可阳道:“郑千户带领属下等四名弟兄,头两天和金兄弟等三人接上了头,不想正被十八家的十余名好手撞破,一阵厮杀后郑千户重伤身亡,属下与金兄弟乘乱逃出,赶回回报重要军情。”
林子峰此刻心中举棋不定,这完颜宗铎竟然就是在河北邂逅的龙公子,想起两人在黄河南路把酒畅饮,纵论天下,让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迟疑。
完颜宗铎点点“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头对着林子峰道:“金大侠可带来了什么重大军情?”林子峰此刻决意已下,完颜宗铎是金国难得的人才,对大宋就是最可怕的敌人,必须杀死他。天福、天禄、天寿三人立在完颜宗铎身侧,林子峰必须一击而中。
林子峰道:“十八家已经聚集了数十万之众,准备在铁牛岭一带,诱使金国主力铁骑进入包围,设伏歼灭。”
完颜宗铎眉头微皱道:“十八家草寇哪来这么多人马?”他露出询问的神色,又道:“林子峰是本王的故交,也是本王的劲敌,这一战能与他交手也是人生一快,嘿嘿……”
林子峰道:“草民冒险盗出一张十八家军力分布图,呈请殿下过目。”林子峰上前两步。
天福横身拦到完颜宗铎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道:“大胆,快退下,把图给我。”
完颜宗铎身子微微前倾道:“罢了,江湖好汉本不讲究这么多礼数。”
林子峰心下念头电闪,右手拢到袖中,天阙剑应声出鞘。天福眼疾手快,剑光一闪踢起脚下的一张茶几,飞向林子峰。林子峰一掌击碎茶几,天阙剑还是锋芒暴涨直刺向完颜宗铎,但正是被这茶几一阻,完颜宗铎借此逃过一命,天阙剑“电闪式”伤了完颜宗铎的右臂。林子峰凌厉的后招正欲取了完颜宗铎的性命,横里一股强劲的暗流汹涌而来,林子峰被迫回剑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