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免有些替他担心起来,其实替他担心也正是替自己担心。
小画匠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再这样打下去,就算消灭了它们,那自己也会累个半死的,我真的有些不想再看下去了。
终于,小画匠说了一句:“没了,金哥,我们没事了!”他转过身子,还没等我说几句祝福我的话,他的头一歪,不省了人事,我心说这可好,你是赢了,那我咋办?我可不想拿着这个东西还要背着你。
不一会儿,他总算是醒过来了,他指了指下面的砂石,道:“金哥,他们,他们就在这下面,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不想看到他们,也是我,是我把瞌睡虫引到他们身上的,只要你不告诉他们,比说什么都好。”
我怎么感觉他这话有些像临终遗言呢?
小画匠喘着粗气,怎么看怎么像中了剧毒的样子,他的额头呈暗黑色,手臂也现出了青紫色,身上左一块右一块儿的全是红黑相间的颜——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中了毒了。
我是个感性人,就算眼前的这个人与我有天大的仇恨,我也不会眼巴巴地看着你失去生命的,更何况这小画匠和我也没有什么仇呢!
他的眼睛渐渐直了,什么在他的眼睛里都是模糊的,他真的不行了。
“金哥,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我不该骗你的!”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才是他真正的上的,他就是要牺牲自己成全我,所以他才说这里才是那群水老鼠头们的埋葬之地的。
虽然这里四下全是水,谈不上什么埋葬,但姑且这么说吧!
我哭着摇着小画匠,尽管在他身上有好多的谜团,但就算他不说,我也不能一直追问下去不是,就在他胜利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把他当成我最亲的兄弟了。
我现在想和他说,我和他之间的友谊,甚至比我和嬴风之间还要亲。
这些话被我憋在心里,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的眼里全是泪水,就算让我说些别的,我也说不出来了。我憋了好长时间,一手掐着他的人中,一手托着他,哭着叫他的名字道:“画匠兄弟,你这是不守信用啊!你不是和我说过的吗,待你消灭它们之后,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的,弄了半天,你早就想好了这么一出,是故意不想告诉我的吧?”
任凭我说些什么,他的眼睛都没有动一下,我虽然不愿意背着他,还想了那么多不该想的话,尽然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兄弟。这个时候我就一直再想我自己,干吗这私自私啊?不就是一股子力气吗?我背就是了。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气儿在,我不能再说些没用的去耽误时间了,我于是一手拾起那官袍,一手将他背在身上,向游到别处,可游到哪里才是尽头呢?
就算小画匠死,也不该让他死在这种地方不是。
我一脚一个踢开那些插满了针的水老鼠头,一下子想起了小画匠刚刚说的话。
他说我要找的人就在这下面,这下面不是砂石吗?那人在哪呢?难道,这也是石墙的一部分吗?既然是,那该怎么进去呢?我歪过头来看着小画匠的眼睛,还是那直勾勾的样子,心说还是别问他好了。
不总总是拿来主义,人的时候靠自己总比问别人要好的多。
我真想让小画匠撑到我们能见到姬丽丽的那一刻,在这种地方,有,且只有她能救他了。
我将他放到砂石上,一个人扛着那破官袍向水底下看去,可不管我怎么看,我还是找不到那入口在哪儿。我不得不又把目光放在小画匠身上,因为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水里平静了好多,也正因为如此的平静,才让我感到有些许的不安,因为小的时候听镇子上的老人们念叨过,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越是平静,就越潜藏着危险,这才是让我不安的原因。虽然不可能有什么别的东西再来袭击我们了。
这好的事情你不一定能够预感到,越是不好的事情,这预感往往是那么的灵,这不,这说来就来了。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指从水底下钻了出来,随着那手指钻出的速度,水里也停止了短暂的平静,若不是我听到这水下有这细微的变化。我还真的不会低下头来看。
也正因为我这不经意间的一低头,我才看到了那根总也看不到手掌的手指。
我吓的抓过我那破官袍,又一手抱过渐渐发黑的小画匠,大着胆子游了过去,猛地向下这么一踩,想折断这根令人讨厌的血手指,可任凭我怎么去踩,但还是踩不断它。
它从下面穿透我的脚掌,就算我真的要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了。
本以为那血手指穿过我的脚心之后,会继续向我的大腿处延伸,可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也是这一停,让我看到了另外四根血指头,但却一直没有看到手掌。
尽管那疼痛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了,我的身上已经有好多伤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处不是吗?
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就这样,那根手指又从我的脚心处钻了出来,从我脚掌的另一侧再次探出头来。
我这才明白,原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另有所指。
我还是没忍住,疼的坐了下去,当那五根看不到手掌的手指伸向其中的一处插满银针的水老鼠头时,我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它出现的目的。
那五根满是鲜血的手指抓住水老鼠头之后,便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笑声。
那声音不是那五根手指发现的,而是来自砂石之下,换句话说,也正是那石墙之内。
我顿时又有了另一种预感,既然小画匠说我的朋友们就在这下面,那这声音会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发出来的呢?如果不是,那是不是他们又遭遇到了新的不测?
我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有两汩血流从我的眼睛里不断地冒出,顺着我的两颊向水下流去。
几秒钟过去了,我的双耳连同我的口腔、鼻腔也在不断地向外流着血。我知道,那都是这笑声搞的。
我想还是他们遇到了新的不测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吧!那阴笑还在持续,只是那手指,却慢慢地缩回到了砂石以下,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它们为止。
水里的水老鼠头也剩无几了,尽管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儿,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是啊!谁要是在这种状态下还能笑出声来,那他的心得有多大啊!
我用手指擦了擦位于嘴角处的血,也学着那砂石下的声音与他对喊道:“你是人还是鬼,有本事你现身啊?你既然敢笑,那一定有通天的本事喽!”
虽然我喊的声音很大,但依然没能盖得住那阴笑声。
我一手支撑着水底,让自己的身子尽量不要倒下,我想唯有我的坚持才能让我赢得过它。
我向水下看了一眼,轻蔑地笑了笑,也终于想到了能见到这个发出阴笑之人的办法了。
我想既然你不坏,只是出于想吓我的目的,那你就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抬起那支被手指戳过的右脚,单凭左脚支撑,一手扛起小画匠,一手又没忘拿走那裹满污物的破官袍。
我一步一步地蹦离那个让我七窍流血的地方,抓住一要水老鼠头,抽出银针,狠命地向地下扎去。
直到下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外后,这水下才算恢复了刚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