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圣接到一封密信,立即赶回千百度,正好行露也匆匆从外边归来。
行露指着逐圣手中的信,问道:“你也收到了一封信?”
“也?你也有?”
行露从粉衫子里掏出一封信。
“燕国那边传来消息,仲家有几个长辈被关押在燕国皇宫的暗牢里,必须拿到燕国皇后的凤令,才可接触这些人。可是,暗牢里的仲家长辈在寄信前一天突然被毒死了。按理说,仲家大部分人远在曼萨,就算被灭门,也不可能牵连到燕国皇宫的地牢里。除非……”
逐圣把行露的信拿过来,一目十行看完。
“除非绑架仲且末、将仲家全家灭门的那个人,已经能把手伸到燕国皇宫的暗牢里去了。或者,干脆,这个人与燕国的皇后有亲密的关系。”
二人缄默了一会儿,敌人如此强大,不免令他们心惊,也为仲且末和安陵潇担心。
逐圣把自己那封信给行露:“你看看我这封信。”
逐圣手上的信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千百度的人发现了仲且末与安陵潇在曼萨国出现的最后踪迹。信上说,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曼萨国都城的一处客栈里,住进去三天他们二人都未曾出过房门,后两日甚至连茶饭都没叫人送进房里,行迹很是诡异。直到第三天,预付的房费已经完了,小二上客房敲门,敲了半天,还没人回应,就拿了钥匙强闯进门,结果里面空无一人,窗户大开,被褥凌乱,行李都放在床边未曾带走。小二和客栈老板去官府报案,官府接了案,过没几天就定为人口失踪,结案封卷了。
“这个客栈叫什么?”
“客栈就是城内最大的那一家,如海客栈。先不急说客栈,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曼萨国之前收到的那封恐吓信吗?”
“怎么会不记得,妻主看了恐吓信就伤心欲绝。”行露一想到南柯为了别的男人伤心,既有些吃醋,又跟着为她的难过而揪心。
“那信上的气味你还记得吗?”
“气味?”
“对,恐吓信刚寄过来时,除了有血腥味,还有很浓的墨汁味。字迹已经晾干,墨汁味还这么浓重,说明墨汁是新制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天。而且买墨的人一定用墨量很大,这样才会用得上刚买来的新制墨水。我派人去查找附近几个墨坊,终于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恐吓信寄过来之前的三天内,除了商店,唯一大量买墨的地方,就是曼萨国的皇宫!”
“又是曼萨国的皇宫!可是,皇宫那么大,那么多人,又该怎么下手。”
“这个我也查过了,除了文武官员和皇帝,就属一个人的墨最多。”
“谁?”
“国师。”
“就算是他,我们要怎么找到仲且末他们?”
“可惜南柯不在,我们先去客栈一探究竟。”
“好。”
二人到了如海客栈,行露要住仲且末和安陵潇住过的那间客房,小二却说那间已经住了人。行露只好退一步,要那间房对面的。
店小二翻了翻账册,勾了房名记下名帖,送他们上了楼,到地字一号房门口。而正对面的天字一号房,正是他们要探查的目标。
这次出来,他们没带别人,只有自己二人孤身出马。于是,逐圣与行露决定先睡一觉,到了夜深人静,再到对面查看。
三更的梆子响了,更夫路过客栈,边敲梆子边唱:“小心火烛,谨防盗贼——”
逐圣潜到院子里,一脚蹬在井沿上,借力一跳,就跃到了天字一号房的窗户边上。往窗上挖一个小洞,吹一管迷药,再推开窗进去,行露就等在门外。
房里的青年男人已经被迷晕了,逐圣把整张床翻了一遍,在床底找到了一根银针。行露则跑到窗户边,把窗户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逐圣,你过来看看。”
逐圣闻言便走过去,行露正指着一排脚印。
“这里面哪个脚印是你的?”
逐圣的脚印是最清楚的,只有一个。剩下的脚印已经模糊散乱,可以推测就是劫走仲、安的那些人留下的。
逐圣指出自己的,又指着其中两对脚印说:“这两对,比其他的都要黑、深,足可见是重量突然增加导致的,也就是他们背了人后才留下的。”
两人又把室内搜寻一番,无奈什么都没有,只好返回。
第二天,行露想起仲的行李落在客栈,小二却说行李在报案时就移交给官府了。到了官府,行露使通了银钱才从师爷的手中要回了包袱。另一边,逐圣将银针送到一个名医手里侦查。
二人汇合后,总算找到了新的线索。仲且末的包袱一打开就飘出了一股淡淡的药味,深吸一口还有点晕眩,而这个味道经过辨认后,可以确定与银针上涂抹的药汁成分相同。据名医说,银针上的药是强力麻药,其中有一味是皇宫特供,连御医署都没有,是皇帝特赐给国师的。而这一味药只长在城外的一座山里,药一经摘下必须在一个时辰内着手炮制,否则就失了药性。
名医说:“城外十里亭,护城河边,半山腰上的天师观。”
是夜,逐圣带上千百度的人悄悄潜到天师观外。这日是十五,正好是国师进宫觐见皇帝的日子,观内布防松懈了不少。
他们翻墙到得观内,遇到人就吹针,把人放倒,趁着夜色居然躲过了巡逻。逐圣换上了卫队的衣服,趁着一队人走过跟在后头充当卫士。
这些卫队巡逻得最频繁的地方,除了主殿和围墙,就是藏书阁。
逐圣看准时机,偷偷隐入黑暗中,在几个主殿里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藏书阁里。
藏书阁里每一层只有一个把守的小童,大多数都昏昏欲睡,一人一针就解决了。
逐圣在经过二三层之间时突然停下,其中一阶踩上去声音是虚的。仔细摸索一番,果不其然,阶梯旁边隐藏了按钮,按下之后,一个大洞现在眼前,而仲且末与安陵潇正在其中!
他们加紧步伐,将人运出阁楼,还好两人昏迷没法发出声音,不然定要惹来卫队。
在出观时,不巧碰上一队卫队,他们躲闪不及,千百度诸人只好拼杀一番,狼狈逃回城内。
南柯刚从皇宫回来,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冲到二人房里,却见仲且末、安陵潇脸上、身上都布满伤痕,面色惨白如纸,顿时泪珠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仲且末一醒,就看见她泪水涟涟,一手缓慢地抬起,要为她擦去泪珠。南柯赶紧把他的手握住,贴到自己脸上。
这时,行露也到了。
“南柯,让他好好休息吧,他才醒过来,给他喂点水吧。”
南柯点点头,喂完了水,转而问行露究竟是怎么找到他们俩的。
行露于是一一道来。
“仲家此番被灭,应该是与燕国皇室有直接关系。我打探到的消息说,仲家人进入燕国,本来是为了救出被关在燕国皇宫里的那些家人。后来,曼萨国皇帝许诺他们,只要他们能在燕国扎根,为他当燕国的卧底,他就帮他们以国事的手段朝燕国施压,要燕国皇帝放出仲家人。但是,随着仲家在燕国经营得越来越久,曼萨国皇帝却突然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要求仲家人回到曼萨。仲管家第一个不同意,等他被杀死后,剩下的人群龙无首,就正好被曼萨皇帝清理干净了。而这些事情的背后,包括仲且末安陵潇被绑,都有国师的影子。”
南柯不解:“那么,这个国师究竟想干什么?”
“仲家想要天书,你有天书,他要挟你也是为天书,恐怕就是因为天书吧。”
南柯轻叹一声,自此之后半个多月,她都在这间房里帮着照顾两人养伤,喂饭、沐浴等等全不假他人之手。
而他们恢复之后,南柯也知道了他们在被绑架期间经历了什么。
那天夜里,他们在睡梦中被带走,醒来就到了一处黑乎乎的屋子里,两人躺在地上,四周没有床没有桌椅也没有窗户,每隔一天会有一个人进来送饭吃。直到进去的某一天,一个全身包着黑布的人进来了,什么都不说就开始抽鞭子,一边抽一边还要逼问天书的下落,仲且末与安陵潇自然是不会开口的。于是,两人就生生被抽晕过去,可是晕过去了就被水泼醒,接着便是重复鞭刑拷问的过程。
那人抽了他们三天,三天过后,一个人进来把他们身上的衣物和玉佩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进来了。
他们就在那间黑乎乎的屋子里等了不知几日,才等来了逐圣。被救的那天夜里,门一开,其实他们就醒了,只是受伤多日又滴米未进,早就没气力开口说话了。
南柯听了又是一阵伤心,名贵药材和滋补食物不要钱一样花在二人身上。
待到仲且末和安陵潇逐渐能下地之后,家里的愁云惨雾才消散了一些。
自此,南柯对那国师又多了一份复杂的情感,既畏惧,又痛恨,恨不得把仲、安所受的痛苦十倍还到国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