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与君不言两人回了小叶山的住处,将朔月给的东西按照君不言的要求在屋前找了一处地方给种下了,种着种着若水便哭了出来。
君不言在她身后有些苦恼,最后还是不得不安慰道:“山神消散之后并不是彻底的消失了,只要他还有一个信徒,之后就有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这倒不是君不言瞎说,其实神仙都是这样,一般的神仙死后就魂归天地了,但若是你还有信徒,你就可能会复活。
若水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想法,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道:“真的吗?那他什么时候会活过来?”
“不清楚。”君不言摇头,想了想又道:“大概几百年吧!”
几百年对妖来说不过就是转瞬即逝,君不言想着这样说若水大概会好受些。
若水听到此处,果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道:“那我岂不是还会见到他。”
“是。”君不言答。
若水转过头,对着刚刚才埋下土的地方絮絮叨叨的说道:“那你可要快些发芽,虽不知你是个什么东西,但竟然是朔月给我的,就一定不是差东西。”说着说着她还笑了起来。
君不言在一旁听了半响,终于忍不住道:“不如你输些灵力进去试一试。”
“为何?”若水眨巴着眼睛看着君不言,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竟没有想到。”
这东西明显不是一个凡物,普通的土地应当是不能生长的,若水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连忙伸手输了一些灵力。
这样果然凑效,没一会,便见土里冒出来一个尖尖的小芽,小芽迎风便长,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有若水人那么高了。
若水的身上的灵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可自己的手却像是粘在上面了一般,不管怎样都收不回来,她有心像君不言求救,可嘴却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君不言本来是在一边看着的,当看到小芽长到人高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虽觉得这东西有些问题,却没有过多的在意,直到看到了若水那苍白的脸色。
他当机立断将手放在了若水的肩上,一股庞大的灵力从君不言的身上涌入若水的体内,然后又从若水体内涌入树苗体内,而树苗却像是吃了大补药一般,瞬间就窜高了五丈,之后才开始抽枝长叶,等若水感觉到自己能动的时候,树已经开了花,甜腻的花香不断的进入她的鼻尖。
“这是什么树?”若水仰着头,却只能看见一串串白色的花随风飘扬。
君不言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也许若水没有听说过,可君不言却是知道的,朔月的本体是一棵树,草木成精本就不易,所以在受到供奉的时候他就直接成了山神,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可是他的本体君不言却从来没有见过。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他们面前这棵新长成的树浑身泛起绿色的光,在若水诧异的眼神中慢慢的凝结成了一个人影。
“朔月,你还活着。”若水惊呼道。
只见那飘在半空中的朔月低着头,目光温柔的看着若水,道:“我已经死了。”
“那你这是……”若水又急急的问道,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朔月打断了。
“我只是一抹残魂,特意来跟你告别。”朔月道。
若水却是不信,想伸手去触碰朔月的衣角,朔月看着她,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道:“若水,我已经死了。”说完,若水的手就从朔月的身上穿了过去。
朔月摇头,道:“没用的,若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我太在乎朔月山,我曾经以为我自己不会入魔,可我高估了我自己,曾有人告诉我,神仙就应当是高高在上的,凡世间的一切都不用在意,可我觉得这世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值得尊敬的,我并不恨那个将我的庙宇砸了的人,只是有些心寒罢了,我要走了,请你帮我照顾好它,它就是山神庙院中原本的那棵树,它已经有灵性了。”
话音刚落,朔月的身影就闪了闪,好似随时都会消散的样子,若水连忙道:“那朔月山的其它生灵呢?那只兔子精。”
“那是假的,若水。”朔月无奈的笑,道:“他早就死了,是我想看到他,所以他才会出现在那里。”
若水又道:“你说过会永远守护着朔月山的。”
朔月道:“可人们已经不信我了,况且现在也已经没有朔月山了。”他的语气悲凉,若水也知道他心中很是不好受。
若水还想说,就见朔月笑着消失在了眼前,连一片衣角都没有剩下,空气中隐隐传来一句,“我知道你们在找白棋,她应当是去间幽了。”
若水怔怔的看着朔月消失,手臂无力的垂下。
“别难过了,这都是命数。”君不言拍了拍若水的脑袋,安慰道。
若水突然就笑了起来,略有些嘲讽,道:“命数,这是什么命数,若是真有命数,那我就不会在这个世上活这么多年,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冻死在那破庙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凭着一腔怒气,说完才觉得不对,可是她现在又说不出讨好的话来,只能闷头跑进了房内。
若水将自己整个人团起来坐在椅子上,苦恼的皱着眉。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她很感激君不言将自己捡了回来,教自己修炼,还为了她的修炼到处去找灵药,可刚刚也不知是怎么了,脑子一热便将那些话说了出来。
也不知君不言有没有生气,虽说她从未见过君不言生气。
门口突然响起两下敲门声,君不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若水,我觉得捡你回来也是命数,是我的命数。”
说完这句话,门外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甜腻好闻的花香从缝隙中钻进屋内,然后再钻进若水的鼻子中,让她莫名的有些想哭,生平第一次不讨厌命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