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平白无故地别乱咒我!”徐峰笑骂一声,他见白运谷依旧一脸担心的神色,便解释道:“我中了歹人的暗算,体内多处受伤,你也看到了,眼下事态紧急,我哪有时间慢慢地等伤势恢复?”
白运谷反问:“所以,您就拼命压制伤势吗?”
徐峰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还记得我让你喂我喝的那个药液吗?”白运谷点点头,徐峰忽然咧嘴一笑:“那其实不是什么疗伤的药,而是一种能够压制内伤的奇药!”
此刻,白运谷的真气也把徐老的身体探查完了,他只发现,徐老的五脏六腑,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整体伤势相对前半夜来说,是只重不轻!
当下白运谷心中痛惜,大喊道:“这算哪门子的压制伤势?你这是再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徐峰哈哈大笑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早年在江湖闯下了些许名声,现在又收了个得意弟子,在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了留恋,死又何妨?况且这区区小伤,又哪会这么容易要了我的性命?”
白运谷愕然,他想不到武功堪比一代宗师的徐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竟是丝毫不贪图荣华富贵。
徐峰从背包里取出那个绿色的小瓶,端详一番,这才说道:“这药是我从一个药师那儿求来的,它的功效可了不得!只要你没有死,还有那么一口气在,把这药服下去,天大的伤势都能给你压下去咯,让你活蹦乱跳地跟普通人无异!”
“所以,你的伤势其实一直没恢复,只是被这药压制住了而已吗?”白运谷问道。
徐峰点点头,说:“没错!我借助此药,成功压住了摧梅断筋手的威力!”
言罢,他叹息道:“只是天道自有其一套运行的规则,你得到了一样东西,那就必须舍弃某样东西!这药液虽能压制伤势,但这那些现成的伤就如同弹簧一般,一旦药效过去,伤势便会呈几何倍的加重!”
“那你还喝他作甚?你的伤本来就这么重了,要是再反弹恶化一下,你的命还要不要了?”白运谷大声质问道。
徐峰不慌不忙,他把瓷瓶儿放下,看向白运谷,反问道:“命都要保不住了,难道还要在乎那随时都有可能会加重的伤口吗?”
白运谷语塞,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不用这个药,难道等着那些敌人打上门来,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宰吗?
直到这一刻,白运谷才把徐峰的形象和不食人间烟火之间,彻底地划伤不等号,也正是到了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徐老过得,一直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的世界,只有杀人,以及被杀!知道他开始想收徒,开始有意识地在三十多个城市间辗转的时候,他的人生才出现了一些别样的颜色!白运谷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师傅,直到此时,你还是不愿和我说,你惹上的麻烦吗?”
徐峰沉默,师徒二人相顾无言。庙外的风雨渐渐的平歇了,只有远处依旧不放弃地再打几个闪雷,把徐峰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照的惨白!
良久,徐峰呼了口气,叹息道:“也罢,我就把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情仇,纷纷说与你听吧。”
徐峰说完这句话,没有解释,而是在心中盘算琢磨,把能告诉白运谷的一些事情挑出来,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可信这世上有长生不老?”
白运谷一愣,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前阵子和冷嗜去寻找古墓的事情,当时他们也是听说了有关长生不老的事情而动身的。
只是可惜,最终的结果是:无功而返。
“莫不是师傅你们这次出手的目的,就和长生不老有关?”
徐老露出诡异的笑容,嘿然道:“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说有关也有关,说无关,那也是对的。”
白运谷被徐老的话弄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徐老:“还请师傅解释给弟子听。”
徐老露出怅惘的表情,他看向窗外的雷雨,回忆道:“这件事,还得从十四年前说起了,唉,谁也没想到,此事未能在当年尘埃落定,竟让之发酵了十四年之久,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们能不能撑过这次的危机!”
白运谷听的心神震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误打误撞中,竟然和这些陈年往事挂上了关系。
“十四年前,中原武林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的旁门最大联盟八歧盟遭到了全天下英豪的围剿,八岐盟毁于一旦,但围剿八岐盟的天下英雄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堪称是一场江湖浩劫!”
徐老说道这里,心情激动,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来,白运谷不敢怠慢,先替徐老把呼吸理顺,然后继续把他的真气渡入徐老的体内,替其修理伤势。至于那个能压制创伤的奇药,不到万不得已,白运谷是打死也不会用了!
一番忙碌,徐老的情况总算又稳定下来,他接着言道:“要说这八岐盟,可当真是不得了的存在,乃是上个世纪最鼎盛的宗门派别之一。其联盟延续近百年,几乎算得上是旁门的圣地!这联盟里,共有八个管事的家族或门派,这也是八岐名字的由来,而我们今天遇到那个善使气虚跗骨散的人,便是八岐之一,云南张家的人!”
白运谷顿时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仔细聆听,他知道,最重要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这云南张家,自开创导毒法门以来,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十年便做强做大,成为了八岐盟的一员,然而,旁门秘术,终觉不被中原武林所认可,非但不认可,修炼旁门之人,行走江湖上,处处都会遭受打压,苦不堪言。”
“武林中人与旁门之人摩擦不断,久而久之,双发矛盾逐渐加深,最后化为敌意,都想速杀对方而后快,然旁门势微,即使有八岐盟这样的庞然大物搬出来,也依旧不能彻底和中原正统武学相抗衡,当然,正统武学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摧垮旁门。”
徐老唏嘘道:“本来,两派人就这么僵持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有人偏偏不满意,在十四年前的夏天,万丈堂的堂主季兴怀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邀请他们去攻打八岐盟!”徐老突然嘿嘿笑了起来,道:“很不凑巧的是,我就是那批被邀请过去的人中的一个!”
“最后的结局你也知道了,八岐盟被瓦解,八大势力有一半当场被灭门,剩下的躲的躲,逃的逃,纷纷隐迹于江湖。一开始,季兴怀还安排人去追捕过,可是收效也不是很大,一年下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运谷一边在心中称赞师傅当年的风骚故事,一边也在冷静分析,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些从天下各处汇聚来的江湖人,可谓龙蛇混杂,三教九流尽皆其中,这什么万丈堂的堂主又有什么把握能号令这许多的人替他卖命?
不说其他,白运谷十分肯定,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当中互相有仇的,必然不少,季兴怀是怎么做到保证这些人不在他的地盘上打架斗殴的?嗯,说的通俗点,那就是砸场子。
他把这个问题说了,只见徐老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季兴怀放出话来,凡参与剿灭八岐盟之人,共事期间,衣食住行,统统由万丈堂包了,这个条件自然不算优厚,现在普通的酒店基本员工福利也大抵如此,那些江湖人十之八九都不是因为这点而投奔万丈堂的,毕竟剿灭八岐盟,可是玩儿命的活。
但是下一个条件,就让天下人趋之若鹜了----八岐盟中有长生不老的秘密,万丈堂必得之,事成之后,万丈堂将拿出来,于诸位共享!
这个条件不得不说是相当诱人了!
白运谷明白了,难怪万丈堂一呼百应,轻轻松松地就把八岐盟给打残了。
徐老休息了一下,接着说道:“后来,八岐盟被灭后,万丈堂发动所有堂下弟子搜寻,终于让他们找到了那个带着长生不老的秘密的物事!”
“是什么?”白运谷迫不及待,抢声问道。
徐老露出轻蔑的神色:“一件锁子黄金甲!说是西汉王莽的遗物,真假不知,万丈堂如约和天下英豪共同参详,但把那件甲胄翻来覆去研究了无数遍,谁都没有得到长身不老的本领!”
白运谷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叫了一声:“不会吧!”
“本就是忽悠人的事情,你还指望能从那东西上看出朵花儿来吗?”徐峰露出嘲弄的神色。
白运谷这下更惊讶了,不解地看向徐峰,徐峰微微一笑,道出了其中缘由。
原来,徐峰一开始也是听到了关于长生不老的消息,心向往之,便主动找上了万丈堂,在万丈堂呆了两个月,他渐渐的与堂内的一名精英弟子成为了好友,八岐盟灭门后,他才从那好友那儿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总结起来就是:万丈堂的确想从八岐盟那儿得到某种东西,但绝对不是劳什子的长生不老之术,他们把这个拿出来,不过是作为噱头,吸引群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