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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主动请缨

2018-04-25发布 3173字

这短短的两句话,如同让空气凝结了一般,许多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北澜奕此番回来,没有带回一个将士,这小公主的两句话,给众人一记当头棒喝。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对于一个手上沾满了自己国家将士鲜血的人,即便是和解了,也难免会心里有些为死去的将士感到忿忿不平之意。

“够了,你小孩子胡说什么!”自知已经酿成了大祸,那个妃子立刻厉声呵斥那小人儿,抱着她便离开席位步入了内殿,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多言。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北澜渊摆了摆手,“好了,莫要理会小孩子的荒唐话了。”

“皇上,十七公主说的话确实不假,”朝臣之中蓦地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一名文官忽地站了起来指着墨若旖大喊道:“东墨国的人确实杀了我们很多士兵,这一笔账,不知㬚殿下想要怎么解决?”这众多有去无回的将士里面就有他的亲生儿子,他恨不得要杀了墨若旖来偿命,如今有人将这件事情挑了起来,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张大人,你可要小心说话。”身侧的同僚拉了拉他的官袍,示意他切莫冲动行事。可是这张文宏是铁了心要为自己的儿子讨个说法,半步也不肯退让地直瞪着墨若旖。未等墨若旖做出回应,一道稍显稚气却沉厉的声音猛地响起,

“张文宏,现在是父皇举行宫宴庆贺奕王凯旋归来,以及接待东墨国的贵客的场合,你莫要不知好歹。”重重地将酒杯摔掷在地,北澜誉粉雕玉琢却故作老成的面容一脸愠怒地望着张文宏。看见自家儿子居然当真北澜渊的面对朝臣大发雷霆,苏玉婉藏在衣袖之下的细长丹蔻狠狠插入了手心,一张美艳楚楚可怜的面容也暗暗泛起了几丝沉色。先前北澜渊病重,将朝野之事交由北澜誉打理时,北澜誉孤傲恣意的性子便惹得一众朝臣便有意无意地刁难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苏玉婉特意在北澜渊面前哭诉,这才博得了他的同情和信任,让北澜渊相信这班老臣子是存心为之,目的便是有人质疑他挑选太子的决策,可是如今北澜誉却当着北澜渊的面大发雷霆,无疑是给人留下不够沉稳的印象,古之成帝王者,需得修心养性,外攘内安,遇事沉稳,方能成大事,可是北澜誉这般容易动怒,不仅会给人留下话柄,更为重要的是,就算他将来有一天登基了,底下的人也会不服气。

扶着酒杯边沿的手指微微一顿,长长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闻声微微抬起,墨若旖一双恍若玛瑙清溪一般澄澄湛湛的眼眸慢悠悠地扫了群臣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满脸怒气的张文宏身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她温浅却极为有气势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我的大将江亓与屠洪叶便在皇城外等候,张大人,需要我去叫他们进来与你亲自算账吗?”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墨若旖这四两拨千斤的一句话立刻反将了张文宏一军,原本张文宏是看着在北澜国的地盘上,墨若旖能力再大也不能反了天,这才放肆了敢于和她叫板,但是墨若旖是什么来头,东墨国是什么来头,莫说是一个北澜国了,如若东墨国认真和他们计较起来,怕是三个北澜国加起来也未必能斗得过,这就好比一个权势财力雄厚的名门望族与市井小户之间的差距,退一万步说,如若当日墨若旖没有救下北澜璟,那么今日的北澜国,就不会这么安稳了,即便墨若旖盛气凌人地说一声与他们讲和不过是她大发善心怜悯一回,他们也无力反抗。可是这一回,墨若旖只是单枪匹马地独自一人来赴这宫宴,就连进北澜国的宫墙,也没有待一兵一卒,和解之意可见一斑,可是偏偏张文宏就要把这些战场上免不了的伤亡拿出来大做文章,这就怪不得墨若旖强硬一回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大人如若真的要一笔一笔地算,那么,本殿下便要好好奉陪了,”澄澄湛湛的眼眸凝动着冷漠的光泽,墨若旖似笑非笑地望着张文宏,她知道,有这些想法的人不仅仅是张文宏,张文宏不过是敢于站出来说的那一个人罢了,这一回,她就要好好地灭了这些人搅风搅雨的心思,“第一,先犯之罪,众所周知,东墨国与北澜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场战事由何事引起,我便细细与你详说,你们北澜国的百姓,抢占了我们东墨国百姓的城池,奸淫掳掠,上了数百条人的性命,我们出兵,合情合理。第二,你们十万大军,我们八万大军,开战的时候,刀剑无眼,你如若因此向我索命,那么同样的,我是不是也应该要向你索取那些死去的东墨国百姓和将士的性命。第三,我敬重奕王是个人才,不想伤了两国的和气,特带了三座城池,两车奇珍异宝来与你们签订和解之约,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难道北澜国,连这点儿肚量也没有吗?”

墨若旖一番看似犀利而怀柔的言辞将张文宏堵得哑口无言,就连在场所有方才抱着其他心思的朝臣和皇族,此时也心服口服了,确实,这么一算起来的话,北澜国确实是占了不少好处,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已经占了便宜的如若还要再纠缠,便是不识趣了。

“好了,正所谓来者是客,我北澜国的待客之道,可并不是这般无礼,”沉默了许久的北澜渊缓缓开口,他望向众人,俊美威严的面容尽是不容置疑的霸主之气,“张文宏,既然你不适合做这个礼部尚书,那么,朕也不勉强你,你尽早告老还乡回去吧。”说罢,他转头看向了墨若旖,眉眼透着几分歉意,

“㬚殿下,让你见笑了。”

“不碍事的,”墨若旖温浅的眉眼微微一弯,淡淡地回道:“只要不伤了两国的和气,这点儿小事算不上什么。”她极为好说地笑了笑,与方才冷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接了命令的张文宏顿时跌坐在席位上,一张老脸如死灰一般失去了神采,苏玉婉看见都谈得差不多了,便适时地下令道:

“好了,歌舞可以上来了。”

苏玉婉话语落下之后,一群身着薄纱衣裙,训练有素的歌女便鱼贯而入,丝竹声响起,她们便应声翩翩起舞,跃动旋身,宛若游龙,如同美丽的画卷一般,一下子便让人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不快之事。

手指旋着杯沿,墨若旖轻轻抿了一小口酒水,漂亮的眉头立刻微微皱了起来,一张恍若初雪般剔透清丽的小脸染上了几分失望之色,这北澜国的酒水也太难喝了,还不如她自己半担子水准酿出来的好喝呢,早知那一日离开皇宫,就应该把夜雪尘的上好佳酿都偷出来才对。

“怎么?这酒不合心意?”看见墨若旖皱眉头的小表情,北澜奕微微垂眸,问道。

“确实不太好,过于辛辣,尝不出什么味道。”墨若旖如实说道,一副颇为嫌弃的模样。

闻言,北澜奕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看来你对美酒似乎很有研究,改日我让穆太傅带你去酒巷子走一回如何?”

长长宛若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睫毛微微抬了抬,墨若旖抿了抿粉嫩精巧的小嘴略微思量了一下之后,她便爽快地应道:“好啊。”反正墨祁㬚一直嚷嚷着要去逛花楼看姑娘,她寻个时间让他出去玩一玩也好,否则他闹脾气了更不好处理。

丝竹声渐渐停了,歌女们袅袅谢礼之后便退了下去,那厢离清舞缓缓站了起来,她款款走到三阶台之下,娉婷的身姿宛若亭亭净植的莲花一般,

“皇上,”她福了福身子行了一个宫礼,温婉动人的声音宛若三月啼鸣的黄莺一般悦耳动听,“奕王凯旋归来,是我北澜之一大盛事,臣女冒昧,特上前来请求弹奏一曲,以表臣女对奕王的钦佩之意。”

难道离清舞肯主动请缨上前来助兴,北澜渊高兴之余满是慈爱地望着她,

“难得清舞有这份心意,朕准了。”

“谢皇上。”得了北澜渊的恩准之后,离清舞绝艳出尘的面容微微泛起几分笑意,本就貌美惊人的容颜越发显得美丽,宫女已经为她架好了琴台,她微微转身,目光触及正襟危坐面容俊美倨傲的北澜奕之时,她剪剪水眸染上点点羞怯之色,只微微一瞬之间便隐匿无踪。她于琴台前款款而坐,背似轻蝶羽生花,红颜青丝露华浓,弦音如流水一般缓缓倾泻而出,美人貌美,乐声更美。

墨若旖澄澄湛湛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离清舞的一举一动,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北澜璟说的她好究竟好在哪里。莲者,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为花中之君子,她在离清舞身上看到了这种品性,出身矜贵却跟婢女相处与常人一般,没有任何的郡主架子,墨若旖一边想着,恰好对上了离清舞朝她这边望来的目光,待她看清楚了之后,她发现离清舞的目光并非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了她身侧的北澜奕身上,那剪剪水眸欲盖弥彰的脉脉含情之意,就如同墨绯璃的那些妃子在看他时的神情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