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中午饭都没吃,戒指问题不落实,他急火攻心也吃不下。此刻他的精神状况已经有点不大好了,两只眼睛没有了一点光彩,里面全是无奈,无助,绝望。最后还有束困兽犹斗般的绿光在眼里泄出。
他进了超市向人家打听:“这是黄三开的超市吗?”里面一个小姑娘摇头不知。说这家超市的老板是姓黄,但却不叫黄三。
七成此时已经累得腿肚子转筋,一听这家不是黄三的。顿时噗嗤一下泄了气。他真想一屁股坐在这比屁股还光的地板上好好歇歇。可又怕人家不待见再把巡警叫来了自己屁股挨戳。就挪到超市门前的大貔貅那儿与那只孤零零的貔貅相依为命的坐了一会。
一会儿,从超市里出来了个人。谁呀?阿顺。
阿顺现在抖了,鉴于他长期以来的忠心耿耿,虽然不是可造之才,但黄三还是硬生生的把他造成了半成品。现在好了,他和小云都成了一个小干部,天天可以不用干活就拿工资了。每天不是背着手在超市里溜达,就是与那些漂亮点的售货员搭讪。
今天他正在超市里例行溜达着呢,就瞧见七成进来了。他看七成不像个有钱人,倒像个流浪汉,怕他偷超市里的东西,就对他特别关注起来。当七成问了几句又走了之后他就过去向那个营业员打听七成刚才问的什么。当听说刚才那人是在打听黄三时他就知道这肯定是黄三的穷亲戚或是穷老乡投奔他来了。阿顺心说,现在这超市里只有我和小云知道黄老板原来的名字叫黄三,今天辛亏我遇到了,我出去看看吧。
原来黄三嫌自己的名字没文化,不响亮,就又改了个名字叫黄金发!他觉得这名字不但响亮还透着那么股有钱!好嘛,与过去上海滩的大黑道头子黄金荣仅有一字之差!而他原来那个名字只有阿顺与小云知道了。
黄三以前交代过了,但凡他的老乡登门来找他,都要以礼相待,不能怠慢了,因为他不想落个为富不仁的坏名声。所以阿顺觉得自己要赶紧去管管这个事儿,免得老板回来了怪罪。
阿顺快步出门一看,七成正靠在貔貅上休息。就走了过去。阿顺觉得,虽然自己和这个人地位有别,衣着不同,但看在老板的面子上还要对他客气点。于是严格遵照老板指示的阿顺走过去对七成弯下腰非常客气的问:刚才是你找黄三吗?
七成正坐在那儿休息呢,忽然见一个人这么客气的在和他搭话。顿时觉得很不适应。因为来城里这两次遇到的都是冷脸子,还没谁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暖真诚的。七成受了感动,慌忙站起来说:“是,是的。”阿顺看出来这个人经过了长途跋涉,非常疲劳,说不定他是从老板的故乡,那个叫什么靠山村一步一步走来的也说不定呢。于是他赶紧以手示意:“你坐下,坐下。”七成又坐那儿了。
“你是黄三的什么人呢?”阿顺不想兜圈子,,和他也没什么好扯的,把他的身份先搞清再说,要是和黄老板没一毛钱关系的话就赶他走。这门口也不让他坐了。这么豪华的地方门口坐个看起来不灵清的人有点煞风景。
七成张嘴就说:“我是他哥!”阿顺一听吓了一跳!想不到黄老板的哥哥今天大驾光临了!可又一想,不对呀,没听说过黄老板有哥哥,只听说他有个姐姐,家里仅有姐弟二人。那从哪儿又冒出来个哥哥?猛然阿顺醒悟了,他们这地方称呼都很宽泛。一个村的只要是平辈都是你哥我弟或是我哥你弟的这么叫着。和自己家里有点不同。自己家乡分的很清,对别人介绍时一定要分清是亲哥还是堂兄还是族兄。
阿顺向他核实道:“你是黄三的亲哥呀还是一个村里的哥哥?”七成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是他亲哥,我们是一个村的,一个辈分的,所以我就是他哥。”
阿顺这才明白。一场虚惊!他又问:“你找黄三有什么事呢?”七成迟疑了一下没说实话。他也觉得弄个假戒指来找黄三挺丢人的。就说自己只是有点事。阿顺让他去超市里坐。七成没去,阿顺想了想就没在坚持。因为他多了个心眼,他看七成长相不善,虽然他是黄老板的老乡,可要是他是来寻仇的呢,说不定他怀里正掖着刀子呢。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了?于是阿顺就说:“那好,你在这儿等也行,他下乡去了,下午就回来了,现在这时候也快回来了。”阿顺进去了,七成就坐在这儿等着黄三。可一会阿顺又出来了,小声叮嘱他道:“等会儿见了我们老板千万不要再叫他黄三了,听着没?要叫他的新名字黄金发。要是叫黄三他会恼火的!”七成记住了。心说,我叫七成,他叫黄三,我俩正好凑成十。小时候由于我俩都又穷又邋遢,所以经常被人唱歌般的喊:三加七,狗不理!三加七,狗不理!想不到人家黄三现在发财了,我们这对“黄金搭档”算是到头了。人家现在叫黄金发了!
黄三今天回靠山村了吗?不是,而是去了月亮湾。是为了他的私生活去的。
黄三身边习惯了有个人软玉温香的在旁边躺着,突然之间少了这么一个人马上就觉得很不适应。只恨夜太长!他认为,正式的老婆肯定要找,可找到之前这段空虚的日子必须要想办法填充起来。于是他又把凤姣想起来了。准备再把凤姣请出山。
可鉴于上次“遣走”凤姣产生的不愉快,黄三这次去请她礼物可没少带。他知道凤姣不是个爱财的女人,可礼物能代表人的心意,再说这礼物主要也不是给凤姣拿的,而是给小虎预备的。这次前往要是小虎不点头还是不好办。他看出来了,小虎是个爱贪便宜的人,那正好自己这儿有的是“便宜”让他占。就怕那不贪便宜的!
黄三的糖衣炮弹果然奏效,小虎和他爹妈一见殷勤备至。特别是小虎他爹妈已经从凤姣嘴里得知了消息,自己现在住的这新房子全是这个姓黄的一手赞助的。早就心存感激了,现在这大恩人驾到怎么不好好招待一下呢。老头和老婆子那腰自从黄三登门就没直起来过,一直在那儿哈着。脸上也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简直就把黄三当成活菩萨了,只差没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了。
凤姣看在眼里腻歪在心头:瞧这老俩这副贱骨头,你俩都那么大岁数了,咋在黄三面前是这一副样子。我敢断定,要是在过去小虎他爹妈准会当汉奸!瞧那腰弯的!不过,凤姣腻歪归腻歪,自己的“情儿”在家里这么受待见她还是蛮欣慰的。她知道,黄三今天可是有图而来的,图啥子?当然是图自己了。他超市里那个狐媚的黄蓓蓓不会是和他掰了吧?
一会儿,黄三就提出要接凤姣去上班的意思。凤姣心里暗自点头,果然就是这。看看小虎,眉眼之间没有反对的意思。再看他爹妈,一听说来接儿媳去城里上班,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凤姣看着二老那表情,心里在猜,如果自己不答应去的话说不定这俩老家伙会动手拽着自己硬往黄三那车里塞。这也好,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大力支持的态度。
凤姣安然的坐上了车,为了掩人耳目,她在后边坐着。小虎一家在门口欢送。车子一出村拐上去市里的康庄大道,凤姣村里人就遇不到了。黄三居心叵测的拍拍副驾驶的座位,示意她坐那儿去。凤姣洞烛其奸,偏不去。把黄三急的光往后扭头瞅她。凤姣提醒他:“好好开车看前面的路,你看我干啥!”黄三肚子里的那点小龌龊又不便说出口。只好埋头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