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瞬双手藏在袖笼中,放在了身前的腿上,平静地问:“你可曾爱过一个女人?”
“属下不曾爱过,却负过一个女人。”笙淡淡地说。“我与她自小订下婚约,可是属下一心想学秘幻之术,所以悄然离开。”
“她可爱你?”
“属下不懂什么是爱,所以也不知她是否爱我,不过属下后来曾悄悄回去探望父母,得知她在我离开后不久跳河自尽了。”
笙的神色平静,诉说的事情似乎跟他毫无关系。
“负了她,你心中可曾自责过?”呼延瞬问。
“不曾。”笙毫不犹豫地回道,“笙若是娶了她,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快乐和幸福,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呼延瞬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对,这的确是她的命运,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
他说此话,笙心中便以明了,眼底有隐隐的痛和不解,“主人,我们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你为何耗尽百年的修为也要救下她?是因为爱吗?”
背对着笙,呼延瞬的身子坐的直挺,烛光下,他投下的影子微微摇曳。
他的头微微侧了下,“别的选择?让时光再重来一次吗?”问着忍不住冷笑一声,“时光重来固然可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每一次重来他们的命运都会有不一样。”
“我们有让时光倒流,生命重来的能力,可是我们没有主宰他们命运走向的能力,下一次的重来,你可有把握她和云子胥是仇人?”
“你别往了,若是再重来一次,她的记忆抹掉就会抹掉所有,我们做了这么多,岂不前功尽弃?不抹掉也会发生诸多干扰她复仇的计划,这是我们无法主宰的。”说着他沉默了会继续道,“你觉得还是因为爱吗?”
笙的眼底有悔意,暗淡道:“属下明白了。”说着他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呼延瞬面前,揭开篮子的盖子,里面放着几个血淋淋的心,还冒着热气。
“主人,趁热吃吧。”
凝视着篮子里的血红,呼延瞬眼中涌动着复杂。因为爱上了一个人,他开始在心中抵触自己的罪恶行径,他本来不想再吃少女的心,可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吃。
看出他眼中的犹豫,笙开口道:“主人您放心,这是属下趁这次洪涝灾害,在那些即将死去的少女身体里取出来的,不会有人察觉的。”
呼延瞬眸色黯然,微微蹙起眉宇移开了视线,淡淡道:“给他吃了吗?”
“还没有,属下这就去给他取心来。”
季然被关在黑屋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模样,他卷缩在房间的一角,因为失血他无法站立起来,连抬手触摸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身体衰竭,导致大脑神志不清,浑身颤抖。
门被人打开,门口有暗淡的光亮,季然微微睁开眼,一个高挺的身姿朝他走来,紧接着进来的人停在了他的面前,在他面前扔下几个模糊的东西。
“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了。”
当嗅觉感受到身前传来诱人的气味时,季然就像一匹饿狼,疯狂地啃食着笙扔给他的美味。
笙看着匍匐在地面,啃食血红的人心时,眼底浮出一抹阴笑,而后转身离开了黑屋。
云子胥和露儿来到凤阳城的衙门,被地方官员接待,当云子胥问及地方官员沐婉玲的消息时,地方官员并不知晓有这么一回事。
又问,今日朝廷是派何人前来查看灾情,地方官员才道,是舒言,舒将军。
于是在地方官员的带领下,云子胥去了舒言所在的洪灾现场。
夜色残破,月色凄迷,散落在打的一片残破。
简陋的帐篷里零星地有烛光透出,还有许许多多失去家园的人他们失神地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他们的脸上挂着失去亲人和家园的泪水,无比的凄惨。
露儿从他们面前走过,心中不禁疼痛。
舒言此刻接着月光正在安顿从灾区救下的灾民,吩咐着手下的人搭建救灾篷,查看受伤灾民的病情,忙的不可开交。
“舒言。”
正在询问一个灾民的伤情,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舒言心中一喜,起身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有属下,殿下受了风寒,还是快些回去。”
舒言心中高兴之时也为云子胥担忧。
云子胥摆手,神色严肃,“我是来找人的,称呼我公子即可,你可遇见过太子妃?”
顿时舒言眼中的欢喜化为灰烬,心中不免对沐婉玲又多了几分恨意。
随即敛去眼中失落,正色道:“属下并未遇见过太子妃。”说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太子妃怎么也来这里了?”
瞬间云子胥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环视一周周围的情况,心中越加的担心沐婉玲,沉沉地呼出一口气,道:“是啊。你可知凤阳城的哪个村受灾最严重?”
舒言皱眉想了想,指着地面,“就是属下所在这个玉华村,半个村庄被洪水冲走了,幸好是白日,许多人的性命得以保住,要是晚上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云子胥并没有心情关心老百姓的安危,他心中惦记着沐婉玲,所以舒言说什么,他完全没有心思听。
“还有哪个村子受灾严重?”他问舒言。
“离这里五里路有个村子受灾也挺严重……”
舒言的话未说完,云子胥已经抽身离开,他赶紧一把抓住云子胥,“公子,您身子要紧,还是属下去找太子妃,属下保证将太子妃安全地送回太子府。”
不顾舒言的劝解,云子胥甩开他的手,咳嗽了两声,正色道:“这里需要你,我自己去找便是。”话落大步朝马走去。
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人影,舒言眼底涌动着愤恨,垂在身旁的手死死握紧。
他就不信如今失去秘术的呼延瞬还能救她性命?
黑夜里,身下的道路泥泞,白日的打暴雨导致的洪流,将山体冲塌,泥石流淹没了通往邻村的道路,他们不得不绕道而去。
这一绕,到舒言口中的那个村子已经拂晓。
山角下的村子淹没在黄色的泥石流中,远远地看去,下面已经空无一人。
云子胥心中更加的担忧,下山的路不好走,他们不得不下马一步步地朝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