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长长的嗯了一声,目光深远的看着窗外的太阳,好笑的说:“那我方才岂不是想歪了?”
闻言,沈逸尘突然抬头看她,那水晶般的葡萄眼,闪烁出了莫名的光彩:“那你究竟想要百草传做什么?”
本来已经编织好了的谎言,却在对上他极为天真无害的眼神后,不由自主的说了实话。将她与赫连夜之间的条件说出来后,苏雨就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这东西原本也没什么用的,如今能派上用场也好,你等会,我去取来给你。”说着,他站起身走去。
眼尖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就是自己刚才挪过来的椅子,苏雨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稳稳的扣住他的腰转了一个身:“笨,前面有东西,绊倒了怎么办?”
侍女前来整理的时候都会留出道来,沈逸尘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他扬唇一笑:“多谢!”
这个小瞎子真是的,跟她相处那么久了居然还这么见外。苏雨被他的客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松开手尴尬的说:“好……好了!”他的衣袍都是苏雨命人订制的,因为自身喜爱青色,便也将他的袍子用了同色系。只是每次看到沈逸尘的背影,苏雨都会想起一个人,这段时间已经有很久没有梦到他了。这种感觉很空洞,就像鲜血从身体里流逝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一样。
片刻后,沈逸尘走到她身边,将一本深蓝色的书交给她,看上去极为崭新他应该保存得很好。苏雨左看看右看看翻开瞟了几页后,非常无奈的一笑:“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沈逸尘抿唇轻笑着说:“你拿去吧!”
苏雨伸出来的手犹豫了一会又退回来,转动着清透的眸子,若小狐狸般狡诈的一笑:“你不怕我不还给你了吗?”
“不还就不还吧,不过也就是本废纸,兴许能找到长生的方法也是空穴来风,只是个笑话而已。”
他倒是想的开,难道忘记了苏雨刚接近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吗?苏雨合上书咧开唇角:“你放心吧,本公子才不是那种有借无还的人,当然银子之类的东西除外,钱财乃身外之物!”
“这是你要的东西,收好了!”树林里,苏雨与赫连夜齐坐在一块大石板上。感受着脸颊上轻微扫过来的冷空气,苏雨有些享受的眯起眼睛,希望这样的暴风雨还能再猛烈一些。
赫连夜翻开看了几张后弯起唇角:“很好,果然够爽快!”
“废话,本公子做事情一向不拖拖拉拉的。”说着苏雨转头看他,问:“你如今不在那个贱男人身边做事了吗?”
他轻挑着半边眉毛:“你觉得他有那个能力吗?”
苏雨摇摇头浅笑:“我摇头不是肯定你说的,而是这个男人不是个会轻易言弃的,你自己要小心了。”
赫连夜颇为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如此,我倒是很想看看他的手段,比起魔尊究竟谁更胜一筹!”
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苏雨有些鄙视的说道:“自己既然有能力独闯,为什么要听人使唤?”
“你是在说我吗?”
“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
赫连夜眼眸一眯:“这可说不准了……”话落,他随意的拾起脚边的石子往后一抛,一声隐忍的倒吸声瞬间响起。尽管声音很小很小,但是对于长年习武之人来说,是无法掩藏得了的。
忽然间,苏雨有些佩服他了,自己都没有有人在此埋伏,他是怎么感觉到的?当下对这个人又多了一份好奇心:“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随后说道:“耗子,藏的再深始终都逃不过猫的鼻子,不是吗?”
“呵呵,你真行,那我是不是应该让这只猫展示一下身手如何呢?”她意有所指。
赫连夜弹掉肩头飘落的雪花:“我并不觉得这些小喽啰需要我出手,不如我们来比比看,谁更快一些?”
“哦,怎么个比法?”
他闭着眼睛沉吟了片刻:“总共三十个高手,谁放倒的多谁就是赢家,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条件,又是条件,为什么他那么喜欢谈条件?不过这个人苏雨还是蛮欣赏的,做事干净利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够直白。于是,苏雨微点头,同时又疑惑:“你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这个啊,我赢了你不就知道了吗?”笑意还挂在嘴角,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面前,落在了人群的包围中。
见他已经与那些人交手起来,苏雨自然是不甘落后的,幻出地煞却不让剑出鞘,飞身落在他身后:“好,那咱们就比上一比。”很久她不曾与一个人那么说过话了,亦或许能用这种轻松的交流忘掉心里的很多事情。
一直以来都有一群杀手在苏雨的身后隐藏着,但是时间那么久了苏雨也没有查出什么,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在苏雨出现后就全数涌了过来,很明显又是冲着她来的。剑法古怪招数狠毒,并不是大秦那批杀手,更不是逍遥宁浠的人,那么他们又是谁?一环一环的问题始终都得不到解答,得不到任何回应。
赫连夜也察觉出他们想要杀的人是谁,在诧异的那一刻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剑,因为在他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输字可言。原本只是当一个游戏来玩的,却在对方招招狠毒的时候,苏雨也毫不留情的步步进攻。染了血的剑鞘在雪地里更为炫目起来,苏雨嘴角冷笑一闪,剑气四溢中她更加如鱼得水了。
……
“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月秀紧蹙着眉心,看出她并没有受伤之后才稍稍的安心一些。
苏雨一身青色的裙子全都是血,听到月秀的关切后一阵暖流袭过心口,抓住他抚着自己脸颊的手:“月秀,你嫌弃我了?”
“我担心你。”说完他牵着苏雨的手到水盆边清洗着,边洗边说道:“你总是让我放不下心来。”
以前的楚云风喜欢把她当孩子,苏雨在他面前有一种渺小的感觉,如今的月秀却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想着,苏雨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感受到肩头的温热触觉,苏雨猛然回神过来,拨开他的手诧异的问:“你做什么?”
“你的裙子脏了,换了吧!”月秀很温和的语气说道。
他越是这样苏雨越发的觉得这不像他,瞪大着眼睛瞅着他的动作,最后苏雨还是避开他的手:“不用了,我不太习惯被人伺候。”平日里,她连梳洗都不喜欢侍女服侍。
望着她屏风背后的影子,月秀微微垂下眸子,薄唇轻启:“这段时间,你总是对我很冷清。”
他的声音很小苏雨却听的很清楚,透过屏风还能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高挑身姿。他不说苏雨并没有发觉这个问题。没有再多想什么,快速的脱下衣裙,一步一步走下了浴池里。水温正好适合,迷雾中她眯起了双眼仰头望着屋顶。
其实人跟鸟儿一样都渴望着没有边际的飞翔,只是如今她的这双翅膀很重,再也没有飞起来的欲望了。亦或许,那次在牢笼里亲眼见到了他的死亡,从此就对自由这个东西没有了兴致。苏雨来西夏本来是想逃避,再者就是找逍遥宁浠报仇,如今这仇还要报吗?
水流冲洗干净了一身的血腥味,半晌过后她才懒洋洋的裹着薄纱出来,见月秀还站在那里不禁疑惑:“你还有事吗?”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苏雨坐在镜子前擦拭着头发,透过古镜还能看到月秀极为纠结的表情,究竟什么问题能让他难以问出口呢?
愣神中,月秀已经挪着步子站在她身后,接过苏雨手里的手巾,动作轻柔的擦着她发上的水珠。隔了片刻之后,才问道:“你爱的是楚云风还是月秀?”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之间苏雨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双眼盯着古镜沉吟着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再次说着。
苏雨自然并非这个意思,只是那样的回答很虚伪,不是她一向洒脱的作风,因为无论回答哪一个都是错,忽然很讨厌这种感觉。
“你知道的,他是我心里不可抹灭的疤痕,谁都不能去触碰。”虽然那个位置永远都不可能被人取代,但也不代表苏雨不会接受别人。
“月秀,你不要钻牛角尖了,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脸跟他一样。”而是因为他们的气息太过相似,当然后面这句话苏雨是不会说出来的,这样不是更伤人吗?抬眸对上了月秀的眼神后,苏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他似乎能洞穿自己的心一样?
月秀蹲在她身边,握住苏雨的手贴在心口,眸色之间满是认真:“在遇到你之后,这里只为你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那么柔情的话,掌心之下是他狂跳的心。不知道怎么了,这一刻苏雨竟是连收手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