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后。
夜凉如水,美人寂寥。何妙妙已经在铜镜前坐了好一会儿了,谴退了所有下人,就这么静静的端坐着,仿若定格静止的一副画。
抬手轻抚,划过三千青丝,那静坐良久的人儿终于动了。何妙妙坐在镜前,怔怔的望着铜镜里精容雅致的脸,淡淡的妆容,恰如其分,饱满的唇,脸色虽略显苍白疲倦,但还是年轻的,岁月还没有刻下痕迹。眉头微皱,镜前的美人发出一声轻叹,一直端坐着终于感觉到累了,何妙妙抬手搁在梳妆台上,倾了倾身子,换了姿势,有些酸了。
何妙妙撑着头,看着桌案上忽明忽暗的烛火,拉回了思绪,皇上与她说的那一番话她还记得,那个掌管天下的男人,在他心中终究还是江山更重要。不禁心中又是一叹,罢了,今日是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日,明日就启程去辽国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想到想到宣德王,何妙妙心中就像堵着似的,很不是滋味,明明心中有千万般想和他说话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此番离开胤朝,奔赴辽国,就是为了见宣德王,可真见着人了吧,何妙妙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不知和宣德王说些什么。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何妙妙揉了揉眉心,呼出一口气,轻松不少,一想到明天就离开这个令她有很多悲伤的地方,心中轻快不少,虽然有些不舍,不过胤朝终究不是她的归属。
思索了下,唤了人来,又细细问了一番行装是否备好,路上的行程安排,驿站和通关的文书等,此去辽国,少说也要十天半月的,她又带这么多金银珠宝,几乎把这几年宫中所以的积蓄都带上了,其中不少是皇上赏赐的,当然最珍贵的还是她当太监时那些慢慢积累的财富。
确定了行程和带的物资行装,一切都妥当没有纰漏,何妙妙洗漱后,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禁全是宣德王还有这些年在宫中的点点滴滴,不过不一会儿却也睡着了,准备了一天也是累了,明日还要赶路,自然要好好休息才行。
第二天,何妙妙一早就醒了,下人来报一切准备妥当,何妙妙点点头,用过餐后就准备出发了。
何妙妙让人安排了两辆马车,将大部分不方便携带的贵重物品换成了金银,雇了两个熟悉路况的老实车夫。以前跟随自己的宫人早就散去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是辽国派过来保护和伺候自己的,还算合自己心意,路上有辽国的护卫保护,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路上还算顺利,马车十多日就抵达了辽国,一进入辽国的边境。
“李大哥,还有多久到?”何妙妙撩起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被刺眼的阳光弄的微眯着眼,伸手挡在额前,问着坐在马车前赶车的车夫。
“啊,姑娘,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前面就是城门,过了那那城门就是,嘿嘿。”憨厚的汉子露出一口白牙,在太阳下直晃人眼睛。
何妙妙微笑着点点头,跟车夫道了一声幸苦了,就又坐回了车内,撩起马车内窗户的帘子看着外面,外面有些嘈杂了,人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马车,有些队伍很长,大部分都是装载货物的马车,骑马这些都是商人,要进城了,商人们都从四面八方汇合到这条路上。
越往前,人也更多了,进城的出城的人都不少。辽国皇帝派了人来接应,住所也安排好了。
连日的赶路,舟车劳顿,到了安排好的住所,何妙妙就觉得有些乏了。派来的是当地的长官吴大人,还有皇上身边的两个心腹,何妙妙向吴大人询问下辽国的一些情况,不自觉的就问起到了宣德王,吴大人对何妙妙和宣德王的事也有所耳闻,便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宣德王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晚间的时候,吴大人又来问侯了一番,看看有什么需要有哪里不习惯的,怕太晚了扰到到何妙妙的休息,众人见公主并无不妥,便也都告辞了,众人心里都觉得公主待人和善,又留了一些人在外面待命,听候差遣。
早已准备好了热水,何妙妙清洗一番后,便躺塌上休息了,这些天赶路太累了,之前皇上就派人来说,公主舟车劳顿,不用忙着进宫,那她也不用着急了,思索了下明天的行程,打定了非要见到宣德王的决心后,何妙妙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其实皇上也知道何秒秒千里迢迢急急赶来的目的,也不戳破。
第二天。
“公主,公主,该醒了,时辰差不多了。”翠儿恭恭敬敬的候在床边。
“嗯…… ”何妙妙微微转醒,“翠儿,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时辰尚早,不过昨日您吩咐奴婢这个时辰唤醒您。”
何妙妙点点头,掀了被子,起身,翠儿端来盛着的温水,服侍着洗漱。
穿戴好后,何妙妙便乘着马车,让人领着去宣德王的府邸了,快到辽国的时候,何妙妙已经派人传过信。
到了宣德王府邸,时辰还尚早,何妙妙只带了随身丫鬟翠儿和宁儿,宁儿上去传话,守门的侍卫说宣德王有事出门了,具体什么事他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
“呸,宣德王就是不想见我们公主。”宁儿回来把方才问外守卫的话说了一遍,心中直为他们公主抱不平。
“宁儿!”翠儿喝斥了一声。
何妙妙摇摇头示意无妨,目光直直的盯着宣德府的大门,开口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日落斜阳,芳草影长。何妙妙看了眼天色,心跟着太阳沉了几分。
宣德王府。
“王爷,公主还在外面等着。”
宣德王摆摆手挥退了下人,心中烦躁还有股无名的火气。
宣德王知道何妙妙不日将回国之后,便一直坐立难安,随后收到何妙妙派人送来的信,说过几日将登门拜访,说的还这么客套,宣德王心中憋气,打定了不见的主意,不是整日待在府中,就是整日见不到做人影,宣德王只想让自己不去想,好忘了这事。
守门的侍卫眼见天色都这么晚了,公主还不走,他们压力也很大啊,公主也真是耐得住性子。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上前,恭敬道:“公主请回吧,王爷可能今晚也不回来了,王爷经常一出门就几天,等王爷回来了,我们会转告的”
“嗯,有劳了。”何妙妙点点头便带人离开了。
守卫们松了一口气,虽然宣德王经常出门,一出去就几天是不假,可他们这几天分明没看到王爷出去,不过管家传了话,他们也只能听命行事了,还好公主没有追究。
何妙妙回到住所,心里失落,他不见她,她去多少次他也是不在的。
过几天进宫觐见辽国皇帝,大宴的当天,宣德王告病,没有出席。
宴后辽国太子派人传话,想邀何妙妙谈谈心,两人许久未见,不过血脉总是不分生的,很快就热络起来。
晚上太子让人送何妙妙回去,分别的时候,对何妙妙调皮的眨了眨眼,何妙妙一脸莫名。
回到寝殿,何妙妙让人备好热水去偏殿沐浴,宴上喝了点酒,有些微醺,沐浴之后感觉清醒了不少。想到宣德王,何妙妙心里就一阵难过,醉着的时候难过,清醒更难过。
换上便衣,何妙妙看到桌上太子送来佳酿,年前从西域进贡的,何妙妙坐在桌前,端起酒杯,斟上酒一杯杯喝起来,心想里想着醉了也好。
一直喝酒壶见底,何妙妙踉跄着步子,转过屏风,进入里间。屋里的烛光跳跃,人影摇晃,何妙妙眼前的东西都是双重的,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也是双重的,何妙妙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嗝,不对……是四重,嗯……头好晕。”何妙妙揉揉头,跌跌撞撞的来到床前,被子明显的隆起,分明里面躺了个人,顺着被子向上看去,诶,那人得脸怎么这么眼熟?
何妙妙靠过去,几乎把脸贴在那人的脸上,“嗯……好像没这么难受了。”
看不清那人的脸,何妙妙感觉自己在梦中,确实她现在也是在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床上的宣德王,是被压微微皱了眉的,还有一股酒味,他今早告病推脱了皇帝给公主准备的接风宴,之后太子派人来慰问,宣德王也不装病,就坐在院子里,脸色略显苍白疲倦,眉宇间一片愁色,有点憔悴,到确实有点病态。
宣德王一个人坐在府邸的后花园里,见到太子的人来了,还没来的及张口,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宣德王就这么被扛了出去,也无人敢拦,然后被放到了何妙妙寝殿的塌上。
何妙妙从宴上回来后,又喝了不少酒,宴上喝的不算多,回来喝自斟自饮,那一壶酒都见底了她才消停,现在沉沉睡去。
宣德王的头还很晕,肩上压着大半个身子,一股浓烈酒气,宣德王实在没力气推开肩上的重物,稍稍挪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