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前辈,您说话啊!您告诉我,告诉我运谷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方梦婷哭的梨花带雨,天地失色,但没有用,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张卫悬心疼地看着方梦婷,他突然竖掌成刀,砍中了方梦婷的脖根。
梦婷哭到一半,便感觉眼前一黑,嗯了一声,便人事不知了。张卫悬眼疾手快,把方梦婷扶住,他叫来两个丫鬟,吩咐她们扶方梦婷回房休息,丫鬟们答应一声,又好奇又恐惧地看了白运谷所在的房间一眼,扶着方梦婷去了。
“丫头,对不起,好好休息一下吧。”张卫悬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三个女子,抱歉说道。
“轰!”又是一道巨响,张卫悬回身望去,发现白运谷状若癫狂,在房中大喊大叫,时不时就是一拳轰出,刚刚那声巨响,就是白运谷打飞了柜子传出的。
望着已经被破坏得一团糟的房间,张卫悬心惊肉跳,他早先已经有了觉察,且徐峰也和他提起过,白运谷的体内有一股潜藏的力量,一直隐而不发,不是白运谷在隐藏实力,而是他无力引导出那股强大的力量。
此刻,走火入魔状态下的白运谷,终于冲破了层层桎梏,将他最本源,最强大的力量,彻底地发挥了出来!
张卫悬又是心惊,又是欣慰,但很快又悲哀起来:“若你当初便有这般实力,老家伙又何必舍身取义,牺牲了自己!”
“轰轰轰!”白运谷又挥出三圈,石质的墙壁既然有支撑不住的迹象,发出吱吱咔咔的声响,更是在第三拳轰击的地方,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臭小子,你发疯就发疯,怎的还拆起家来了!”张卫悬骂道,他准备动手了,一方面走火入魔危险无比,必须尽快阻止,否则,白运谷危矣!另一方面,在这么任由白运谷发疯下去,这小子非得把房子拆了不可!
所以,瞅准了时机,张卫悬又顺着窗户闯入房中,他一搭手,抓住白运谷的肩头。
“臭小子,快给我醒来!”张卫悬大喊,期冀白运谷能把白运谷叫醒,但他实在低估了白运谷的入魔程度了。
只见白运谷抓住张卫悬的手腕,轻轻往前一带,张卫悬便惊叫着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张卫悬跟墙来了个亲密接触,不仅如此,老张还赖着不走了——他被嵌在了墙里。
“杀杀杀!”白运谷怒吼着,随手抄起一根桌腿,扔了出去,于是半个桌子呼啸着朝着张卫悬砸来!
“咔啦啦”数声,桌子在墙上撞了个粉碎,入魔的白运谷看去,却不见张卫悬的身影,他此刻神志颠乱,张卫悬突然闯了进来,他便把张卫悬认成了丁天成,现在看到“仇人”不见,自然愤怒异常,真气透体,在四周化为风暴,席卷一切!
“丁老贼,出来受死!”白运谷嘶吼着,破坏着他能够看到的一切。
房梁之上,张卫悬看着摇身一变成为拆迁大队的白运谷,头痛无比,自言自语道:“得尽快把云谷安抚下来,否则,他要有性命之忧了!”
说来轻巧,发起疯来的白运谷六亲不认,实力更是直逼一流天才的层次,还是和张卫悬同期的那一批天才……疯子不可怕,有实力的疯子就不好惹了。
张卫悬将身上的道袍脱下,挂在房梁上,只着内衣。他目光四射,希望能找到一件趁手的武器。很快,他便把目光移到了墙角,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几根木棒,正是之前被白运谷掀出去的半面桌子破碎后所留下的桌腿儿。
“小子,可别怪师叔心狠了!”张卫悬心道,他施展轻功,飘到墙角,捡起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儿,挥了几下,觉得还算顺手,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丁老贼!受死!”白运谷发现了张卫悬,二话不说,使出一招饿虎扑食,向着张卫悬扑去!
张卫悬往旁边一闪,轻松躲过,同时以棍代剑,扫向白运谷的后背,白运谷躲避不及,挨了个结结实实。张卫悬在木棍上附了真气,一挨着白运谷的身体,便趁虚而入,将真气打入他的体内。
白运谷大部分真气都无意识地外泄,化作了风暴,相应的,他体内真气不足,极为空虚,此刻被张卫悬钻了空子,真气体内鼓荡,登时喷出一口血来,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卫悬没有乘胜追击,毕竟这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他运转真气,使出狮吼功来,大喝一声“着!”
声若洪钟大吕,白运谷的面色一片惨白,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见此张卫悬松了一口气,言道:“总算叫醒了你。”
然而,白运谷的神智仅仅清明了一瞬,复又被愤怒愧疚的情绪充塞心间,他的真气受到刺激,体外的想要涌入体内,体内的想要透体而出,两股力量在他的各个穴位激撞鼓荡,进退不得,竟使他的身躯逐渐膨胀起来!
张卫悬看的魂飞魄散,一面倒退,一面大喊:“运谷,快醒来!你会暴毙而死的!”
容不得张卫悬不害怕,白运谷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竟然还被逼出了自爆,简直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着!”张卫悬又使出了狮子吼,希望能唤醒白运谷的意识,但也仅仅是让对方自爆的动作顿了一下。
张卫悬绝望了,他苦笑着在房外坐下,“老家伙,对不起,我得为你重新找一个传人了。”
没办法了,只能放弃了,张卫悬沮丧的想到,忽然间,他的脑海闪过方梦婷的影响,那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那一双让人心疼的无助的目光,以及在那眼神深处,透射出的,对自己的信赖……
“小丫头,要是你,会放弃吗?”张卫悬自言自语道。
不,你肯定不会放弃的!张卫悬肯定地想到,他看向越来越胖的白运谷,那个少年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
“运谷!要是你还听的见我的话,你就好好听着!”张卫悬决定再努力一次,即便看不到希望了。
回答他的,是白运谷那痛苦的呻吟,张卫悬咬咬牙,决定继续说下去。
“运谷,你可还记得,你和方梦婷的第一次相遇?可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到徐峰的场景?你想的起来吗?”
“啊……”白运谷的自爆到了最后阶段,他的身体已经鼓成了一个球,随时都会爆开!
“你们相遇,然后相识,他们走进了你的人生,把你当成了重要的人!一如你把他们视若珍宝一般!和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你一定很怀念吧?”
“运谷,醒过来,逝者需要你去安慰,生者需要你去陪伴,你的生命不光光属于你自己,你有什么理由就此一走了之!运谷,醒来,醒来……”
白运谷的叫声,不知何时,带上了悲哀之意。
他的混沌意识中,一个小人儿孤零零地蹲在黑暗之中,他低声哭泣着。后悔,自责,愧疚,难过,愤怒 ,怨恨……数之不尽的负面情绪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维,他想杀人,更想杀了自己。
张卫悬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他的耳中,他迷惘,为什么不要死?或者多累啊?为什么要醒过来,醒来多痛苦啊!
不,我要死!我要杀了丁天成,然后去死!小人无声地呐喊,可很快,他就落寞下来,因为他打不过丁天成,杀不了他!
算了,自杀吧,去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会比这个世界幸福吧……小人这么想着。
“不!”有声音在他的身边想起,小人儿抬头,他看到了一张美丽却憔悴的脸蛋,“我不要你死!”
“梦婷?你怎么在这里?”小人疑惑道,他伸手去牵梦婷,就像白运谷往常那么做一般。
梦婷的身影逐渐淡化,她的脸上带着笑意:“运谷,醒过来哦,我在外面等你!”
小人的手停在半空,梦婷消失了,她去哪儿了?还有,运谷是谁?我是谁?小人儿痛苦地抱住了头。
“我……是谁?我……不想死!”
“那就不死吧!”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托起了小人儿的脸,小人睁开眼来,然后睁大了眼,他忍不住轻轻叫到:“娘……”
“小子!路还没走完呢!可别放弃!”一双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小人回过头去,看到一张坚毅的面孔,他喃喃:“爹!”
人影一闪,归于虚无。
“等等!别走!你们是谁?我是谁!”小人往前跑去,他一脚踏出,周围的黑暗消失,小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块草地之上。
他站在草地的一端,另外一端,有许许多多的人,小人一一看去,这些人,都好熟悉!
“运谷!改回去了!”一个少年上前一步,亲昵地伸出手来。
“我……叫运谷……吗?”小人似乎很不确定,“你,又是谁?”
少年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是刘浩!你的浩子!”
“浩……子。”小人呆呆地重复。
草地那头,越来越多的人都伸出了手来。
“运谷!”“老大!”“白少!”一声声呼唤,如旭日春风一般,吹过白运谷的心,温暖了他已死的心。
白运谷笑了,他看向那些人,一个一个,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刘浩、三七、冷嗜……大家!”
“啪!”一个苍老的手搭在了白运谷的肩头,白运谷身躯一震,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师……尊!”
苍老的手把白运谷往前一推,白运谷想要回头,却不被手的主人阻止:“去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