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拖着拉箱,走了好几个弯路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的一间房间里。这是个敞亮的房间,房间中央安置着一个手术台一样的装置,四周则是一些牢笼,里面虽空空如也,却不知道在这之前都关着什么。
“Doctor,我带货过来了。”黄毛小心地说了句,便将拉箱摔在原地,灰溜溜地跑开了。
“啥?又有货了!”闻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带着眼睛,满脸邋遢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围着箱子左看右看,手套上还有血不断地下滴。
“啧啧,我才刚要欣赏一段美妙的音乐,马上就要开始了呢,咋这么快就又有货物上门了?让我看看成色先哦吼吼。”说着,男人拉开箱子,看见了吴心。
“哎呦,这这这,怎么搞成这样了?”男人‘怜悯’地说道,没有理会吴心仇视的眼神,慢慢地扒拉掉吴心嘴里的泥土,又在吴心的身上左摸右摸的,一脸陶醉:
“恩,肉质不错,很结实,一定很有活力,哈哈,想来肯定是上等货,不知道,你演奏的音乐能否满足我呢?”男人舔了舔嘴唇,将吴心抗在肩上,沿着房间墙边设置的楼梯走到房间的第二层,打开一个牢笼,将吴心小心地放了进去。这儿,可以清晰地看见,房间中央的那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裸露的少年。
“孩子,你在这儿先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再谈。哦等等,你的手...唉,那些人下手怎么这么狠毒,居然把你的手给卸了下来,没关系,叔叔给你接上。”说完,男人双手握着吴心的手肘,上下猛地用力,只听咔嚓几声,吴心的手就接好了。
“嘶~”疼痛让吴心不禁发出了声。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这人,很危险。
男人将牢笼锁上,刚要下去却又回来道:“孩子,和叔叔一起欣赏接下来这段美妙的音乐吧!哈哈哈......”说完,男人就离开了吴心的视线,哒哒地走下楼梯,来到了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还回头看了一眼吴心,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活动活动了手,吴心观察了下周围。房间是两层圆筒形的,和他身处的这样的牢笼不是很多,相隔的距离也很大,呈270度两层嵌在房间墙壁里,只是里面都已经空空如也。墙壁上剩下的空间也没有闲着,临近地面放置了几层小的柜子,看起来像是冰柜之类的设置。
将环境看了个大概,吴心又看向了房内中央的手术台上,才发现,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开始忙活了起来。
吴心的视力很好,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裸露的少年,呈大字型。所有活动的关节全部被手术台上的金属给固定住了,根本动弹不得,闭着眼睛,显然不是因为睡懒觉而没有醒来的缘故。手术台旁边,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从身边的推车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管子不断地插入到少年的手上、体内、大腿上,输送着一些透明液体以及红色看上去像是血液的东西。推车上挂满了几个袋子,可以吸取真空的那种,忙活着,好似是完工了,却又想起了什么,那个男人在推车上左翻右翻,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咦,我的那针强效兴奋剂呢,难道我没拿过来?这不行,这可是这场演奏最重要的东西啊......”男人喃喃自语道,随即离开了房间。
“这个人要干什么?”吴心内心疑惑,再看向了那个手术台,没有那个男人的干扰,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少年的脸:
好熟悉,这是谁,为什么这么面熟?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了啊,那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吴心内心狂喊道,思考之余,那个男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支针剂,以及,一个老式录音机。
男人将录音机放在推车上,开启录音,又走到一台电脑旁,点了下鼠标。突然,房间四周,响起了贝多芬的音乐——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悲怆,阴柔而抑郁的曲调灌入吴心的耳朵,他那不安的感觉瞬间放大。吴心打起精神,双手扒拉在牢笼上,死死地盯着房间的手术台上。
那个男人慢慢走过去,将手里的针剂认真的调整着,确定没了气泡后,一针注射在了台上少年的静脉之中。在他认真的眼神中,那个少年逐渐醒了过来。
“啊啊啊~!”然而,少年刚醒过来,就是高分贝的尖叫,持续地,不断地,恐惧的。吴心清楚地看见,少年的身体无法动弹,他的声音,透露出来的是浓浓的惊惧感,这不禁让吴心更加不安了。
“啊~就是这种感觉。”那个男人喃喃道,可接下来的动作,让吴心为之一颤。只见那男人拿出一把手术刀,剪刀,靠近了那个少年:
“乐章,开始了啊。”那个男人兴奋道,随即神情一怔,眼神,像是看待艺术品一样看着手术台上的少年,根本不理会少年的尖叫,开始了他手中的动作。
“不,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挣扎地叫到,疼痛瞬间刺激了他的大脑——他的肚子,被破开了。
这...这是什么?!吴心看着房中那个男人的动作,眼睛瞪得老大。这算什么,活体解剖?就在自己眼前。他刚才给那个少年打的针剂不是麻药?那是什么呢...兴奋剂!刚才那个男人说的,缺少的,兴奋剂?!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打兴奋剂?!
吴心在胡思乱想中,那个男人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止。他可没有因为少年的尖叫而停下来,反而顺着屋内飘荡的音乐的节奏,学着指挥家的动作,起舞起来。
一刀又一刀,男人手中的动作流畅至极。手术台上少年咆哮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减弱,凄惨的嚎叫在音乐的衬托下回荡在整个房间内。血液在手术台上飚溅,男人看少年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走到一旁,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血液输送管道保证少年的生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半分钟后,伴随着少年比较沙哑的尖叫声,那个男人从少年肚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血淋淋地,拿到了那位少年面前:
“孩子,看看,这就是你的肾脏。啧啧,多新鲜啊。”
少年的目光聚集在了那颗肾脏上,凄惨的叫声频率更加高了,浓稠的血浆滴在他的脸上,撑大的眼球看起来是那么地恐怖,血丝遍布,就像是要爆开一样。
然而,也只是让那个少年看了几秒而已,男人就将肾脏从他眼前移走了,放进了挂在推车上的透明袋子里,熟练地按下了一个开关,那个袋子便开始急速收缩,一两秒,那颗肾脏就被真空包装了起来。之后,那个男人又回到了手术台边,拿起工具,在少年的腹部的另一侧,动起手来。
吴心趴在栏杆上,哪怕他再愚钝,他也知道了,眼下进行的到底是多么惨绝人寰的事儿。贪狼的人将孩子抓来这儿,做着器官买卖的他们,这间房间,就是他们的行刑场,一间满布孩子冤魂的屠宰场!而这个男人,就是罪恶的实施者,也是一个变态,从今天看到的分析来看,在此之前,所有的孩子都被这个男人开膛破肚,在这抑郁的古典音乐之中,在他们的尖叫声之内。
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吴心的胃已经翻江倒海。他是杀过人,可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虐杀人的场景。就刚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少年的另一颗肾脏也被那个男人摘除,真空保存了下来,那个男人再沿着少年肚子上的两条伤口剪开来,冒着热气的肠子最先从里面翻滚而出。
手术台的少年依旧没能疼晕过去,还在大声地咆哮着,声音已经沙哑了,口中开始往外咔着血渍。吴心想起来之前那针兴奋剂,现在,他知道了它的作用——让少年一直保持着兴奋的状态不至于晕过去。
愤怒,无比的愤怒。恶心之余,吴心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怒火,双手疯狂地砸着牢栏,喉咙里不知为何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他想出去,想要去救下那个他很眼熟的少年,以及,碾碎那个男人!虽然,吴心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无法拯救那个手术台上的少年的生命了。
吴心用力击打牢栏的声音传到了那个男人的耳朵里,那个男人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微眯之后,又继续了手中的工作。
“碎啊,你倒是给我碎开啊啊啊啊!”吴心内心叫到,拳头捏紧,不断地轰击这牢栏。咔擦,然而,碎裂不是那精钢牢栏而是他手上的骨头,可吴心却毫不在意,一拳又一拳,不断地轰击着牢栏,愤怒掩盖了他对疼痛的认知,他现在,只想着,突破牢笼,将底下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可是,吴心没想到,这牢栏异常坚固,他的手已经打碎了,骨头渣子从他的手上突刺而出。没有受到致命伤,预想中的变身也没有顺利地进行,不能变身的他,只是一个身体素质还算可以的,一个孩子罢了,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深深的无力感,吴心的双眼留下了一行血泪,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手术台。
这么一会儿功夫,手术台上的男人已经将少年的胰脏和肝脏全部取了出来,肚子已经被完全地剖开,热气蒸腾,令人作呕。而那个少年仍然没有晕厥过去,嘴巴长得老大,也就是嘴巴的闭合没有被限制了,沙哑的尖叫声不断地刺激着吴心的耳膜,嘴中不断地喷溅出血渍,想来是喉咙已经坏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吴心喃喃道,双腿无力地瘫坐了下来,没有顾忌手上的伤痕,视线根本无法从手术台上移开,那个少年撑大的双眼,以及嘴中流出的血液,还有那个男人,拿着手术刀,走到了少年面前:
“对嘛,眼睛睁大一点,才好动手嘛。”男人笑道,然后不顾少年恐惧的目光,噗呲,刀口插进了他的一只眼珠子里,鲜血喷溅而出。而就在此刻,吴心,终于是想起来了,眼下这个少年,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熟悉:
“明杰,是明杰吗!”吴心喃喃地说道,再直起身子趴在牢栏上,仔细的看着,记忆中那个淘气的小孩子不断的和眼下手术台上的那个少年重合,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不,不会吧,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不要啊!住手,混账,你给我住手啊啊!”吴心在牢笼里吼道,伸出一只手,他想阻止,阻止那个男人在明杰身上的动作。可他触碰不到,那么远,那么近。牙齿咬碎了,手也因为过度用力再次扭曲变形。
手术台上的少年听见了吴心的咆哮,一只眼珠转眼过去看(另一只眼珠已经被那个男人取了出来,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眶)。此前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而现在,他已经没了多少气力,弥留之际,他听见了吴心的声音,一眼,真的是一只眼,他就认出了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吴心。
少年看着吴心,挂满血渍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他的喉咙在此前已经喊废掉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在吴心声泪俱下的嘶喊中,他艰难地动着嘴唇,用口型问了吴心一个问题:
“玉儿,现在还好吗?”
噗呲。胡明杰的眼睛一黑。那个男人的刀口终究插进了他的另一只眼球,剥夺了他,最后的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