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国的官职之中,除了各地的县令以及司马司徒这些个实权官职,其余的官职大都十分的闲散。一众大夫们除了一个月几次的早朝,几乎就没什么事情需要干了,所以他们有大量的时间游山玩水,供养许多门客陪着自己闲聊。
太庙里的礼官祭祀们更是清闲,除了一年四次的祭祀(春祭,夏祭,秋祭,冬祭),他们大都整日闲在家里。今天姬允突然召见太庙的礼官进王宫,使得礼官十分的兴奋。齐鲁联姻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他们终于有事情能干了。只是他们屁颠颠来到王宫之后,姬允只是询问了一番关于夏祭的事情,对于齐鲁联姻之事却没有一点吩咐。
这让他们有些丧气。春祭才刚刚过去,夏祭还有两个多月,时候还早。而且夏祭每年都是按照旧例来进行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项,说来说去也翻不出什么新意罢了。
“祭祀是国家大事,你们不可掉以轻心,要好好操持才是。”问了个差不多之后,姬允淡淡吩咐道。
礼官们以为这一次谈话也就这般结束了,便起身应道:“是,臣等自当尽心尽力。”
“嗯。”姬允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对了,那李尚在曲阜呆着,可有什么动作?”
听到这话礼官们顿时来了兴趣,有一人赶忙说道:“启禀王上,这些天有不少人都请李大人去府上做客。李大人倒是也都不推辞。只是闲下来便市场来太庙跑一早,询问我等关于齐鲁联姻的事情。王上,不知道联姻的侍寝,您与信阳君可曾商议出什么结果了?”
闻言姬允皱了皱眉:“寡人的婚事自然是寡人说了算。何必与叔父商议?此事寡人自有安排,今日便会传见李尚,你们等着消息便是。”
“是,是!”礼官听到姬允打算召见李尚,心中高兴起来,当下不再多说什么,躬身请辞。
等着礼官退走之后,姬允站起身子走出堂屋,在过道上来回走了走。
燕子已经叽叽喳喳叫了起来,有些心烦。漫天的柳絮纷纷洒洒,池水中荡着一层白。偶尔有一团柳絮扑面而来,直让人面颊发痒,躁动难安。原本姬允还想着要把这婚事拖一拖,以彰显鲁国威严。即便昨晚与姬息议论过此事之后他也还是这般想法,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他挥了挥手,意欲赶走身边漂浮着的柳絮。那柳絮却不那么听话,袖口摆动的风息越大,那柳絮反倒越发朝着他靠过来。
他大喊了一声:“去!”
一团柳絮很不作美,趁势钻进了他嘴里。还得姬允一个劲儿地吐唾沫。
“晦气,晦气!来人啊!”他匆匆漫步离开这走廊。
“在!”侍卫赶忙跟了过来。
“备车,去王苑走一遭。”姬允只觉得浑身不得劲,一身的力气似乎得发泄一番才行。而这柳絮肉绵绵的自己奈何不得,只好去打猎了。
很快车辇预备好,姬允上了车之后很快出了王宫。只是离开王宫的时候恰巧遇到曲阜令也匆匆从衙门里赶了出来。
姬允撩开门帘,喊了一声:“冯安,你去哪儿呢?这么着急?”
“谁啊?”对方马车门帘还没有撩起来便回应了一声。
给姬允驾车的人听到这么一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曲阜令冯安撩开马车窗帘一看竟然是王辇,脸色一白。
“竟,竟然……”一句话没说出来赶忙叩头:“下官失礼,不知道是王上亲自出巡,还望恕罪。”
冯安光顾着“咚咚咚”叩头,浑然忘记了自己放下了车帘,别人并看不见。好在他足够虔诚,磕头的声音不小。姬允听着那头的磕头声,也没有生气,心情顿时轻松了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又不知道是寡人,何必如此?”
两个马车的车夫知道车上的贵人要谈话,很默契地把马车并驾齐驱。
“谢王上。”冯安赶忙坐起身来,再次撩起车帘。只是隔着车帘看着对面那个一国之君,心里总觉得别扭。这般老朋友闲聊一般的场景,实在不符合君臣之礼。他想要放下车帘,却又不敢,只好苦着脸问道:“王上,要不咱停下车来说话吧。”
“不必不必!就这般说道。”看到冯安脸上的窘态,姬允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心下更是觉得有趣儿,直接问道:“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哦,今年春耕快要结束了。不少家族说是缺种,要公家调一部分给他们先用着,等着秋收时再还回来。我去信阳君府上请示一下。”冯安解释说道。
“哦,原来是如此。”不知道怎么的,姬允原本轻松的心情突然跌落,脸色也恢复了平静。他问道:“春耕乃国家大事,既然欠种,给他们借一些便是了。你直接去办就是,不必去请示叔父了。”
冯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王上。”
过了一会儿见姬允放下了车帘,冯安知道姬允没什么吩咐,便请示离开。姬允准了之后他便调转车头,回曲阜府了。
当夜,冯安彻夜未眠,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晚上。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曾去信阳府请示政务,但凡有事便入宫请示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