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帮主向凌云阁面前走去,他们的身后,跟着每个人的六个随从,所有的人都脚步从容,不紧不慢-------即便明知,面对的是刀山火海。
此时四大帮主中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侯龙波脸上仍然挂着他那标志性的“欠揍的”微笑;李卓然脸色苍白,神态慵懒,好像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楚狂人眼高于顶,狂放不羁,背负双手,踱着方步,看来从未将这次生死之约放在心上;莫问我却面色严肃,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不停的扫描着周边的形态-----这样的四个如此至关重要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是很少走在一块的,而现在他们走在了一块,就代表江湖上的腥风血雨,又将掀起新一轮的高潮。
去年开始,上到朝廷,下到江湖,争斗纷纭,死的人实在已经够多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还将会死多少人?!
两百锦衣卫,身穿飞鱼服,手按绣春刀,腰间配着精巧的连发快弩,站在凌云阁的入口的平台和台阶之上,队形严整,面色严肃。
锦衣卫副指挥使周山虎和他的四个兄弟,也就是赫赫有名的“西域五虎”,身着官服,昂然屹立,站在队伍后面,居高临下,仿佛对威震天下的四大帮主也毫不在乎一般-------天下的人都知道,现在他们已经靠上了炙手可热的大内总管高国忠的“窑”,底气十足,当然会目中无人了。
等他们四人走近了,周山虎忽然举起了手:“奉高公公手令,今日江湖大会,为防止横生事端,引发冲突,除四位江湖帮主之外,其他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四大帮主还没说什么,他们身后的随从们已经人人怒不可遏,相继发声:“这叫什么狗屁规矩!!”
“你他妈的说谁是闲杂人等?!”
“我们四大帮会,早就结盟了,会有什么冲突?!”
“这个他妈的高公公算哪根大葱?!”……
“你们尽管吵闹好了,我们根本不会在乎的!”周山虎冷笑道:“今天各位帮主是奉旨开会,如果你们不听招呼,吵闹生事,导致大会无法召开,那就是公然抗旨,结果会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四位帮主,卑职职责所在,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至于到底守不守规矩,你们自己斟酌着办吧!!”
“周山虎,你好大的官威呀!!”李卓然冷笑道,走上前几步,眼睛直直的看着周山虎,慢慢说道:“周大人,你们‘西域五虎’说到底也是江湖人士,大家都在江湖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又何必把话说的如此难听呢?!”
“哼,李阁主,你忘了,周某和兄弟们,现在都是朝廷命官,锦衣卫号称‘朝廷耳目’,为朝廷效力,不是什么下三滥的‘江湖人士’!!”周山虎冷笑道:“再说啦,李阁主,我等兄弟五人,带着锦衣卫弟兄们,也是按照高公公手令办事,并不是我们自作主张。李阁主如果不满意的话,哪天找个好日子,自己去会会高公公,不就可以了吗,跟我们这些小喽啰,计较什么呀?!不知你怕什么--------反正高公公的‘葵花宝典’,也不是你李阁主‘随行剑法’的对手!!”
他如此当众调侃李卓然,却是天下之大,绝无仅有-------所以也确实很过瘾,很刺激--------他身后的锦衣卫们哄然大笑!!
李卓然大怒,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苍白的脸上,慢慢浮上红晕------这表明,他已经出离愤怒了--------却被侯龙波一把抓住了手,笑道:“岳父息怒,大事要紧。周大人说的不错,我们当然要找机会亲近亲近高公公;不过,周大人你似乎忘了,去年秋天,咱们在叶逍遥的庄园里面,似乎也曾有过一些交情------周大人,找机会,侯某跟你再续前缘,攀谈攀谈?!”
周山虎闻听此言,双目圆睁,勃然大怒道:“侯帮主,去年你,还有那个飞刀贼,跟我老周的‘交情’,我可是好好记着的;我的手掌,只要是阴雨天,就会疼得要命,你们这样的恩情,我又怎么会忘----------你放心,这件事情一了,你要怎么玩儿,周某奉陪到底!!”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侯龙波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四个,都是忠心义气之人,断不至于背上‘抗旨’的罪名--------所有随从人员留下,我们四个,独自进去!!”
一诺刚要张嘴,侯龙波竟然像背后长耳朵一般,忽然举起了手:“一诺,你不要说话,这是江湖大事,君臣伦常,不可以讨价还价的-------所有人退下,在外面等我们!!!”
一诺眼中,热泪涌出,却被青竹使劲拉着,两个女孩子流着眼泪,和众随从人员都向外走------陈淑云也是热泪在眼中打转,却顽强的没有掉下来-------江湖儿女,从来讲究的便是,流血不流泪。
四大帮主对视一眼,义无反顾,大步走进了凌云阁。
在他们进入之后,凌云阁沉重的两扇大门,吱呀怪叫着,慢慢的合拢了。
一直眼神迷离,痴呆一般的莫惜我,忽然说话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没人接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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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帮主孤身进入凌云阁当中,身后沉重的大门慢慢关闭,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变成了两个世界,生与死的两个世界。
突然,一声机簧响声,凌云阁第一层里面,所有的门窗同时关闭------原来在大门之内,竟然还有第二道门!!!
“这是江南宋大师的机关门窗!”楚狂人笑道:“果然是别有用心,暗藏杀机-------高国忠,你给我滚出来!!”
忽听一人大笑道:“四位帮主,你们都是江湖上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不要出此鄙俗之语,如此失态嘛!!”
这个人矮胖身材,真的是从角落里面“滚”出来的,随着他戏谑的话语,三十六个蒙面黑衣快弩手已经封锁了凌云阁的出口,而十六名蒙面黑衣死士,人人身缠火药包,站在了快弩手们的身后!!
四大帮主,悚然变色!!
每个人,都从脚底下升起一股凉气,直达头顶------他们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道理:不要跟太监们比狠-------原来这些身体残缺的怪物,比任何人都要狠毒!!
这些快弩手们手中所持的,是有名的“诸葛连弩”,而且经过了能工巧匠的进一步改进,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发射出十支弩箭,也就是说,四大帮主平均每人要对抗九十支弩箭的暴雨,而这,竟然却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其实是那十六个死士,他们手中,紧紧握住了两样东西:一支点燃了的火引子,还有一根导火索,只要把这两样东西轻轻一碰,短短的几秒钟之间,他们身上的二十斤火药就会被引爆,然后所有的三百二十斤的天下最优等的火药就会被都引爆-------这个游戏,实在不好“玩”。
四大帮主即便神功盖世,就算四人联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解决掉所有的快弩手,却根本做不到,干掉所有的死士,只要有一个死士点燃了手中的导火索,那么结局就只有一个-------玉石俱焚,所有在场的人都会死。
莫问我冷笑道:“你们弄这些见不得人,上不得台面的腌臜把戏,也真对得起朝廷的脸面--------怎么,高公公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却竟然如此怕死,不敢与我等直接见面吗?!”
那个矮胖子笑道:“莫帮主此言差矣,我的主人便是高公公,我是他的管家高信义,正是我的主人让我在这里,恭候四位帮主的大驾。”
“迎接了我们四位的大驾,然后便让你们这些卑贱的狗奴才,与我们四个,同归于尽,对吗?”楚狂人冷笑道:“这位高管家,你倒真是忠心得很!!”
“楚帮主,你这话就错了,高公公宅心仁厚,绝不会让这么多忠心的手下,白白的陪着四位去死;更何况,今天四位一定会死,而我们,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不能奉陪各位到‘下面’去的。其实,我们在一楼如此布置,也是以防万一,防止四位帮主不顾颜面,不敢上楼,而是直接从一楼突围出去-------所谓割须弃袍,夺船避箭,曹孟德尚且如此,各位帮主,自然也不能免俗的。”高信义微笑道,忽然举起了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把它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高管家,你吃了什么?”李卓然微笑道,他的眼睛当中,已经在闪耀着锋锐的寒光-------如同宝剑出鞘时的光芒,这是一个绝顶剑客,急不可耐的等待战斗的兴奋目光。
“没什么,只是这些机关的钥匙而已。这钥匙制造材料十分奇特,现在跟我的胃酸接触之下,这枚钥匙,已经被严重腐蚀,不能再用了。”高信义微笑道:“所以各位即便抓住了我,剖开我的肚子,取出这枚钥匙,也一样打不开这些机关,这可都是江南宋大师的得意之作。”
“高管家,你的主人今天要做掉我们,他就不怕,我们的手下会反扑吗?”侯龙波冷笑道:“四大帮会,同时起兵,必然震动天下,不亚于当年的黄巾,绿林,赤眉和红巾-------朝廷真的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朝廷大军,何止百万,还对付不了你们那些已经群龙无首的草寇吗?!”高信义朗声喊道:“四位,实不相瞒,高公公已经调动三万大军,包围此地;今天不只是你们四个,你们在外面的所有死党,两万帮众,统统都要死!!”
“好大的气魄!!”楚狂人大笑,然后又恢复了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计划如此周详,心思如此歹毒,如果高国忠裤裆里的玩意儿没有被切掉的话,我还真的是很佩服他的!!”
于是四大帮主,同时笑了。
高信义脸上的肌肉猛然抽搐!!
他实在不敢相信,四大帮主死到临头,竟然依旧毫无惧色------他们是真的根本就不害怕,而不是强颜欢笑,阅人无数的高信义,知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李卓然看着高信义,笑道:“高管家,多说无用,你头前带路便可以了-------我想,想见你的主人并不容易,二三四五楼里面,都有人在等着我们吧?”
“李阁主果然天纵英明!!”高信义大笑道:“难怪太上皇会如此器重你!!”
“高管家,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李卓然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他的目光冷的却像冰块,显然,高信义的调侃,已经触动了他心里面的底线,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从你的嘴里,再说出‘太上皇’三个字的话,我现在就让你死!!”
剑光闪耀,高信义一声惨叫!!
他的两只耳朵,已经在地上蹦蹦跳跳了------好快的剑法!!
所有的快弩手都瞄准了四大帮主!!
“不要射箭,不要!!”高信义满脸是血,却疯狂的舞动双手,制止快弩手们射箭,道:“李阁主,是我口不择言,你教训的对-------各位,二三四五四层楼里面,都有高手在等着你们,而我的主人,亲自在六楼,也就是凌云阁的顶楼恭候着你们。他很期待,能与你们剩下的一两个人,或者四个人都能活着走到楼顶的话,与他进行一场真正高手的决斗,这也正是,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对你们最后的尊敬!!------请跟我走!!!”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包金疮药,用两块手绢裹了药粉,敷在两只断耳上面(原来长着耳朵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两个可怕的血洞,受了这样重的伤,高信义这个奴才,竟好像无动于衷一般,也真是什么人找什么人,高国忠的奴才,又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在前带路,四大帮主跟着他,鱼贯而行,攀爬楼梯------他们此时,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很快,人们走上了二楼,二楼的中央位置,放着三张椅子,上面坐着三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角落里面,站着四个人,仅此而已------却已经足够让人触目惊心了。
这四位老兄,强壮无比,站在那里不说话,简直就是四根柱子,手里都持着一根可怕的狼牙铁棒,长约八尺,头有尖头,上面长满了巨大的钢刺;每个人都身穿兽皮,大热的天,居然还戴着厚厚的皮毛帽子。而他们的脸,个个丑的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他们翻呲着黄色的牙齿,向着走上楼来的众人,发出野兽一般的怪笑。
三个坐着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来,看着众人,为首一人笑道:“欢迎各位帮主大驾光临,自我介绍一下:我们三人,便都是高公公的义子,而这四位,便是名震关东的‘荒野四兽’------今日便由我们七人,来伺候你们当中的某一位帮主上路。”
楚狂人大笑,道:“据楚某所知,高国忠有四十个干儿子,怎么今天只来了你们三个?!”
那年轻人微笑道:“楚帮主说的不错,高公公的确有四十个干儿子,人才济济,车载斗量,却还有更多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三个最无用,便被派来伺候四位帮主了。”
如此辛辣的调侃,果然是“名太监手下无弱干儿子”了,还没等楚狂人出言反驳,李卓然忽然道:“你是少林弟子?!”
年轻人猛然一怔,旋即恢复了正常,点头微笑道:“李阁主果然好眼力。”
他的心中此时已经震惊不已,四大帮主上楼之后,自己无非是走了两步,说了几句话而已,竟然已经被李卓然狠辣的目光看出了来历!!
“你身为少林弟子,甘愿委身阉人为奴,把持朝政,陷害忠良------各位,我李某身为少林弟子,自然看不得如此事情,今天我便要为我少林,清理门户--------二楼,交给我好了。”李卓然微笑道。
三大帮主也不答话,都点了点头,便继续向三楼走去。
谁知道刚刚进入三楼,侯龙波却立刻大笑起来,笑得正坐在三楼之中,三个中年“书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他们目光当中的仇恨和怒火,却更加的强烈,简直是要将侯龙波,生吞活剥才解恨的----------可惜目光再强烈,却也是杀不死人的。
也不能怪侯龙波如此放浪无形的大笑失礼,原来三楼当中的这三人,竟然是侯龙波的老朋友,“商山三儒”!!
他们身后,竟然还站着六个人,六个如同黑炭一般的人,露出满口的白牙,向众人傻笑------这是来自遥远地方的黑人,个个强壮如牛,肌肉似铁,目露寒光,一看便知,绝非易与之辈。
“侯龙波,你笑什么?!”三个中年人都站起身来,为首一人,正是商山三儒的老大李凤展,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侯龙波,冷笑道:“今天,便是我们三兄弟,跟你算总账之时;你放心,今日如果让你痛快死了,便是我们对不起你。”
“师父,莫帮主,老朋友相见,不容我不逗留片刻,叙叙旧了。”侯龙波根本就不理李凤展的挑衅,而是向楚狂人和莫问我大笑道:“三楼,交给我了。”
楚狂人和莫问我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直接跟着高信义,向四楼走去了------此刻四大帮主谁也顾不了谁,只能自求多福了。
进入四楼的一刹那,莫问我忽然沉声道:“楚帮主,万没想到,我的老朋友也来了,你直接去五楼吧!”
楚狂人却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昆仑派倾巢出动呀------连你们,也投靠了高国忠吗?!”
四楼之中,站着三个六十余岁的老人,身后,却是七个持剑的年轻人,莫,楚二人,是何等眼力,一眼就已经看出这些人来自昆仑派------即便他们不说话,不走路,仅仅是站着的姿态,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问我,五年之前,你杀死了我们昆仑派的众多弟子,我们派小力微,一直隐忍到现在,现在高公公为我们出头,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取了你的狗命!!”为首一人,气愤填膺,对着莫问我怒斥道。
“哈,莫某一生,杀人无数,如果不是你们提出来,我都已经忘记了。”莫问我冷笑道:“什么‘派小力微’‘隐忍至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五年之前,你们的人受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指使,潜入云贵,想要刺杀我,我杀他们,天经地义------废话少说,有本事就使出来吧!”
“七星剑阵,列阵!!”那老者陈声喝道,七个年轻人已经如飞燕掠水一般,瞬间,便已经列成了阵势!!
莫问我还没说话,一边观战的楚狂人却突然大笑道:“这等伎俩,居然也敢找莫老兄报仇------你们这是着急赶着去投胎吗?!”
大笑声当中,他轻蔑的把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直奔五楼而去。
昆仑众人,个个脸色铁青------楚狂人虽然没有参战,但是他的话语,却已经像是一柄利剑,刺入了所有昆仑派人的心中-------名闻天下的昆仑七星剑阵,在楚狂人的心里一文也不值,这样的愤怒和挫败感,绝对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
“先杀莫问我,后杀楚狂人!!”老者怒吼道。
莫问我大笑,恶狠狠的说道:“那你就们就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五楼,最接近六楼的地方,六个年轻人静静的站立着,静静的看着楚狂人慢慢走上楼来------高信义微笑着,直接走上了六楼,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付出了两只耳朵做代价,而这两只耳朵,却仅仅只是今天这场大血战的开始,而已。
楚狂人随心所欲,满面含笑,漫步在五楼,从上到下,凌云阁之内,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江南宋大师精心打造的机关封住了,不要说外面的光线,即便连外面的声音,也根本透不进来--------真是个杀人的好所在。
墙上的油灯燃烧着,将整个楼层,照的通明(每个楼层都是如此)------这样的灯光之下,进行一场畅快淋漓血肉相搏的决斗,怕是最适合不过了。
六个年轻人,慢慢的走动起来,看上去,他们也是跟楚狂人一样,“随便走走”,楚狂人却知道,他们眨眼之间,便已经列成了一种精妙的阵型,对自己形成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包围。而这种阵型最精妙的地方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阵型已成,却没有人出手------双方都很有耐心,生死相搏,自然不必急于一时的。
终于,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楚狂人笑道:“小兔崽子,你叹气什么?!”
“楚帮主,容晚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兄弟六人,都是高公公的徒弟,在你面前的这个阵型,就是‘葵花宝典’大阵。”年轻人慢慢说道。
“哈,如此说来,你们裤裆里的物件儿,也都‘不翼而飞’了--------好了,你们的身份,你们的武功,现在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实在很感兴趣的。”楚狂人笑道:“废话少说,你们动手吧。”
年轻人听了,竟然又是一声叹息!!
楚狂人勃然大怒,道:“要打就打,你他妈的总放屁做什么?!”
“实不相瞒,楚帮主,我们等的人,是侯龙波,他才是我们真心想对抗的对手,没想到,来的却是你。”年轻人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惜了如此精妙的武功和阵型-------凭你也配吗?!”
楚狂人却不答话,因为他已出手!!!
狂人一怒,谁人能当?!
可他似乎还是错了------年轻人正是要故意激怒他,高手相争,意气用事者,必败无疑……
一代狂人,难道就要如此谢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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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阁西南方向,周村。
河南洛阳镇总兵方奇和虎牢关总兵吴贤杰,泗水关总兵刘猛三员虎将,此时正骄傲的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川流不息,似乎永无尽头的浩荡人马,从他们面前走过,风尘滚滚,战旗烈烈,果然是雄兵似铁马如龙,刀枪如林旗御风;拼将满身文武艺,换得封侯勒燕然!!
可惜,昔日赫赫有名的燕然山,现在离他们实在很远------此时这座传奇名山已经在北胡的势力范围之内,现在的朝廷,内乱不已,哪还有力气打到那里?!
不过眼前的这三位将军,却无心考虑那么多国家大事,他们只关心他们的官服颜色,而且现在,就是一个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今天,他们三哥奉了高国忠的手令,带着麾下两万五千余名士兵,前往洛阳郊外,要将那里的江湖五大帮会帮众一网打尽。
按照计划,此时凌云阁之内,四大帮主应该已经被干掉了,正是五大帮会群龙无首之时,用朝廷的正规军,打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乌合之众,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他们的武功再高,顶得住密集的火铳和弓箭吗?!
方奇向两位将军挥手道:“两位老兄,咱们上马,半个时辰就可以赶到现场,将那些江湖草寇,一举荡平,从此之后,天下归一,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什么他妈的一二三四,铁剑帮,金鳞盟,统统都会成为历史!!”
“方将军真是好口才,末将佩服!!”吴贤杰大笑,和刘猛先后上马,三人结伴,指挥着大军,加速前进,目标:四大帮会联盟驻扎之所!!
然而,在他们走出了十里地之后,前锋便传来消息:“三大帮会列阵,挡住了去路!!!”
方奇闻言大笑,轻轻的拍着自己腰间的宝剑,慢慢说道:“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从来只听说是官府打土匪,今天他妈的竟然反过来了,蛤蟆成精,土匪敢挡官军的路!!!”
吴贤杰大怒道:“妈了个巴子的,还反了他们呢------我们直接冲杀过去,乱箭射死这帮狗日的!!!”
“不错,原来还想抓点俘虏,到军营里面做苦力的;”刘猛也恨声道:“没想到这些下三滥的江湖黑帮,竟然如此的嚣张,既然他们想找死,也怪不得我们滥杀无辜了-------统统都杀了,扔到荒野里去喂野狗!!!”
方奇点头,道:“这些不知死的鬼,居然向我们主动挑战,那此事就好办多了-------两位将军,列阵之后,你们分别率领本部人马从两翼进行包抄,我带领洛阳人马,直冲他们的大营,这帮草寇,不懂兵法,没有纪律,只消一个冲锋,这些王八蛋便就散架了!!”
吴贤杰和刘猛连连点头,深以为是,心里只想着多砍些人头,还要仔细清查各大帮会人马的尸体,他们可都是有钱的主儿。
三人计议已定,正要上马展开行动;忽然又从前面方向跑来一名旗牌官,此人脸色苍白,显然受惊吓不轻,猛然扑在地上,向着方奇连声说道:“大,大,大人……”
“你他妈的好好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方奇勃然大怒,怒喝道-----这个旗牌官是他的老手下,向来表现很优秀,今天却被吓成这个怂样,实在太丢他的面子了-------也不知道三大帮会使出了什么幺蛾子。
“大人,打不得!!!”那旗牌官忽然大喊道:“绝对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我们是奉高公公的手令行事!!”吴贤杰冷笑道:“你必须说个清楚,如果你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犯了‘乱军’之罪,扰乱军心,立斩不赦!!!”
“少师徐老大人,坐着一辆马车,横在了我们两军中间!!!”那旗牌官终于能够说出完整的话来,他的眼睛,却瞪得如牛眼一般,气喘吁吁,身体颤抖不止。
三个将军,闻得此言,面面相觑----------这个年代,如果说有什么人真的能够一人抵挡千军万马的话,就一定非这个老头子莫属了。
高国忠千算万算,只有一点没有算清楚:他居然忘记了,河南,洛阳,是徐谦的家乡,高国忠也不知脑袋里面缺哪根弦儿,居然想到要在这里动手做掉四大帮主,以徐谦和几大帮会的交情,他一定会出面干预的。
其实,这也真不能怪他,高国忠本来是坚决反对出此下策的,他早就判断出,这样极端的做法,获胜的可能性太低;是他的主人,太上皇执意而为------太上皇也许觉得,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而且即便这次行动失败,四大帮会也依然不敢扯旗造反,如此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买卖,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徐谦只是被赶回了家乡,他还没有死,他巨大的民望,还没有消失,估计也永远不会消失。
让老百姓选边站的话,一个德高望重的徐青天,和一个肢体残缺的死太监高国忠,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徐谦这一边的------这就是民意,民意如水,看似没有什么力量,如果真的爆发出来,就能够移山填海,改换天地。
三大将军觉得,现在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将这个讨厌的老头子,从两军阵前“挪开”-------挪不动他,这场战争,是打不起来的。
而战争打不起来,就意味着自己加官进爵的梦,不可能实现了。
三人快马加鞭,奔向了两军阵前,现在,他们居然要和多年来一直高山仰止的偶像徐谦,进行一番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