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浩辰想到这,温柔的看着陆如画。
陆如画吃着叶浩辰带来的粥,吃的一点都不剩,吃得精光的,她要为了现在的这个孩子,好好的补充营养,这个孩子,她要好好的给他所有的爱,连着叶思的份一起。
如果叶思还在,他一定会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弟弟或妹妹的诞生的。
只可惜,叶思没有活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他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呢,陆如画故作镇定,内心却在翻涌,她要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有了孩子,为了孩子好,就不能再伤心了,不能再闹了,医生说孕妇心情抑郁对孩子不好。这段日子以来,生活依旧是那么的乱,正如以往,她的生活一直是这么的坎坷……比如,她没有犯罪却锒铛入狱,父母相继过世,留下诺大的公司,陆承意成为了掌握宝华的有权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糟乱,叶浩辰在相继的两次车祸里死里逃生,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离世……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就像玻璃,轻轻一砸就碎了。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令人烦躁,令人心烦,生活就像是被一只调皮又邪乎的黑猫搞乱的毛线团,这里挂着一根线,那里打着好几个结,黑猫,可以说是很调皮了。
等等,毛线团?
陆如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父母去世前眼中的那一抹意想不到现在还在她眼前浮现,历历在目,恍若昨日,而当她锒铛入狱时,这个她曾经疼爱的弟弟没陆承意并没有说出一句话为她这个被警察冤屈带走的姐姐说过一句话、一个词,甚至没有一个字,他就一直就这么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眼里没有起一点波澜,仿佛她就是个被带走也跟他没关系的陌生人,看起来冷酷,感觉仿若无情。
是啊,黑猫的确很调皮,黑猫的确很邪气,黑猫有野心,所以调皮邪气,黑猫想要当领头的,黑猫想要站在所有猫的头上,有理由却不足以构成必须的理由,只是因为,它有野心。
突然,一个小小的念头在陆如画的脑中猛地乍现,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小火花相继炸开,像新年时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烟花,灿烂丰富,给陆如画的世界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冲击,一个又一个爆炸。
是的,所有的事情就是一团乱糟糟的线团,而那只搅乱的调皮黑猫则是端坐在一边,斜睨着看着她,眼神充满着不屑,不屑背后还有一丝开玩笑似的玩味,似乎她就只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既有利用价值,又不至于丧志,黑猫一如既往从容地舔着毛,丝毫没有因为做错事而后悔的样子,言行举止之中透露着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渴望,看得人……浑身发毛。
可怕,太可怕了,这样的黑猫,有人敢去玩弄吗?答案自然是没有,不被玩弄就算好的了,毕竟这样一只宛若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黑猫,就是撒旦的化身。
等着拉你进入地狱,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不允你反驳。
魔鬼舔着嘴角,与人做了一个交易,一个不知道对谁有好处的交易:“来呀,打我,你要是打败了我,我就答应你的请求,但我想,你不可能打败我。”
对啊,谁会有能力打败恶魔呢?
这只黑猫俨然就是陆承意,前几日进她病房的情景让陆如画不由一阵颤栗,他眼中对权利的渴望与难以名状的癫狂,就像是恶魔在地狱里探出了头,露出那双令人胆颤的猩红色眼睛,血腥的眼睛,充满着欲望。
是啊,想想看哪,所有的事情,全都和陆承意有关,不管是父母去世也好,还是她入狱也罢,亦或是车祸,无一不与陆承意有关系,毛线得有猫搅乱,玻璃需有人摔碎,没有人的刻意,玻璃哪里会碎?
脆弱的生命就这样被陆承意摔碎,包括她的叶思,乖巧懂事的叶思,聪明伶俐的叶思,那是她怀胎十月剩生下的骨肉啊,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就这么没了,因为陆承意精心策划的一个计划……一颗明星就这样从天空滑落。
听说明星落下便是流星,流星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如果要她许愿,那她必定许愿:
成功的报了仇,成功地为逝者求得一个交代。
论各方面,人怎么可能能打败撒旦,但论意志,总有那么一个人是可以骗了撒旦,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如画希望那个人会是她。
那是他的……侄子啊……
可他没有一点伤心的样子。
当初她的锒铛入狱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甚至说陷害她入狱也不为过。
父母去世前暗暗对她做的小动作也许就是一个预兆。父母不是傻人,好歹能在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社会闯出了一片天地,甚至还能发展出宝华这样的集团,也许他们早就知道,陆承意之心,早有异样。
一切只怪她对他太过仁慈,视如己出的弟弟,早已觊觎那点财产,想当初自己早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因为这个证据牵连陆承意,也就没有对法庭上交,现在想想,她真是对他太好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对陆承意有恻隐之心,也许就没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了,也许这事情早就解决掉了,她只要把人放心里就会对那个人很好,可如果那人辜负了她的爱,那她是不会在继续傻下去。
父母收养陆承意,全是出自不得已,陆如画是女儿,是家里的独女,为了方便帮助陆如画打理家里的业务,这才不得已从孤儿院收来了听话讨人喜欢的陆承意,陆如画当这个弟弟是亲生弟弟,现在想想,他可能早就有要夺得公司的想法,想要夺得财产,夺得宝华集团,不惜冤枉她锒铛入狱。
黑猫想要当猫上猫,人想要当人上人,为了当人上人,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这以良知为代价,陆如画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良知。
她需要反击,她的确需要反击,毋庸置疑,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夺得父母留下的东西,她要夺回宝华,她要为那逝去的生命拿来一个说法,这是陆承意欠他们的。
无论是夏雪还是叶思,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上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就沉寂在坟墓之中。陆如画必须尽自己的力,生命是不允许被玩弄的,不分高低贵贱,她再也不要被陆承意当傻瓜一样的耍,她不是傻子。
再也不要。
她会什么?她最有力的武器是什么?她会设计,她做过总裁,她有能力管理一整个公司,她最有力的武器正是笔,只要一张纸,只要她能混出名头,她就好歹有点对抗陆承意的筹码。
是的,现今,她要向他复仇了。
陆如画的眼里满是斗志。
她要翻身,她要把案子翻过来,不管是之前含冤入狱,还是现在的车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做就做,于是,这刚吃完粥,陆如画就问叶浩辰,说道:“浩辰,我要向他复仇了。”
“嗯,我知道了。”叶浩辰回答的很淡定,表情没有动过,仿佛这话很平常,意外的反应倒是让陆如画略微有点吃惊,她略微张大眼,陆如画很奇怪的问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吗?”
“还能干什么,你不就是想要向陆承意报仇吗?”叶浩辰倒了杯茶,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水杯,更显悠闲。
“对,你说对了,”陆如画点点头,“我的确是想要向他报仇。”
他活该,他必须付出代价。
“我早就知道了。”叶浩辰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需要我帮忙吗?”
“啊?”陆如画微微一愣,显然叶浩辰这番话让她始料未及,帮忙……什么意思?怎么帮?
也许是看出了陆如画的心中所想,叶浩辰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不光是你要向他复仇,我也是。”
毕竟,谁叫他们有着深深的渊源呢?
陆如画听见后,感激的握住了叶浩辰的手,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你可是我的妻子。”叶浩辰说着,附上了他的手。她是他的妻,帮她是理所当然的,不帮才是不正常的。
“陆承意这个人像狐狸,狡猾,我估计他肯定早就已经把对他自己不利的证据给删掉了。”叶浩辰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搜集的关于他的资料,他这个人表里不一,虽然这些文件上没有一点黑点,但……我还是找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
说着,叶浩辰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当日他再次出车祸时:“我找地方监控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一处地方非常奇怪,特意留意了一下。”说着,指向了车辆的后轮胎。
“看到了没有,普通的车后轮胎与这辆车后轮胎的差别?”叶浩辰捏紧了拳头,眼里闪着渴望复仇的火花,他是父亲,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了,不希望一个正值花季的小姑娘因为他而死,他,也很恨陆承意。
陆如画看向了照片,照片上,几个车轮胎型号各不相同,大小也各不相同,其中一个轮胎尤为显眼,扁扁的,松松的,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掉。
看起来像是硬生生拼凑起来的,也许真的是呢?
陆如画不想那么多,垂下了头,把头靠在可叶浩辰肩膀上,弱弱的吐出了一句话,透着无助却伴随着依靠:“我……好想思思。”
“……”叶浩辰沉默半响,活了许久,才无力地安慰着陆如画,像哄小孩子一样,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陆如画的背:“我也想他……但生活还要继续,我们也要给思思一个交代。”
陆如画红着鼻头,干脆也不再忍,干干脆脆的哭了起来,她埋在叶浩辰的胸膛里,抽泣着,把几天以来积累的抑郁再次扫光。
这一次,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想念,想念曾经笑的灿烂如繁花的叶思,她想念父母曾经的温柔,她想念,她想念以往那惹人喜爱尚还天真的陆承意。
她想念以往,不是现在不好,而是希望未来能像以前一样平静。
哭着哭着,陆如画突然对叶浩辰说道:“我要重拾梦想。”
这样便多一个筹码,对抗陆承意了。
叶浩辰温柔的哄着陆如画,不一会儿陆如画就累的睡着了。只是睡着的时候还在嘴中念叨着,要重拾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