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簌簌,窗外已然大亮,雪蝶随着雪花翩然起舞,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棂之上。
奢比尸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衫,向着门外走去。临出门时,不禁回头凝望熟睡的闵画扇,嘴角上扬,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个甜美凄楚的笑容,怔了须臾,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采薇只身傲立雪中,见到奢比尸走出房间,旋即上前,道:“妖神大人,我族的‘痴心不悔’可以令服下之人死心塌地的伴随在你的左右,妖神大人既然放不下闵少侠,那为何不……”
“住口!”奢比尸脸上微微一沉喝道。
采薇忙道:“妖神大人息怒。” 奢比尸见采薇低头不语,瞥见她身上落满了雪花,想必在房外矗立很久了,旋即心下不悦,道:“你都听到了?”
“是。”采薇立时脱口而出,并不有所隐瞒。
“你是何居心?”奢比尸脸上不悦,怒目而视道。
采薇道:“我喜欢他,本想来给他服下这‘痴心不悔’不曾想妖神大人也在这里。”
奢比尸冷冷一笑,道:“平日里见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也如此的胆大妄为。离朱不是将你许配给赏真了么?”
“是。”采薇直言不讳的道:“若不是妖神大人在此,我恐怕早已将这‘痴心不悔’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服下了。”
“哈哈哈。”奢比尸闻听,不止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采薇满头雾水的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她。只听奢比尸又道:“曾几何时,我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是在遇到他之后,我才发现,最爱我的人终于出现了,只是,他似乎来晚了一些,足足迟来了一千年。”说到此处的时候,她的眼中疾速的闪过凄苦的哀伤,她收拾情绪又继续道:“他不是这世间最好的男人,但在我的心里,却是最好的了。与他在凤凰天女的陵寝邂逅之时,我的心中实在对他没有半点好感,有些事也只是寻个开心,逗逗他而已,最终,他却真心实意的愿意留下来陪着我,妖族能够洞悉别人的心思,在我感应到他并无半点虚情假意,而是真心实意的待我之时,我便无端的开始生起气来,觉得他是个轻易便上当的傻瓜。当我一个人生气走开的时候,在幽寂的角落里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惊愕的发现,为何自己会无端的生气,我爱上了他,甚至在那一刹那,我已经迅速的忘掉了那个负心人的嘴脸,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像。”奢比尸长舒一口气又道:“本来打算待在陵寝不问六界之事的,但当我爱上他之后,就不忍心将他箍在那暗无天日的陵寝了,所以,我忍着心痛将他送回这世间,爱一个人,就是要看着他幸福,不一定要得到,对于你来说,你对他仅仅是喜欢而已,而算不得爱。”
采薇深埋着头,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奢比尸又道:“水中的鱼儿爱上了天上的飞鸟,为了能够长相厮守,他们放弃了畅游和翱翔,若是你会怎么办?”
采薇道:“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宁愿放弃畅游碧海和翱翔长空。”
奢比尸笑笑,道:“我却认为,先放手的一方是深爱着的,爱,不能是枷锁。”
采薇不解的重复道:“先放手的一方是深爱着的?”
“你还年轻,你终究会遇到那个你用心爱着的男人,但那人,可能会来的迟些,最怕他来时,你却已嫁人。”
采薇闻听,不觉竟流下泪来,道:“爱一个人不就是要想尽办法的和他长相厮守么,为什么这其中还要有这么多琐碎的事情?况且,妖神大人又怎么知道,我命中注定要等的人不是他呢?我若不去想方设法的挽留,只怕要错过了他。”
奢比尸道:“你跟我来。”说着,便向着大殿走去。
采薇怔了一怔,瞥了一眼闵画扇的房门,便跟在奢比尸的身后,向着大殿走去。脚步轻盈,踩在雪上,仍不免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两人来到大厅,奢比尸转身冲着采薇,道:“我希望我的族人都能够勇敢的去追求爱人,并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但是,他不行,真的不行。”
“难道妖神大人怕他服下‘痴心不悔’而抛弃了你么?”采薇道:“我自知处处不如妖神大人之万一,也不敢奢望他放弃你而接受我,我只是想偶尔能够看到他就好了,但若要我放弃,我想我定是做不到的,一想到放弃便会心疼的不能自已,这又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吸引我,就是对他念念不忘,放心不下,六万年,当我们再重临之时,他已不在这世上了,想到这里,我就更不能说服自己。妖神大人,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他留下来定然会被三界所不齿,那些老不休会要了他的命的,而这一切,都源于我族。”
奢比尸怒道:“他若是放手,我不会怪他,但你若是敢骗他服下‘痴心不悔’,就不要怪我翻脸了!”言讫,奢比尸愤愤然拂袖离去。
凝望着奢比尸远去的背影,采薇心道:“妖神大人是万万舍不得他的,我也舍不得他,既然如此,便是妖神怪罪,我也要想尽办法让他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独自呆立大厅良久,采薇终究不能说服自己,便径直向着闵画扇所居的房间而去。
闵画扇沉浸在睡梦之中,鼻息间依旧残留奢比尸的幽香气息。迷迷糊糊之中,他翻了一个身,抬手向身旁之人揽去。
她肌肤软滑细腻,极富弹性,闵画扇嘴角微微上翘,将脸颊深埋进她的发丝间,双手在她的双峰之上揉搓着。突然,他一个激灵,迅速的睁开了眼睛,“啊!怎么是你?”床榻之上,采薇正赤条条的玉体横陈在自己的面前。闵画扇惊愕的看着眼前之人,迅速的将她推开,抓起锦被裹在自己的身上。
“啊!”闵画扇又是一声惊呼,锦被裹在自己身上,而床榻之上采薇的身体竟毫无遮掩的呈现在自己的面前。闵画扇旋即闭上眼睛,将裹在身上的竟被扔向了床榻,盖在了采薇的身上。
采薇双颊绯红,眸光闪闪地望着闵画扇,羞怯的道:“你这样算什么?”
闵画扇闻听不由惊呆了,道:“采薇姑娘,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故意装傻,还是将昨晚之事,尽数忘了?”采薇满脸羞红的怔怔望着他,垂眸道:“你这样一丝不挂的正对着我,难道不羞吗?”采薇如是说着,终忍不住向着他望去,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心底不由心跳如撞,如似火骄阳。
“对不起,对不起。”闵画扇一时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他赶忙将散落在地上的衣衫胡乱的裹在身上,抬眼凝视着采薇,心道:“昨夜明明是龙儿啊,为何竟是她呢?”他一时心惊肉跳又忖道:“若是被人发现,自己命丧事小,辱了采薇的清白名节事大啊。”如是想着,便俯身捡起采薇的衣衫,道:“采薇姑娘,你快先把衣服穿上,若是被人看到,我将死上一万回也难辞其咎啊。”
采薇眸中春波荡漾,双颊晕红,轻声娇怯道:“昨夜,你将我衣衫尽数褪去之时,可不是这般的语气,现在我已是你的人了,还在乎别人说什么吗?”
“采薇姑娘,我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蹊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啦,我现在……很乱。”闵画扇心神恍惚,脑中浑噩不已。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采薇一脸沉寂的呆望着窗棂上的雪蝶,不觉留下来泪来。闵画扇瞧见她哭了,更是慌了手脚,虽心下焦急,却一时想不出办法来。采薇越哭越发的伤心,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在她的脸上顺流成河。
见她哭的悲切,闵画扇叹了口气,道:“采薇姑娘,我会对我所做的一切负责的,你放心好了。”
采薇闻听,当下止住眼泪,近乎胆怯的看着他,楚楚可怜的问道:“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往妖异境界么?”
闵画扇道:“你先穿上衣服我们再从长计议吧,好吗?”
采薇怔怔的凝望着他,羞怯的道:“你让我如何穿回去?”
闵画扇恍然大悟,心道:“采薇早已失了双臂,这衣服怎么可能自己褪去呢,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做了对不起赏真之事么?”脑海中沙沙作响,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捡起衣衫,一件一件的给她穿回到身上,偶不小心,双手触及她嫩滑的肌肤,身体便犹如导电一般,全身酸软酥麻。
采薇穿戴整齐,转身与他相对,眸中流光飞舞,落英缤纷,“答应我,跟我们去往妖异境界吧,好吗?这一次,你听我的,日后种种,我全部都听你的,好吗?”
闵画扇沉吟须臾,目光于她相触,惨然道:“我始终放不下玥玥,我伤她太多,欠她太多了,我不能辜负她。”
采薇蓦地神情凝重,道:“难道就能辜负我们么?这样对我和妖神大人来说岂不残忍。”
想到奢比尸,闵画扇不免心生锥心之痛,道:“昨夜之事,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实在不能原谅自己,既然伤害已无法弥补,那在下只有在你面前自刎谢罪了。”
“谁要你的命。”采薇道:“既然你的心里放不下别人,那我们就没有必要相互纠缠了。”说着,采薇念力陡增,自虚空包裹之中取出一个白玉杯子,杯子里满是诡异的紫色液体,采薇道:“这杯中之物被称作‘两相忘’我们喝了它吧,如此,昨晚的事便谁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