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通知道,一般大家闺秀都很难接受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但难保柳樱樱女孩儿家不会在意,任通有些为难地看看众位宾客又看看柳樱樱。
抽搐良久,任通思来想去,正要拒绝,柳樱樱突然扯了扯任通的袖子,低声道:“夫君难道要樱樱自己揭开这盖头吗?”
任通瞬间明白过来,柳樱樱这是默认了他可以在众人面洽揭开她的盖头来了。
于是任通小心翼翼地揭开柳樱樱的盖头,盖头里的美人头顶凤冠,一张俏脸掩在凤冠垂下的珠子内,那媚态若隐若现,直看得人垂涎。
“任通,你好福气啊,韩元公主这么漂亮,你可得好好待人家才是!”易欣叫道。
任通白了他一眼,萧鸣也上前打趣道:“任大哥,你娶了这么漂亮的嫂子,日后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才好!”
任通又丢去一记白眼,现在正恨不得立刻把柳樱樱藏起来,省的被这帮人像看猴子一样看她,虽然自己不爱她,可总归已经行过了大礼,与她也存了这样一个名分,那么他便该好好保护她才是。
“徐嬷嬷,送公主回房!”任通吩咐道。
“是!”徐嬷嬷应声,牵着柳樱樱便往新房方向走,任通抬脚也要跟上去,突然被一群狐朋狗友们拉住,“诶诶诶,新郎官这就要逃了啊,可没那么容易,走,陪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去!”
任通无奈,硬生生被这群人给拉了回去。
柳樱樱在往新房的方向,与急冲冲正要往正厅跑的任凤儿撞了个正着。
任凤儿心中一直惦记着殷承禄才没能看到柳樱樱,这下抬头看到柳樱樱,心头“咯噔”了一下,常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心中总不安生,便如此刻的任凤儿,任凤儿望着柳樱樱怔楞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柳樱樱却浑不在意,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任凤儿的着装打扮,打扮得这样妖艳,难道不是为了皇上?
忽然,柳樱樱蹲身,在任凤儿脚边捡起一只香囊,那香囊做得精致小巧,柳樱樱只是在手中握了握,随即不动声色地还给了任凤儿,“你的东西掉了。”
“谢……谢谢……”说罢,任凤儿想躲瘟神一样,逃也似的跑开了!
柳樱樱将那握了香囊的手往鼻子边轻轻嗅了嗅,瞬间了然,暗叹:“任凤儿,今晚必定叫你永生难忘!”
一旁的徐嬷嬷只觉得柳樱樱笑得很诡异,常居深宫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深知这样的笑容绝不寻常,这笑容背后,深藏着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来太后娘娘料想不错,以柳小姐的性格,又岂会真的认命这样乖乖嫁来任相府。
今夜,大概有人要到大霉了,徐嬷嬷想,只是不知那人是谁。
将柳樱樱送进新房,柳樱樱突然取下手中一对玉镯塞给徐嬷嬷,“嬷嬷辛苦了,嬷嬷如今这差事也了了,可以回去同太后娘娘复命了!”
“谢公主赏。”徐嬷嬷推了推柳樱樱递过来的那对玉镯,“这镯子奴婢不能收。”
她也知道柳樱樱这是在打发她离开,怕她坏了她的谋算,临出宫前,太后娘娘亦交代过她,不论柳姑娘想要做什么,都叫自己不要插手。
徐嬷嬷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回宫向太后娘娘告知这边的情况,“公主,太后娘娘尚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公主。”
柳樱樱警觉道:“什么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说罢,徐嬷嬷福了一礼,“奴婢恭贺公主新婚之喜,奴婢这便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
说罢,徐嬷嬷再不逗留,直接离开了新房,直往任相府大门外而去。
柳樱樱仔细琢磨着徐嬷嬷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那真的是姑母留给她的话吗?
事实上只是徐嬷嬷个人想要告诫她的罢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的原话,这一句对柳樱樱来讲,着实相当受用。
柳樱樱紧紧握了握拳头,这时候兰芝悄悄进来,“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
“照计划行事!”柳樱樱双眸瞬间变得狠戾,她也曾犹豫过,却终究放不下心中那抹恨意,对任凤儿,她决不能手软!
前厅,任通被众人拉扯着你一杯他一杯灌着酒,任博城也高兴地很,同几位朝中交好的同僚们坐在一起相互聊天吃酒,到这个时候,他都还不知道,儿子的这桩婚事只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牺牲的,他仿似真的以为儿子真的爱慕柳家小姐。
若是他知道了其中真正的缘由,以他一生刚直的性格不知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柳家面对自己的儿子呢?
萧禾举杯敬了任博城一杯酒,“想不到者杯喜酒我还是喝到了,只是有些惋惜了……”
是啊……任博城心中亦是感慨万千,若是当年没有意外,他们已经是儿女亲家了,说不定此时任通和萧浅俩人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奈何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来日会发生怎样的变数呢?
正如他们想不到,此时正有一群魔抓慢慢对准了任凤儿。
萧禾和任博城不约而同地望一眼任通,任博城暗暗叹道,“老伙计,你说,任通这孩子,是真的高兴吗?”
萧禾举起酒杯同任博城的酒杯碰了碰,“你这做爹的看不出来?”
任博城四下望了望,小声道:“我吧,总觉得……”
“觉得什么?”萧禾不解。
“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你觉得什么你倒是说啊!”萧禾最不喜欢任博城这样遮遮掩掩的性格,他倒是更欣赏任通直来直去的性格。
任博城连饮了三杯酒,“我只是觉得,任通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实在太过勉强。”
“不是他自己向你提起说爱慕柳家小姐的吗?”萧禾追问道。
“不是他,是凤儿……”
“凤儿?”萧禾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又不敢确定。
“可我才知,任通和柳家姑娘,此前连面都没见过,哪里来的一见钟情的爱慕之意?”这样的话,任博城也只敢同萧禾说了,若是此事被揭发,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可如今婚事已成,他还能如何呢?
若是他日皇上非要降罪,他们任家又能奈何?
萧禾沉吟片刻,“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
任博城眉头轻蹙,“你说什么?”
“太后娘娘竭力撮合此事,你以为太后娘娘也不知道?”萧禾想,无非是借此事,彻底圈牢了任家以免任家生出二心。
任博城与萧禾二人对视一眼,皆不再提,想不到任凤儿为了她那可笑的一己私欲,为了那可笑的皇后梦,彻底将任家推向了刀口上,只待他日皇上一声令下,昔日韦家满门的惨景便是他日任家的结局。
想到这里,任博城与萧禾不禁唏嘘,任家已然如此,下一个,要针对的,大概是他们萧家了吧!
他们皆是辅佐过先帝与廉帝的旧臣,云帝留他们性命又许他们继续担任左右丞相一职,不知,到底是他们的福气,还是他们的冤孽……
任博城与萧禾二人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他们的脑袋,如今可都是提在裤腰上了,想到此处,任博城不禁多斟了几杯酒,“来,老伙计,今晚我们就什么也都不要想,痛痛快快地喝到天亮!”
下一次,指不定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怕是再有也是在黄泉路上了,亦或是在奈何桥边对饮甄婆汤吧!
殷承禄与邬页虹同桌,二人看似甜蜜地说着话,事实上殷承禄的心思时时刻刻都放在不远处对饮的任博城与萧禾身上。
任博城与萧禾之间的谈话在这嘈杂的厅内,殷承禄即便真的长了一对顺风耳也是不可能听得清楚的,只能警惕地观察他们的每一个神色变化,想要从哪些细微之处观察到任博城与萧禾二人的心思。
“皇上不信他们。”邬页虹吃着瓜果电信,笃定地说。
殷承禄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轻笑道:“你觉得朕该相信他们吗?”
“臣妾不懂别的,只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邬页虹自以为至少这句话可保萧任二位丞相一命,却不知,殷承禄一旦盯上的人,又有谁能活的过呢?
这一刻,邬页虹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太后娘娘的凌厉手段来,看似最糊涂的人,其实最明白不过。
或许,柳太后早已察觉到殷承禄对任相动了杀心,柳太后顺水推舟执意将柳樱樱嫁入任家,邬页虹原以为,她只是想保柳樱樱,而今才明白,太后娘娘此举非但只是保了柳樱樱的余生,更是给任家留了一线生机。
没错,柳樱樱以及柳樱樱身后的整个柳家包括太后娘娘在内,都将是任家的一线生机。
殷承禄答应赐婚,原以为太后娘娘会极力反对,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娘娘非但不与反对,反而竭力促成,这是一场意外,对于殷承禄而言,在他整个计划中,惟独琢磨不透的是太后娘娘的心思,他不知道,作为他的亲生儿子,为何会丝毫看不透他。
一块糕点哽在邬页虹的喉中,邬页虹忙伸手抓水,殷承禄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随手便将装着清水的杯子递给邬页虹,“吃这么急做什么?”殷承禄嗔道。
邬页虹一口灌下整杯水,才算缓了过来,指了指殷承禄身后,“快别笑我了,你的桃花来了。”
殷承禄的身后,一抹艳色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手中端着两樽酒,任凤儿踩着小碎步,纤腰扭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了一般,殷承禄不动声色地静坐着,邬页虹扯了扯唇,“臣妾当回避才是。”
“你说什么?”
邬页虹摇摇头,“臣妾去看看新娘子!”说罢,邬页虹毫不留恋地离席而去,她很清楚任凤儿要做什么,何不给她一个机会,也好让她死心。
邬页虹既然已经看出来殷承禄对任博城起了杀心,又岂会招惹他的女儿呢?
更别说会立任博城的女儿为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