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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的第一年(六)

2018-05-12发布 2876字

1998年3月26日 雨

新兵下连

上午,新兵连总结,新兵二班军事训练考核成绩位列全连第一名;理论考核由于蒋超的原因,拉低了平均分,排在中等。

班长没有拿到“优秀带兵班长”的证书,是我们二班的兄弟们努力不够,他倒是看的挺开,笑嘻嘻地说:“不要紧的,你们尽心尽力就好了。”

下午,开了新兵二班的最后一个班务会。

班长寄语我们全班:“下了连队好好干,来日方长。”

散会后,我背着背包、拎着行李,跟着班长来到炮四班报到。

刘富强去了一班、杨世忠去了二班、陈文进去了五班、蒋超去了六班,新兵二班没一个人挑去指挥排的,全是炮班。

指挥排的班长们!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我们新兵二班的人存在?

炮四班,有三个96年12月入伍老兵,分别是郭永鹏、余泉和王学勇。副班长郭永鹏正在参加师里的“预提班长”集训,下个月回来。新兵四班的杜安军,也分在炮四班,正好跟我作个伴。

整理好个人内务后,俩个老兵带着我和杜安军去菜地转了一圈,站在粪坑的水泥边沿上,余泉指着粪坑一本正经对我俩说:“这个粪坑,以后就光荣地交给你们俩了,要勤快一点,要把肥捡得满满的。”

扫了一眼四班的菜地,一共有十席,种的有辣椒、黄瓜、四季豆等等。

打开工具棚,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锹、锄头、钉耙等工具,还有用破砖头堆砌的围墙,挡住了半屋子黑呼呼的土,同荆州老家的叫法一样,部队管它叫“草木灰”。

余泉又说:“以后这工具棚的钥匙,属于你俩管,一人一把。训练完了,自觉下菜地,翻土、整垄、捡肥、烧草木灰,班副郭永鹏不在,这些事情我先帮他顶着,带带你们、教教你们。”

班长主抓训练、管理;班副、班副,生产内务,部队分工明确。

老兵余泉来自浙江淳安,跟我一样,也是脸上“青春痘”长疯了。只要一有空闲,他的手就没歇着,对着整容镜脸上拍一拍、挤一挤,一个爱美的老兵。

我没有时间打理我的脸,以后,将任凭痘子继续疯狂生长。

老兵王学勇,安徽的,今天在菜地被杜安军拉了老乡,我估摸着杜安军应该比我好混,有个老乡带着干活,多多少少会上手快一些。

而且,我看到王学勇把杜安军叫到一边,指指点点嘀咕了一小会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在传授什么“绝招”。

不管他了,先干好自己的事。

1998年3月27日 雨

捡肥

昨晚上睡得正香,迷糊中被老兵王学勇叫醒,原来他站第二班岗,从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

下了岗,就来叫我和杜安军下去工具棚挑桶去捡肥。

我俩拿上手电筒,在王学勇的带领下,到了工具棚,杜安军挑着两个粪桶,我一手提着长瓢子、一手拿着铁锹,俩人跑向猪圈。

到了猪圈后,发现已经被别的战友提前“洗劫”过一次,地板上一头头肥猪横七竖八地躺着,正做着“美梦”呢!

听到我俩翻墙进去的声音,“猪八戒”立即哼哼哼地爬了起来找吃的,我用瓢子敲了敲它们高高昂起的猪嘴,显然,猪是被我激怒了,对着瓢子一通撕咬。猪就是猪,会吃会喝,还XXX饿得快。

为了不让它们群起而攻之,我急忙翻出了猪圈。

往其它猪圈望去,也没有什么“干货”。

王学勇打着手电走在前面,又带我俩去了厕所,两个厕所跑了个遍,也没有多少肥,打了小半桶粪水,倒进四班的粪坑,放好工具,三个人回到宿舍,稍微清洗一下后,上床睡觉。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到下大雨,第二天粪坑满了。

早上起床,真的下起了大雨,一天都没消停。

中午冒着雨,我还跑去菜地专程看了看粪坑,真的是满了。

真是梦想成真,天助我也!

1998年3月31日 晴

班长立功

晚上,团俱乐部召开“共同课目总结表彰大会”。

周团长在主席台上宣布:一营一连炮四班班长钟汝林,获得团共同课目“尖子比武”总分第二名,特记“三等功”一次。

全团三等功一共两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是第一名。

班长上台领奖时,我在台下两只手都快拍肿了。

班长,我为你骄傲!

班长,我为你自豪!

1998年4月5日 晴

专业训练

我被班长安排学瞄准手,瞄准手被称为“火炮的眼睛”。

杜安军学的是炮手,俗称“火炮的手和脚”。

六个炮班的瞄准手分别是:刘富强、张健、赵冬明、我、陈文进、MZH。

负责瞄准手训练的是97年度兵:吴继安和任卫兵。

今天,是第一天专业训练。

一排吴继安还好,看上去笑咪咪的,训练间隙坐下后,还跟我们开玩笑、讲笑话。

二排任卫兵表情严肃,又长得壮,他的同年度兵都管他叫“阿牛”。他对我们说:“听好了,你们训练如果不认真的话,六个瞄准手集体在炮库里面,用低姿匍匐从一炮大架爬到六炮大架。”

牛的脾气,只是犟,可是阿牛,好凶!

今天的训练还好,主要学习数字的加减,对我而言,速度和准确度上没有多少难度。

对学好这个专业,我充满信心。

杜安军跟我说,今天炮手训练打P挖的驻锄,他们没挖上,但是,训练也搞得他们个个累得半死。上午,到达训练场,连队下达任务安排每个新炮手,一天两个长、宽、深各1米的坑,带队干部给这种训练美其名曰:“练手”。

训练归来,中午吃饭集合唱歌时,我看到同年兵的炮手们,一个个身上的迷彩服都湿了个透,脱下来可以拧出半碗水来。

炮手兄弟们!大热天长时间这么练下去,小心下半身“烧裆”哟!

1998年4月10日 晴

饭前预热

搞完生产从菜地上来,班长看了下手表,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带我来到400米障碍场。

他笑咪咪地看着我说:“饭前跑一趟400米障碍,有助于你晚上多吃两碗饭。”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心里默默把他骂了一百遍。

这是什么“鬼逻辑”?跑完400米障碍,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能多吃饭?

班长看了看手表说:“时间有限,重点训练飞越1米1的矮墙吧。”

400米障碍场在炊事班的正后方,我看了看矮墙的左前方,还有炊事班屈鉴全他们拌了黄泥,当天却没有用完的一小堆煤渣。

以前过矮墙,都是一只脚尖轻轻地点一下矮墙的顶端,再借助惯性跨越过去。

今天,班长先给我做了示范,直接飞过去的,两脚根本就没有触碰到一点儿矮墙,听他说这样能省下零点几秒的时间。

我对着矮墙,跑了几个来回,心里还是有点怕,不敢直接飞越过去。

班长在一旁有些着急了,大声地吼着:“如果不敢飞过去,吃过饭了继续练,一直练到飞过去为止。”

我咬牙、助跑,憋着一口气,离矮墙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嗖的一下,腾空飞过去了。

说明只要有人逼一逼,原来我也是可以的。

克服了心理障碍后,重复来回练了几次,都挺顺利的,终于,战胜了“心魔”。

班长对我说:“最后来一次潇洒的,我们准备洗手、吃饭了。”

我把握好助跑的距离,冲刺般地跑向矮墙,一脚刚要腾空,突然脚下一滑,人并没有向上拨高飞起来,右脚先拌到矮墙上沿,整个人一下子就摔到了炊事班拌煤渣的位置,左腿的膝盖处正好不偏不倚地插到煤渣里面。

班长赶紧跑过来,扶我站起来,搀着我走到水龙头那里冲洗伤口,我看到左膝盖和小腿渗出了血,伤口处有好多黑色的小煤屑,嵌到肉里。

班长带着我去到连部,找卫生员弄了些云南白药敷在膝盖上,问我要不要紧?

我说没事,赶紧去集合吃饭吧,不然连队领导知道了,我怕影响不好。

晚上训练,班长给我请了假,没有参加夜训。

他又带我去营部找军医,拿了瓶双氧水回来清洗伤口。对了,军医给了我半瓶的云南白药。

“严是爱,松是害。”这是班长教育我,经常挂在嘴边上一句话。

要想把军事素质练过硬,必须得拥有一个严格的班长才是真理。

今天,战胜心魔飞越矮墙,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