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送落花,洛擎伸手将一片掉落的花瓣从袖间摘下。再看向苏妲己时,默默叹了口气:“娘娘是一路从落樱阁过来的罢?想来是之前臣的话扰乱了娘娘的心思。只是这个中一二,臣也不知该如何与娘娘说道。”
听着洛擎的话,苏妲己抿了抿唇,却再没有开口。
“其实在此之前,臣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看到过娘娘这种症状。”洛擎从容不迫地整理好桌上的药材,擦了擦手,才捧着一个茶壶放在一旁的矮席上。
跪坐在席间,斟了一壶茶给苏妲己,洛擎才慢慢道:“娘娘手心这红点自生产之日就有了,到如今已有一月。想来,是极慢性的毒药吧,不过就算是再慢性的毒药,也是要有药引子的,可臣问过了落樱阁的奴仆,皆言娘娘身体极好,产后未曾用过药。这让臣有些疑惑。而且目前臣也并未能看出这毒药的药性,实在是难以断言。”
听着耳边洛擎的细细分析,苏妲己如坠冰窟。手中的茶晕染开袅袅白雾,有些烫人的温度,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气。
“既如此,你可还有其他法子?”苏妲己噙了口茶,不甘心道。
“为今之计,只能等等。臣也不能保证臣的法子是否正确。”洛擎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还是直言道。
“等?”苏妲己默念了一句,随后眼底闪过一抹讽刺。她这样的身子,真的能够等到解毒的那一天吗?轻呵了一声,苏妲己猛地抬头看向洛擎,“我如今这般,真的能够等下去吗?”
“娘娘,总会有法子的。”洛擎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却依旧安慰道。
“你与前王后鄂雪,可相识?”
清脆的声音缓缓落下,苏妲己一双妖媚的面容此刻只剩下冷意。平日里温柔的眉眼染上了丝丝寒霜,让洛擎一时间失了心神。
怔怔地看着突然变得严肃无比的苏妲己,听着耳边响起那人的名字,洛擎还有些怔忡。待明白苏妲己问这话的意思,洛擎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瓷杯,苦涩地笑道:“是,我与她相识。”
“你从前怎么不说?”苏妲己指尖微颤,心头仿佛被人插了一刀。那刀钝钝地割着,每一次的心跳都凭空添了一刀伤口,“你明知道我与她不对付,你却隐瞒了你认识她的事情!她那天闯到落樱阁,你是不是也知道?”
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席上,还带着水温的茶茵湿了苏妲己的裙角。换做是平时,她一定是会皱眉去换掉的,可此时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猛得从席上站起来,苏妲己冷笑道:“我果真是信错了人,原本以为我拿真心对待的人也定会报我以真心,如今一见,我这真心,怕是被当做一滩烂泥丢于墙角了。”
“娘娘,臣并没有……”洛擎见此还想要说什么,可苏妲己此刻心头掀起了巨大的波涛,已无暇顾及洛擎说的话了。
刚站起,还未转身,苏妲己便觉得头一胀一胀得疼,眼前的景色好似偏转,耳边人的声音听得刺耳异常。苏妲己紧皱了眉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身体好像有些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我是要死了吗?”在晕倒之前,苏妲己喃喃道,那一刻,她好像又见到了刚出生的璨璨,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泪流满面。真是不甘心啊,她连璨璨长大的样子都没看到呢。苏妲己有些自嘲道。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娘娘……”在苏妲己站起来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洛擎脸色大变,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苏妲己,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而此时,前朝的帝辛还在书房中处理着政事,对于苏妲己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我们的人顺着青鸾被劫走的痕迹一一排查,发现了一条从西北角门出宫的小巷道。那地方被层层花木掩映,基本没有被外人察觉的可能,那些贼人应该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够将青鸾劫走的。”帝六跪在帝辛面前说着他们追查青鸾的下落,这次虽是暗中查探,却也被他们发现了宫中的一个缺漏。
“宫中的暗道出去的?”帝辛挑眉看向帝六,话里意味不明。
“是,原本该是两殿之间的衔接口,只是被人有意的扩宽了。”听着帝六的解释,帝辛抚着左手扳指的手一顿,随后缓缓松开。
“看来有人对宫里的情况熟悉的很呐。”帝辛轻声道,可话中的意味却让帝六身体一僵,随即越发的低下了头。
“那后来呢,你们追查到了哪一家的府上?”帝辛拿起了一贯竹简,一边看一边发问道。
“是西伯候府。那天半路劫走青鸾的人,应该是从宫门出发,去了一趟城郊,最后又返回了城中,进了西伯候府的院子。”帝六回道。垂着头的他不知道此时帝辛眼中的暗芒,让人胆寒。
“西伯候府?”帝辛将手中的竹简重重放下,微眯着双眼倾身看向帝六,“我记得西伯候叫姬昌?呵,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封候,居然要跑到宫里来撒野!”
帝六敛下眉头,继续道:“根据宫里的各种痕迹,那些半路劫持青鸾的人,应当与妲己娘娘早产也有关系的,想来不是听到了风声,就怕是始作俑者。”
“姬昌,姬发……”帝辛嘴中念着两人的名字,脑海中又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孤如今是没有丝毫震慑力了吗!竟敢当着孤的面就公然陷害孤的爱妃和王姬!”帝辛眼里的怒火中烧,大手一挥,案几上的竹简就全数跌落在地。哗啦的清脆声响彻大殿,一卷竹简被扔在了帝六的面前,随意的散开着,帝六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的别开了,那上头写着的,分明是抗议立后。
“一群逆贼!”帝辛撑着桌案,心头愤怒至极。
忽而外头有宫人的轻声细语,紧接着,就见一宫人瑟缩地闯了进来,脸上神色慌张:“不好了大王,妲己娘娘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