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缓缓降临大地,一颗星星突然出现,并且发出耀眼的红光。不一会儿,红色的光芒渐渐淡去,那颗星星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最后隐去。
一个老者看到了这一幕,叹道:“你终于归来了……接下来的一切,我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会做的很好,比我还好……”
第二天,寒凌国边境。硝烟弥漫,战争过后的战场,剩下的,只是一片狼藉。
一个绝色姿容的女子,躺在地上,紫色的衣裳布满了点点的血迹。
在女子的身侧,有一个女婴。女子已经了无生气,而这个女婴,却活的好好的。
而奇异的是,这个女婴的发色,是妖异的淡紫色。女婴睁着大大的眼睛,瞳仁却和发色一样的诡异。
这个女婴,只是漠然地看着周围,没有哭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呆着。
不久,一位中年的长者缓步走了过来。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长者的目光一亮,找到了!
长者快步走了过来,抱起女婴,向之前在女婴身侧的女子鞠了一躬,然后,抱着女婴离开了。
两年后,鬼谷。一个一岁大的小女孩儿正在追着一只蝴蝶。这个小女孩儿的,如同粉雕玉琢的一般,水灵灵的,煞是可爱。虽然,脸藏在面纱后,可发色和眼眸却是诡异的紫色。
追了一会儿,便觉无趣了。停下脚步,反身回了木屋取了剑来。
一下,一下,重复着拔剑、挥剑的动作。
女孩儿的耳朵忽然动了动,转过身就发现了刚刚过来的长者。
长者淡笑道:“清歌的本事变大了。”
被称为“清歌”的女孩儿摇了摇头。指了指剑,再指了指长者,最后指了指自己,摇摇头。
她没有说话,动作却告诉了长者她的意思:比起剑术,她还远不如他。
长者笑了,笑得很和蔼,抱起了女孩儿:“清歌,你现在才两岁,很多事情你还做不了。比如剑术,你现在还不可能达到我的程度。”
清歌点点头,表示她知道。忽然挣脱了长者的怀抱,跑到一棵树下,挖出了两坛酒。
长者惊讶地看着清歌:“清歌会酿酒啊!”
清歌点点头。然后,拖着两坛酒过来,递给了长者。
“清丫头现在知道孝敬师父咯!”
清歌咯咯地笑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是的,她说不了话,不是不会,而是不能。她,要保守那个秘密,就必须不开口。她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失去,只是不知,得到的,是否会比失去的多……
长者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清丫头,我也清楚你的身份不平凡。但是我既然收你为徒,就是希望你能够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我知道两岁的你已经可以听懂我说的所有话了。你很懂事。剑术也是靠一天天的积累起来的,所以,凡事都不要急。”
清歌也不笑了,侧着个脑袋,仔细地听着。
“你既然已懂事,现在也应该去闯练闯练,虽然你还这么小。”
清歌歪着脑袋,点点头,表示她听懂了。
“虽然你还小,但是师父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方法。拿着吧,这是给你的盘缠。”
清歌接过长者手上的银两,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木屋:她要去收拾行李了。
长者点点头:“清歌,你要记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剑!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鬼谷弟子。也不是说不能用剑,只是……等你心中有了想要用手中之剑护着的人或者事……罢了,你心中有数便好。切记,若是剑已出鞘,就勿让它再蒙尘。剑芒所指,便是心中所向。”
清歌朝着长者嫣然一笑,便去了木屋。
天气有些转凉了,清歌带着的衣裳,都是秋冬季节的。
她会听命令,不用剑,但是练习是绝对不会停下的。
不用剑,那么,用什么做武器呢?
清歌其实想得很多。不用剑,她就用紫菱。紫菱即可以做舞绸,也可以做武器。“跳舞”用的舞绸,又有谁会想到是杀人的武器呢?
一个月后,燕国边境某酒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门外,是大雪纷飞,而门内,却是十分暖和。
门一开,外面的风雪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让离门比较近的几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
小二冲着门口的身影喊道:“客官,快些进来吧。外面风雪太大,里面暖和。”
话毕,黑衣的人两脚跨进大门。
店小二一边关上门一边说道:“这么冷的大雪天赶路,快喝杯热酒暖暖筋骨。”
那人没有理小二,视线缓缓转开,看过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然而,在看到一个身着皮袄的紫发女孩儿后,被惊了一下。
从这个女孩儿的服饰来看,她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一会儿行动若是伤了她,那她背后的势力肯定会发火的。
在这个黑衣人观察清歌的同时,清歌有些慵懒的眸子也扫过了他。
悄悄瞥了四周,清歌才发现,原来他还有同伙。她倒是想出手,但起码她能够确定自保。
咦,那个趴在桌上还一边倒酒的酒鬼是谁啊?
紫眸里掠过一丝疑惑。
黑衣人朝着弹琴的人一步步走去,最后站在他面前。
此时,刚好一曲弹完。
小二来到两人中间,讨好地笑了笑,看了看两人,却不好开口。
来人打破了沉寂:“你是……高渐离。”
小二赶紧接上话茬:“客官,这位高先生可是我们燕国赫赫有名的……”
话语被打断:“伙计。”
“哎,客官,有何吩咐?”
“你说你们这里的酒好……”
“有十年的烈云烧,虽不敢说有多名贵,但是论力道……那绝对是……”
话语再次被打断:“打十斤,给他。”手,指向高渐离。
小二看了看高渐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快去”打断了思绪。
“立马就上。”小二转身离开。
高渐离终于开口:“你来找我?”
“听说你的酒量很好。”
“我从不和陌生人喝酒。”
“我从秦国来。”这句话,让在不远处的清歌眯起了眼:秦国……灭国之仇啊……
交谈还在继续:“我在秦国,没有朋友。”
“你的这位朋友姓旷。”
高渐离抬头看着黑衣人的眼睛:“姓旷。”
“他……可算是你的朋友?”
清歌歪着脑袋观察着那几人,已经准备好了啊……那我也差不多准备出手吧。
“你是受人之托。”
“不远千里。”
这时,小二端上了酒:“好酒来啦!”
黑衣人端起小二刚刚斟满的酒杯:“果然是好酒,那我先干为敬。”
“好。”
酒杯递到唇边,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烛火灭的一瞬间,刀剑碰撞,刀光剑影闪过,烛火再次亮起。
高渐离已经起身,对着抱着酒坛子的店小二道:“你是来杀我的。”
转开视线,看向面前的人:“你也是。”
黑衣的人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颤颤巍巍地举起刀,才发现已经断成了两节。
高渐离从黑衣人的手上接过酒杯:“燕国酿制的烈酒,对于不会喝的人来说,是会要命的。”
高渐离转身。黑衣人才轰然倒地。
清歌垂眸,看样子,这家伙没少被追杀啊,瞧,这么习惯。
“哗啦”一声,酒坛碎裂,那断开的刀刃,竟是插在店小二的心口处!
清歌的紫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有趣。
高渐离一拂袖,坐下,手刚刚搭上包裹琴的布,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高渐离,果然名不虚传。很多人认为这次行动太过兴师动众,现在看来,似乎还有点低估你了。”
“你们,也是从秦国来的。”平淡的语气,却是陈述。
“有客从远方来,难道不是好事?”
“各位对燕国的款待可算满意?”
“礼尚往来。我们秦国是礼仪大邦,当然要回敬一下。”
清歌不屑:秦国何来的礼仪。
“这里的酒太贵,你们喝不起。”
“还好,我们来的人多,大家凑一凑,应该还是可以喝一点儿的。”
话落,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拔出兵器。
高渐离也缓缓起身。
敌人,步步逼近。
“外面风雪大,不如留下来一醉方休。”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一醉方休?说得好!我们喝个痛快!”
众人寻声望去,一个人还趴在桌上。方才,就是他说的话。
此人一只手抓起酒坛,倒了倒,发现里面的酒已经空了,不满地喊道:“伙计,上酒!有多少给我上多少!”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给他倒酒,他才爬起来,看到了旁边店小二的尸体。
“咦,奇怪,这喝酒的还站着,卖酒的先躺下了!”摇摇晃晃地起身,“这样也好,我自己来拿酒吧。”
忽然看见高渐离面前的琴旁还有一杯酒:“还好,这里还有一杯好酒!”
跌跌撞撞地走到高渐离面前,端起酒杯。
“高渐离,原来,你还藏了个帮手。”
高渐离冷漠回应:“我从不需要帮手。”
此人眼珠一转,道:“交情是喝出来的!不喝酒怎么交朋友呢?这样的好酒,不如,我先敬你吧。”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闪到了另外一个人的面前重重一击,打出去以后再转到另外一个人身侧,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拖着酒杯将酒灌进他的嘴巴:“来,喝一口!”
高渐离心中一惊:“此人的身手好快!”
清歌眨了眨还有着些许慵懒的好看的眸子,看样子,她不用出手了。这样也好,省得她麻烦。两岁的身躯,要对付他们,啧啧,有点勉强啊。既然如此,那她就看戏好咯!
在清歌思绪翻转间,却见到那人一剑挥了出去,可惜没有打到。
他又闪到另一边:“不喝怎么谈交情啊!来,喝!”继续灌。
酒,被他灌到一个壮汉嘴里:“这样才好嘛,哈哈!”
旋即,壮汉把嘴里的酒全部喷了出来。
看着他如同戏耍宠物一般逗弄着这帮来自秦国的客人,清歌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这人,真是太有趣了。
背后,那个人发布了命令:“动手,两个一起杀!”
他伸了伸懒腰,夺过了桌上的酒壶:“好久没打架了,今日难得可以大干一场,不来点好酒助兴怎么说的过去啊。你们先等着,等我喝完这壶,咱们再开始玩儿!”
一个人朝他飞扑过来,却被一拳打出了屋子:“你这家伙,不是说看,等我喝完这壶酒助助兴,再陪你们玩嘛!我看你们哪个要是再敢……”
话还没说完,他手上的酒壶,只剩下了一个壶口。
一声喊叫响彻方圆十里:“混蛋!不是说过了嘛,让人把酒喝完!你们一个个,都听不懂我刚学的燕国话嘛!”
他面前,一个人晃着剑,耍了耍,再冲过去。
他刚要出手,一条紫色的丝绸裹住了那个人的脖子,一扯,人已经被扯开。
之前坐在里高渐离不远处的清歌,终于动手了。她动手的原因,不因有它,就是因为太吵了。
这一击,让一直被忽略的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这时,他忽然爆发了:“你赔我的酒来!”
众人这才慌慌张张地迎敌。
打斗纠缠了一会儿,清歌蹙眉,真难看啊。
此时,高渐离也出声了:“真难看,接着!”剑将酒壶送了出去。
他的眼神一亮:“酒!”立刻跳了起来,接住酒壶,边打还边喝上了。
高渐离给他下了两个字的评价:“酒鬼。”
“嘿嘿,是酒仙!”他反驳着,“让你们欣赏一下我的‘醉仙四式’!”
清歌有些目瞪口呆:这么任性!
又是一壶酒甩了过去。他也打倒了最后一个敌人。
他站在中央,叉着腰朝天道:“有酒喝,有架打,我这趟燕国,可是来对了。”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误事不算,还伤身。”
他转身:“你说什么!”刚刚要迈步,却踩上了酒壶。
摇摇晃晃地朝高渐离飞了过去。
高渐离将琴转了几下,挡在身前,他的头刚刚好撞到琴身上。与此同时,一段紫菱已经缠上了他的脚裸。
他从琴身上缓缓滑下,高渐离道:“我刚刚说的是,饮酒伤身。”
他抬头:“混蛋!”
高渐离把琴移开,水寒剑的利刃正对着他:“我怕你切开自己的脑袋。”
他嘴角抽了抽,转身坐地上:“笑话,敢小看我!刚才的‘醉仙四式’,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刚才至少看见了四十一处破绽。你若少喝些酒,兴许还能好些否则,实在是让人,没法再看下去了。”
他拍桌:“你!”
清歌瞌眼,手一扯紫菱,他顿时被扯了过来,倒挂在梁上。
高渐离手抚上琴:“你们这些人,害我今天一整天的兴致都没了。”
清歌手松开,他立刻从上面摔了下来。
他拎起酒坛,倒满酒瞥了一眼清歌,道:“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还喝不喝?”
高渐离抬眸:“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摇摇头:“哎,我不敢说。”
“不敢说?”
他眼睛瞥了瞥之前那个黑衣人:“我可不想像他一样。”
“你也是来找我的?”
“说来也巧,我非但是来找你,而且,也是秦国的一位朋友要我来找你的。”
“这位朋友也姓旷?”
“旷修。”
高渐离直直地盯着他看,眼中满是怀疑。
他说:“你不相信啊?”
高渐离没有理会:“你叫什么?”
“荆轲,荆轲的荆,荆轲的轲,我很有名的。”
听到荆轲这个名字,清歌那在面纱后的脸,神情不知是喜还是忧,又似乎是面无表情。
“荆轲?你,就是荆轲?”
“是不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你和传闻中的荆轲很不一样。”
“你和传闻中的高渐离,倒是一模一样。”
荆轲忽然转头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清歌眸色一暗,用手指沾了沾酒水,在桌上写下三个燕国的文字:莫清歌。
荆轲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妹妹啊,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啊,为什么非要用手写呢?”
忽然,紫菱盘旋在清歌的身侧,一副要出动的架势。似乎,她的意思不言而喻了:知道还问。
荆轲想起刚才的事情,只能灿灿地笑了笑。
清歌继续写下字迹:旷修那我就不去了,代我师父和他说一声:他想要保护的,已经安全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写完,起身,拉了拉身上的皮袄,风掠过耳边,扬起她的紫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继续写下一段话语:要酒,我这儿有自己酿的谪仙醉。想喝可以问我要。高渐离,荆轲,希望下次见面,你们两个能够认出我。
从包裹中拿出两壶酒,放在桌上,朝二人笑了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