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镇近来有些不太平,每日总有那么或多或少的人走进镇子,身上还佩戴着兵器,好在这些人进了镇子还算规矩,看上去也不像是恶人,不然恐怕早就有人去县衙门告状了。
赵玉一行人所住的客栈名为张家栈馆,显然没有神扬道庐浮山周边类似清闲居那样的风雅名字来的好听。栈馆掌柜的姓张,十年前举家搬到了居安镇盘下了这家店改做客栈,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七岁,女儿五岁,都在居安镇出生。张掌柜为人随和,童叟无欺,价格公道,遇到有困难的还会主动帮衬一把,天长地久,倒是有了很多回头客,生意还算兴隆。
清晨李不玮打着呵欠下了楼,叫了几个凉菜,一壶小酒,自饮自酌,门派其他几个家伙还在屋中打坐修炼,李不玮挠挠头,修炼有什么好玩的?
抬起头,楼上走下来一个青年男子,穿着蓝白相间的宽袖长袍,左手腕系着一条翡翠坠子,敲击在扶手上叮叮作响。
李不玮眼看着青年男子走到跟前,他打量了一眼周围,笑意盈盈的说道:“请坐。”
青年男子点头致意后坐下来,找小二要了一碗粥,一碟咸菜,临了又叫了一壶酒,他开口说道:“在下刘余逸。”
“李不玮。”
刘余逸看了李不玮两眼,还记得上次温岚也是这般从楼上下来,坐在了自己对面,这次就成了自己。心里正想着,坐在对面的李不玮问道:“敢问兄台可是修士?”
“在下孤竹派弟子刘余逸,失敬了。”
“啧,果然是一位同修,我叫李不玮。据我所知孤竹分七脉,你是哪一脉的?”
小二将清粥咸菜递上来,刘余逸从筷笼里拿出一付筷子,“年前才入得门,现在是六月寒一脉的。”
李不玮将桌上一尊倒扣的酒盅翻过来放在刘余逸身前,斟满酒笑道:“嘿嘿,这位朋友可不要乱说,六月寒何曾有过男弟子。再说了,六月寒的自清奇我可也是见过的。”
刘余逸将空出来的左手晃了晃,“喏。”
“珠儿黄倒是做得有模有样的,实话和老哥说,兄弟你是不是一个散修?”
刘余逸没了说话的兴致,低下头闷头喝粥,李不玮见此也没再说话,眼见刘余逸碗中清粥见底,楼上赵玉带着六月寒一行人下了楼,朱采蓝看到刘余逸,开口说道:“刘师弟,走了,火云府有消息了。”
刘余逸应了一声,将碗中清粥吃静,端起之前李不玮给自己倒的酒,与李不玮碰了一杯,“多谢兄台了。”
李不玮看着青衫自清奇中极为扎眼的身着蓝白宽袖长袍的刘余逸双手将一位女弟子递过来的剑匣背在身上,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陆亦筠把剑匣递给刘余逸,轻声说道:“你这剑匣果然不同一般。血渍已经去的七七八八了。”
刘余逸摸了摸肩带,“能帮上陆姐就行。”
居安镇地方不算大,算上来往客人也不过千余人口,镇子正中心是一座规模还算庞大的岩石空地,据说在前朝是当做演武场的所在,所以依稀还能看到周围墙面上雕刻的狮头浮雕和坑坑洼洼不甚规整的岩石地面。
赵玉领着六月寒一行人来到这个荒废的演武场。此时演武场中已经站了不下十多股势力,有散修聚集在一起,也有身穿制式服装的门派弟子。人群熙熙攘攘,六月寒一行人寻了个位置站定,赵玉回头给新入门的小师弟介绍道:“火云府这次动静有些大,光是这里的修真门派就不下二十家,你看那边从左到右分别是冀中道的南河派、阳青道镇岳派、神扬道草堂书院,哦,这边凑在一起的是乌雨派和流江派。”赵玉眼光一转,指向不远处身着黑白开襟袍服的一群人说道:“这是神扬道冲虚派,他们也来了。”
早就听说繁境修真界四大门派各占一道而立,刘余逸顺着赵玉所指看去,冲虚派共有一十七人,几乎全都站在那边闭目养神,细细一看,早些时候碰见的李不玮不知什么时候换上冲虚派服饰,站在前排正左右打量,好像看到了投来目光的刘余逸,还笑呵呵的挥挥手,嘴角开合,好像说些什么。
刘余逸皱皱眉,根本一个字也没听见,正要继续听赵玉介绍,就听后面嘈杂的声音为之一静,人群自发的让开一条路,身穿贵气无边的绛紫色裙衫少女越众而出,手里捧着一卷书卷慢慢走到头前。她对在场众人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开口道:“火云府传旨……”
化名聂康的聂旧符跟着何家老三上了山。
尔是山连绵起伏,何众领着聂旧符整整走了一个上午,期间何众一言不发,闷头在前面带路,平时嘴里最是碎捻的聂旧符也一反常态三缄其口,心里却默默的记下尔是山周遭山峰的走向脉络以及一路走来的路线。眼看临近中午,何众终于停下了步子,他眺了眺不远的山峰,回过头气息平稳的对聂旧符说道:“聂康,休息一下,你去拾些柴来。”
聂旧符点头应下,看着何众随意坐在一颗干枯倒下的树干上,这才往外走去找柴。这个冬天又冻死了不少树木,聂旧符挑些还算干燥的枯柴抱在怀里,趁何众不注意用枯枝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小心的刻下记号,这才又回到何众身边。一路走来,聂旧符在后面总要寻些机会运用罡气在沿途做下记号,心里再暗自核对,已然轻车熟路。
不用何众言语,聂旧符拢起枯枝,用从何伯那里拿来的火折子点燃,何众两手凑上去,“从这里开始,我就要蒙上你的双眼了,不是我何众怀疑你,也不是信不过我爹,每一个第一次上山的新人都要经历。聂康,你能明白?”
聂旧符掏出两块干粮,用树枝串起架在火上加热,“何三哥您这么说就见外了,规矩我都明白,我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何众难得的笑了笑,“你小子,我就觉得你不是正经人家出身。你骗得了我爹,却骗不了我,上了山,好好守着寨子里的规矩,我看你小子还算灵透,到了那里就跟着我得了。”
聂旧符也跟着嘿嘿笑道:“还是何三哥您老看的透彻,实话不瞒您说,小子我本来就是干的土匪生意,谁知道触霉头劫了官家暗中运送的物什,这才让人端了老窝,不得已只得投奔到这里。”聂旧符说着把干粮放在手心边试试温度,自己掰下半个,剩下的一个半连同树枝一同递给何众,“不过何三哥您放心,进了寨子,我就是您何三哥的人,但凡您有一点不满意,给小子我剁了喂野狗我也没一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