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都凝滞的寂静,人们心头悄悄蔓延不安的藤蔓。众人皆是下跪请罪,忠诚的仆人有几个欲想上前抓住云姨,却被苏妲己挥手拦截。
湿了水的衣裙拖在地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宫女慌忙跑来托着放了新衣服的盘子,跪在妲己脚边。众人战战兢兢,漩涡中心的两人全宛如站在喷薄的火山口,一触即发。
云姨挑眉,很是畅快,自己的女儿蓬头垢面在牢房里苦苦挣扎,她苏妲己何德何能在这锦衣玉食享受王后般的待遇。汹涌而来的妒意像头毒蛇在她的心脏喷洒着毒液,她想都想就这么做了。
愚蠢之人大多是不后悔的,因为他们看不见自己行为所产生的后果。
小狐狸颤颤巍巍的拿头蹭了蹭苏妲己的脚踝。苏妲己不理,只是冷眼看着对方。
“这宫女真是不顶用。”云姨眼角一瞥,居高临下。跪在地上的意儿敢怒不敢言,只是微微颤动。她的手边是对方的绣鞋,那双鞋似乎踩着尘埃,耀武扬威。
苏妲己不语。
得了便宜的小人又岂会放下这白白捡来的机会,几乎是拿着利剑就穿刺而上,“女儿你身边侍候的人实在是太没规矩,不小心弄撒茶水不说,还一个道歉都没有。”
说罢嗤笑一声。紧接着开口,“果真是什么地方出什么人啊。”
意儿猛地抬手,刚要张嘴斥责对方的无礼,就听见苏妲己慵懒的声音。
“是呢,我这里的下人却是不行,不过到底也是宫中的人。”
苏妲己脚步轻移,站在意儿身旁。
“可不像有些地方,乱七八糟什么人都往里塞。”
她轻笑,满意的看着对方苍白的脸。
“云姨,有句话说在前头,这可是在宫中。”
“意儿,快过来向云姨道歉。”
“是。”意儿赶忙起身,行礼道了歉。云姨一言不发,嘴唇紧紧抿着,脸颊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却终究不发一语。
苏妲己有些厌了,对方的脸皮着实厚的让人招架不住,明明败得那么彻底却还死撑。苏妲己理都懒得理,这是自己的宫殿,她是未来的王后,凭什么要在这里跟对方磨蹭。
苏妲己跟着宫女去另一个房间换了新衣服,旧的衣服脱下来宫女请示如何处理。苏妲己正端坐在桌旁,宫女为她重新梳理发丝。
“扔了吧,都脏了。”
宫女应声退下。梳洗好后,宫女意儿也过来了。苏妲己不愿再听有关母亲的任何消息,此时刚刚丈量新衣的侍从还在宫中,派人传话说想让苏妲己看看花色。
意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苏妲己的意见,苏妲己端起一杯茶水。热气沸腾着神经,苏妲己闭上眼,心中杂乱。
“不做了。”
“可是,王后……”宫女开口相劝,全在看到苏妲己不耐烦的神情后闭上了嘴。此时奶娘正抱着帝璨过来,小小的柔软的,还带着淡淡的奶香。
女儿的怀抱让苏妲己神色缓和了一下,她逗弄了一会。刚好窗外繁花似锦,想想帝璨也好久没有出门。苏妲己让下人准备一下,便打算带着女儿出去游玩。
落樱阁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中心有一个凉亭。通往凉亭的白桥跨过碧绿的湖水,跨过片片荷叶,跨过朵朵荷花。
天空深远辽阔,一望无际的蓝色,流云似是船帆。碧绿的湖水倒映着天空,碧蓝的天空宛如江海。
帝璨在外面格外的兴奋,不停地咿咿呀呀,小小的手指一会朝这挥舞,一会又朝那。嘴角流出口水,苏妲己一脸温柔的拿手帕拭尽。正擦拭着,忽然手指传来一阵刺疼,疼到揪心。
手帕落到地上,旁边的宫女赶忙上前捡起,一面询问苏妲己是否身子有不适。
疼痛来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可那痛却仿佛在胸口敲响了一座大钟,即便停止,依然心有余悸。
她看着指头,上面原本的小小红点不知何时扩大了一倍,红的让人心颤。苏妲己不语,焦急的宫女刚想传唤太医,却在张口的瞬间顿住了。
周围突然安静了许多。苏妲己恍然回神,一扭头便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
“大王。”
身后是一排跪着的下人。帝辛松手,命他们起身。
“怎么了。”帝辛抬手抚摸妲己皱起的眉头,轻笑,“又有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孤替你出气。”
说完,眼睛扫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下人。
苏妲己将揉捏着自己眉心的大手捉了下来,轻笑,“妲己可是大王亲自封下的王后,又有谁敢惹我生气呢。”
苏妲己神情淡然,似乎真没有什么烦心事。可帝辛毕竟是陪伴多年,他一挑眉,“既然如此,那为何刚刚连花色都不想看,直接就走了?”
苏妲己一怔,倒是忘了这件事。外面鸟语花香,亭台楼阁倒是真真让她把最重要的事给抛却脑后了。她望着帝辛认真的眼神,咬了下嘴唇,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平日烦恼的小动作暴露了。
这下麻烦了。
帝辛皱着眉头,两只手放在妲己的肩上,语气严肃,“孤是你的王,你是孤的王后,若有人欺辱了你,便等同于欺辱了我。”
说罢似是觉得有些重了,他轻缓语气,搂抱着妲己。
“孤只是有点担心。”
妲己慢慢地抬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背上。火热的气息相互交融着,两人间彼此密不可分。
妲己慢慢闭上了眼。
“妲己只是有些烦恼而已,本不想说出来再让大王心烦。”
帝辛有些怒了,“所以你打算瞒着孤?孤很担心你。”
“大王怎么那么着急,妲己还未说完呢。”似乎是被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了,妲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温暖和煦灿如流纱,威风轻轻吹拂妲己脸颊垂落的发丝,金色洒落,像是在虔诚地亲吻。
女人的眼眸此刻注视着帝辛,缱绻温情,化不开的恋慕,像是蜿蜒而上的藤蔓,缠绕着一枝红花。
帝辛眼神温柔了下来。妲己见状便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除了手上的红心。
帝辛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