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冷嗜等人在外,白运谷一人走入了高家大院。这高家大院占地有五六百平米,中心处是一座三层小楼,中欧合璧的风格在京都也属鲜有,从外瞧去,给人气派雄伟之感。白运谷在心中点点头,这高家能歌白家这么多年僵持,各有胜败,还是有些实力的。随着门宾走入其中,远远地便看见一群人站在小楼门口。
人群中为首一位,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中年汉子,此刻面容虽有些许憔悴,但他的皮肤很光泽,身材也微微发福,看来平日了保养得很好。半白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戴一金边眼睛,着青蓝色正装,配以黑领带,黑皮鞋,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仪表堂堂,风流儒雅。这怕就是高家家主了,白运谷在心中想到。
又看向其他人,白运谷忽的发现高家家主左手边都是男子,而右手边都是女眷,从年龄来判断,大致按照从大到小的年龄排列,显然这些人不是随意站立,然而白运谷也只能暂时想到这里了,因为见到白运谷走近,那正中的高家家主哈哈大小,带着高家众人略微上前几步,伸出手来,道:“白小友当真是中承诺之辈,不曾爽约,老夫深感欣慰。”
“前辈客气了。”伸出手来,白运谷和高家家主握手,同时道:“前辈肯宴请晚辈,那是晚辈的福气,只可惜通知的稍微晚了些,晚辈未来得及为高家准备些许礼物以表心意,一会儿叨唠之处,还请白家众位莫怪!”
“好说,好说!”高家家主眯着眼睛,笑着一手拍在胸口,道:“老夫高万达,忝居高家家主之位。”说着他又一指身旁的中年妇人道:“这是我太太湛珂!”白运谷拱手见礼,他用的是江湖上的礼节,意在告诉高家人,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均会按着江湖上的规矩来办!
湛太太冷淡回礼,平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高万达又指向左侧离他最近的男子道:“这是我弟弟高雄,这是我侄儿高刚,我儿子高虎……”他将左侧的男家属一口气纷纷介绍完了,白运谷依旧是抱拳回礼,那些人中,年长的还冲白运谷拱拱手,年轻的,尤其是高万达儿孙辈的,则表情各异,或难过,或愤恨,或鄙夷,或仇视等种种神气,白运谷只当全没看见。
经得高万达这一介绍,白运谷也摸清楚了,这高家人是按男左女右,高辈中矮辈两边的顺序站列的。高家乌泱泱十几个人,竟都按照规矩办事,这高家当不可小觑!
高万达介绍完左边,有介绍起右边的女眷,事前其太太湛珂已被介绍了,自然直接跳过。而湛珂右手边则是高雄的太太许晴。介绍完长辈,则是子女辈了。只见那高家家主说道“这是我的大侄女高艳瑶。”说着油光光的大手便要指向许晴右手边的女子,哪知那女子竟飞快地往后一退,让出块儿空地出来,高万达未来的及反应,伸出的手指就指向了那片空地。
众人都被高艳瑶的动作弄得一呆,却见那高艳瑶冲着高万达施了一礼,这才幽幽说道:“伯父,你还未介绍大姐,怎能够先将我介绍给外人呢?这若是让大姐知道,该有多寒心?”这高艳瑶一袭白衣,仔细看去,竟还是麻质,常言道“披麻戴孝”,白运谷暗暗咧嘴,心想莫不是这女子在为谁守孝不成?
没等他多想,高万达已经回道:“艳瑶,你姐姐尸骨未寒,又何必在此刻提起来,图惹你伯伤心!”说着,他伸手搂住湛珂,带着深意地看了白运谷一眼,道:“何况,白小友又怎会认识我大女儿?此刻指着空气介绍,有什意义?难不成还能让他去我闺女的灵前拜见么?”白运谷闻言,便知高艳瑶说的便是高佳琪了,当下心中冷笑道:怕是老东西你就是如此想的吧!
高艳瑶一直低着头,白运谷见不得她的面目,只听到那女子又说道:“白运谷,你真的不认识我姐姐高佳琪么?”白运谷微笑回道:“倒是让高艳瑶小姐心喜了,白某却是认得高佳琪小姐的,远的不说,这一阵子,白某可是和她神交很久啊!”白运谷故意把自己和高佳琪的关系说的很好,就是想要恶心恶心高家人。
果然,他一语说出,高家中大部分人都是怒目而视,明显对白运谷的这一席话很不感冒!高艳瑶反应最大,不给伯父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抢声道:“众所周知,高白两家向来大小摩擦不断,虽算不上世仇,但总归见面时相互间各不顺眼三分,姐姐生前苦心经营弑龙帮也被青龙帮扳倒,而青龙帮的带头大哥,白运谷,是你不是?你带来的高家外面的那些人,就是青龙帮众,是也不是?”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直直的看向白运谷,只等他的回答。白运谷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在怀疑,是我杀了你的姐姐,是也不是?”
高艳瑶一直双眼向地,这是突然抬起头来,瞧向白运谷,白运谷看的真切,只见她的眸子晶莹如宝石,在黑夜中熠熠闪光,白运谷心中一凌,实是没想到这女子的目光竟这般凌厉!正自震惊之际,忽听她说道:“我只是个小小弱女子,哪有什么眼光看得出谁是凶手,只希望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我高家亦会全力追查,缉拿凶手,用他的心头血献祭我姐姐的灵堂,还她一个公道!”她没说一句白运谷是凶手,却每一句话都指向他的头上,白运谷也不答话,只在心中冷笑,想着: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用我心头血去献祭那个贱女人!
“混账!”尴尬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却是高万达出声训斥道:“兀地不识礼数!高家岂是随便谁都可以撒野的地方?”他虽然在呵斥高艳瑶,可目光一直在白运谷的脸上扫过,却见这白运谷气定神闲,泰然处之,全然没有做贼心虚之感,顿时心中不断琢磨,疑惑是否是自己猜错了。
几乎是顶着家主的压力,高艳瑶大声喝问道:“白运谷,你说,谁会是凶手呢?还是说,你就是凶手?”此句一出,气氛陡变,所有人都闭住了呼吸,只有白运谷眯着眼睛,默然不语,只是直直的看向高艳瑶,高艳瑶毫无惧意,与白运谷对视,目光对目光,似有闪电从两人的视线间迸发出来!
突然,白运谷嗤的一笑,移开目光,先看了一眼高万达,又从左往右扫视一遍,又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直接转身,边往外走边说道:“酒非好酒,宴非好宴,还是不吃的好。”语毕,白运谷已经走出三四米去。高家众人无不又惊又怒,这白运谷将高家当成了什么地方了?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下,便有七八个高家子弟大喝一声“站住”!
语落,数十人从墙下,草丛中,树背后涌将出来,将白运谷团团围住,紧接着锵啷嘞一阵声响,这些人个个抽出家伙,或大刀,或细剑,再夹杂着数根长棍,一时间铁气森森,众人均是面目狰狞,如要将白运谷扒皮抽筋一般。
此情此景,白运谷定是不能轻易离去了,他转过身来,嘴角带着嘲笑,先是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高艳瑶,这才把目光转向高万达,嘿然道:“怎么?这便是高家的待客之道吗?当真让白某大开了眼界!”
“呵呵,白公子莫怪。”高万达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和蔼可亲的面容,笑道:“只是公子也看到了,高家突遭大悲事,行事难免偏激,其实我一开始本想宴请白公子好好吃上一顿,待得酒足饭饱之后,再谈这些不迟。只是形式所迫,如今看来,这顿发怕是我们都没法吃了。”
“哦!”白运谷眉尖一挑,随即笑吟吟的回头看了看挡住自己去路的人,又转头看向高万达,笑吟吟的却一句不发,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便是在问:这些打手,是你高家平日里就养着玩的吗?今日白某前来拜访,他们才起了作用,能将客人围起来了。
高万达老脸微红,但还是拱手说道:“总之,还是请白公子配合才是!”
白运谷哈哈大笑道:“我要是说不呢?”高万达闻言,也是嘿嘿笑了起来,道:“那可就怪不得院子里面的那些白晃晃的刀剑了!”
白运谷点头道:“懂得,懂得!”突然又扬声大叫:“冷嗜!”
话音落,只听得高家院墙外扑啦啦一阵响,一道黑影猛地飞上墙头,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人,只见那人跃上墙头后,也不停顿,左足一点地,其便如柳絮般从众人头顶飘过,稳稳地落在白运谷的身边,这轻功当真了得!
不等众人赞叹,忽地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却是高家院门被人从外踹了开来,顿时嗖嗖跑进来数十人,不消片刻功夫,便将院子里的人团团围住!
这一下,青龙帮围着高家的人,高家的人围着白运谷,白运谷的对面是高家的一众高层,当真是应了里三层,外三层那句话,只是不知,那一层的人能够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