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京卫的队伍看上去何其壮观,一队队显甲兵士手中握着长枪,持着盾牌,笙旗到处,人山人海。
整齐的步伐彰显着这支队伍平日里的训练有素,英气的将军更是展现着这支队伍强大的战斗实力。
虞水关向东百里,就会抵达三边官道,所以进军很是方便。
大的战略已经定制下来,护京卫的将军自然是只需遵循就是。
虞水关中,将军府邸。
候愠忠还在比划着桌子上的地图,头也不抬的,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护京卫出城了?”
“回禀老将军,已经出城。”王镇拱手说道。
候愠忠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也要准备一下,尽快出城。”
“末将已经准备好了战马,就在府外。”
“此次便要靠你来镇守虞水,这座城池你是熟悉的,所以有你在这,老夫最是放心。”
“末将定然不负老将军嘱托。”
“记住,后方来粮草一定要第一时间运送,三边之地百里之大,战机或许稍纵即逝,一定要尽快做好有备无患的打算,知道了吗?”
王镇微微一笑,“三遍,三遍了老将军,您都已经是嘱托了末将三遍了,就这您还说对我放心。”
候愠忠哈哈一笑,“哈哈,好吧,老了,老了,话也就多了不少,将军小心着便是,老夫出发了。”
“将军慢走。”
“莫送。”
候愠忠戴好头盔,便手握着长剑向府外走去,正走着,便是突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
“老爷。”一个老者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低着头喊道。
“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后方监视着粮草运输的吗?”
“老爷......有事儿说与您知晓。”
候愠忠自然是看出了手下的小心谨慎样子,四处看了看,便带着手下朝一处旮旯角落走去。
“说吧,出了什么事情?”
那老者这才小声说道:“老爷,最新消息,北郊皇陵那边的,陛下.....陛下怕是不行了。”
候愠忠大怒,“哪个王八蛋在此煽动,去给我查!”
“小的第一时间就去查了,但是查到最后发现........陛下确实是已经........”
“不可能!陛下这几日一直都在问询三边之事,怎么可能!”
“都是初公公的笔迹,初公公陪在陛下身边儿多年,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最是重大,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初公公在模仿着陛下的笔迹向外发布消息,尤其是三边这里。”老者开口说道,“若不是其中有个太监走漏了消息,只怕这件事情,还一直以来都没有个端倪出来。”
“初公公.....”候愠忠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依照那人口中所说,其实早在半个月前,陛下的身子就已经是大不如前了,更是经受了祈祖时候的那场暴雨,眼看着就已经是卧病在床,北郊守灵是假,其实真正的意图,就是想瞒住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还有什么人知道?”
“只要是北郊之地的人,几乎人尽皆知,那个小太监亲口所说,自然是谣言四起。”
“坏了!”候愠忠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便是朝着将军府邸之中走去。
“去,回去再去探查,所有消息老夫都要,哪怕是北郊死了一只猫,老夫也要第一个知道!”
“诺。”
“噔噔噔”的急步回去,正好看到王镇在对面站着。
“哟,老将军这是还不放心末将?”王镇忍不住调笑一句道。
“快,笔墨纸砚给老夫备上,紧急军务,闲人不得进来。”
王镇闻言,这才收去脸上的调笑之色,赶忙走到一旁,吩咐下人。
候愠忠则是快走几步,进到一处房间之中,关上屋门,便赶忙拿起毛笔,冲着门外大喝道:“来人,纸!”
下人急忙走进前去,将早已备好的纸张送到案前。
不待下人放好,候愠忠便一把拿了过来,瞪了那人一眼,“出去候着。”
“诺。”
房门紧闭,便是留下了空旷的房间。
候愠忠开始奋笔疾书起来,心中很是恼怒,消息传递实在是太慢,若不是多亏了自己在北郊皇陵安置了手下,只怕是要误了大事。
毛笔在白纸上游离,不时地停下笔来思考一会儿,然后又是继续写了起来,就是这般写写停停,总算是将信件写好。
之后又是重新拿出一张纸来,微微皱了皱眉,努力措辞一番之后,这才开始写了起来。
这一封信就写的很是缓慢,相较于先前那一封,简直就像是硬生生挤出来一般。
稍后一会儿,候愠忠这才将纸张一一封存起来,涂上红泥密封。
将信件装好后,揣在怀里。
推开门,刺眼的阳光晃得人心烦,一直在门外等候着的王镇拱了拱手,“老将军,快些走吧,不然时辰上只怕是太紧。”
“恩,劳烦将军了。”
对于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镇一个字都没提,这倒是使得候愠忠不禁高看了几分。
分别之后,那一直等候着消息的老者这才抹了抹嘴,简单的吃了几口之后便赶忙迎了上来。
“老爷。”
候愠忠将怀中的信件递了过去,面色郑重的说道:“将这一封,送到蒲丰兖州军大营之中,记住,只能给张总兵,其他人等不要理会。”
“诺。”
“至于这另一封,你便送到北郊皇陵,亲自交给初公公,记住了,不要走漏儿风声,北郊皇陵现在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眼线,你一定要亲自送到,不得有误。”
说到这里,纵然是候愠忠此刻,也是忍不住穿着些许粗气。
因着消息传来,原先得事情突然之间仿佛想通一般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三皇子的事情自己也是略有耳闻,毕竟闹得那么大,甚至于蜀皇都已经亲自下令下去。
但是身为臣子的,自然是对于这样的事情避之不及,不过现在.........
候愠忠脑海之中萌生着一个天大的想法出来。
时间,对,就是时间,时间上为什么就是如此的巧合?
陛下病重在北郊皇陵之中,固棠城之中现在无论怎么说,即使是被责骂回京,也是只有三皇子殿下这一位皇子,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任何问题,估计对于大蜀来讲就绝对不算什么好事。
如果说是自己太过于敏感,那倒是也就罢了,但是如果一旦前方战乱,后防不稳,那就......
“老爷,我这就出发。”
“多加小心。”候愠忠点了点头,又是拿起桌子上的干粮,“带着,路途遥远,注意身子。”
“多谢老爷。”
二人一直走到府邸之外,这才离开。
候愠忠一直目送着老者策马远去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前往校场。
马车速度很快,因为就算是车夫,也知道时辰一旦出现偏差,这对于军队来讲并不算什么好事。
“驾!”“驾!”
此刻军队之中,早已经是人声鼎沸,这些四处聚集过来的备军自然煤油原有正规军那般纪律严明,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被弹压了数次。
身为此番大军领军将军,齐灵心里很是焦灼。
一直以来,身为副军统率,自然好似一切事情都向主将汇报,现在候愠忠一直迟迟不见前来,这种事情可就让人焦心了。
背着手,不住地来回走动着。
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透着神勇。
“可派人过去催了?”
“回禀将军,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时间很短,人还没有回来。”
“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齐灵忍不住嘟囔起来,终于算是停下了脚步。
目光注视着远处,急忙走下校场台子,朝着远处小跑着过去。
身后一众亲卫紧随其后,跟着小跑。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时辰的吗?”
候愠忠摆摆手,“快,集结军队,出发!”
“不是,按照惯例,您得说上两句啊。”齐灵低下头小声抱怨道:“您也知道,这些大头备军......是吧。”
候愠忠看了一眼,终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有要事,你速速整军,我随后再走。”
“这......”
“费什么话,快去!”
“诺。”
齐灵走后,不一会儿功夫,大军便开始缓缓运动起来,各州共计十余万军队开拔出动。
虽说不过是地方上的备军,但是这般人浪之下,场面也是极为壮观。
黑压压的人影,伴随着脚步声的轰鸣,不断的朝着城外涌出。
城墙之下,满是人头攒动,四个大大城门完全打开,穿梭的人流不断,压迫着四周围观军民喘不上气来。
候愠忠眼见着军队终于出动,总算是歇了口气儿,扯着嗓子冲着车夫喝道:“走,去皇子府邸去。”
遮帘甩下,便见马车在一众兵士的护卫之下,急速朝着皇子府邸之前走去。
........
姜莒此刻正一身黄色常服,坐在府上。
桌子上的书简不时地翻着,头也不抬,漫不经心的问道:“如何,后军出发了?”
“回禀太子,应该已经出动,算着时辰,候将军应当已经训话完毕。”
“恩,对了,侯老将军有没有说我与诸位弟弟何时虽在军后?”
“估摸着三刻钟之后。”
“那就好,这些事情你准备妥当就成,我就等着一会儿去找诸位弟弟便可。”姜莒淡淡的看了眼书简,这才缓缓合上,“乏了,下去吧,一会儿过来叫我。”
“诺。”
天气转暖,却反倒是让姜莒有些不适应,胖人怕热,这是实话,尤其是自己。
比如说现在撤去暖炉,开了窗户,也是有着难以忍受的烦躁。
书,看不进去,人,又不想动弹。
姜莒站起身来,将书简放置妥当。
伸了个懒腰,臃肿的身材几乎将整个袍子撑得鼓鼓的。
“殿下,这时辰差不多了,怎么您还未出发?”一老者径直走进屋子,抚着胡须说道。
“先生来了,快坐。”
老者自是不用客气,要知道,这位座师可是向来出了名的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甚至于与大皇子对着干,他都做过。
“我已经让人前去看消息,若是大军开拔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人过来告知。”
唐老点了点头,“陛下这几日可曾来过问训?”
“父皇原有倒是有着几次,但是这几日的话,一直没有。”
“不会吧,照着陛下的性子,定然不会任由着殿下放松肆意。”唐老皱着眉头,忍不住抚了抚长须,“不会是北郊之地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能有什么事情,父皇或许是一直忙着固棠和前线战事,无暇顾及也是说不定。”姜莒笑了笑,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殿下,陛下如今已是八旬,有些事情纵然是忌讳,但是老夫却也是不得不提醒一番。”
看着唐老这般郑重的样子,姜莒也是忍不住僵住脸上的笑容。
是啊,纵然再怎么不敢想象,但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
岁月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相同结果,谁也避免不了老去,甚至于死亡的命运。
即使是一直以来最为强势的父皇,转眼之间已经是一个垂目老人,面对的时间更是急促。
“殿下,其实有件事情老夫一直没想明白,三皇子殿下纵然是再怎么桀骜,在众人面前,作出失礼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是一个聪明人会做得出来的。”
“哦?”姜莒放下手中的茶杯,瞪着眼睛道:“莫非先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唐老摆了摆手,“倒是不需要担心什么,如今大势已成,朝堂之上已经认定了殿下乃是正统立下的太子爷,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纵然三皇子有再大的母家势力,在皇权之下,也定然要低头,无非就是日后尾大不掉罢了。”
“其实对这个三弟,我一直都并没有太大的恶感,若是他日后安心做个列王到也就罢了。”姜莒沉着脸说道。
“那若是他不愿呢?”唐老忍不住问道,“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殿下是于国之利,还是要顾念兄弟之情?”
姜莒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郑重开口:“国之利益,重于一切!”
“既然如此,老夫就放心了。”
脚步声这时突然在屋外出现。
“殿下,候将军求见,就在大厅之中。”
“哦?”姜莒忍不住看了一眼唐老,淡淡的开口道:“候愠忠侯老将军?”
“正是。”
“好,我这就过去。好好伺候着。”
“诺。”
唐老忍不住问道,“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不清楚,不过毕竟是我老蜀人,还是不可怠慢,走吧,先生与我一同前去。”
“也好。”
二人说罢,便是一同携手向着大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