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就不要再怪妈了？妈已经很难过了！”忱缘想说，你以后也别再赌钱了，不过想到梅尧臣说的，有了赌瘾的人大概是很难戒掉的，到了嗓子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不怪你妈妈，我怪我自己！我他妈就是一废物……我……”

“爸……”忱缘看到忱昊锐胡说八道，又打断他。

“小琴这样，要不还是报警吧，她好像，好像……”刘新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还是等姐醒来之后再说吧！”忱缘叹着气说道。

忱缘心里记挂着莫一宁，这边又走不开，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那边，莫一宁一大早早就醒了，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是爱之梦，马上就坐起来。

马克看到莫一宁醒来了想要让她再睡一会儿，莫一宁不肯，说是要等莫晨的尸检报告出来。

马克心疼莫一宁的遭遇，也暗赞莫一宁的坚强，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到了公安局，刘伟招待了他们。

刘伟看着马克居然和莫一宁出双入对，有点不知道形容他们的关系。

马克看出了刘伟的疑惑，便直接说道：“我是莫一宁的男朋友，所以，莫晨也算是我的家长！”

这话说得……

莫晨最多比他大不超过十岁，说家长，确实有些尴尬，不过听到马克这么说，刘伟就也没有再避讳他，有什么话都直接说。

“莫晨是被针管注射死亡的，注射的针孔不止一处，开始是镇静剂，然后麻药，最后一步是注射了高浓度的氯化钾，就像标准执行死刑的三步骤一样，而且，经过尸检，我们发现，莫晨的胸腔出现了气体栓塞量空气进入了血液循环系统，会被血液或者肺和肌肉组织吸收。危险性取决于注入空气的速度与体积。像静脉滴注这样缓慢的注入，很容易被身体吸，所以相关的医疗事故很少能造成人死亡。可是，一旦注入的气体量超过了人体吸收量，就会在静脉血管中形成气栓。气栓随着血流流至右心室后，由于心脏捕动，能将空气与血液搅拌，形成大量气泡。在心脏收缩时，泡沫状的血液被压缩，不能顺利排出心脏，因而阻碍了静脉血的回流和向肺动脉的输出，造成严重的循环障碍，由此导致机体猝死。”

“气体栓塞？”莫一宁明显不懂。

“……通常情况，10毫升左右的空气注入静脉，人体就会感到胸闷气短。超过60毫升，就会有生命危险。一般的致死量在100到150毫升……对方用如此方让莫晨死亡，是明显的杀人灭口，无论是注射氯化钾还是空气，都有一定的生存几率，为了万无一失，对方才会二者并用！”

莫一宁已经没有眼泪了，此刻的她俨然一个和命运作斗争的斗士，仔细地听着刘伟的分析。

“我们怀疑，对莫晨下手的人是医院的人，所以，ta熟悉病房里面的监控，也不会被人怀疑，凶器只是一根针管，医院每天都要产生大量的医疗垃圾，如果真的是医生下手，凶器早就被处理掉了，即使没有及时处理掉，警方也无法再上万支针管里面去排查杀死莫晨的凶器，况且，凶手并没有用毒，氯化钾只是被提纯过了的，每天都会有无数的病人又要被注射生理盐水。”

“那，你们有怀疑的对象了吗？”莫一宁想了想，问道。

“暂时没有，所以才请莫小姐来了解情况，莫先生生前一个月之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出现，比如说话，比如早晚在家的时间，或者是他的经历，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刘伟问莫一宁。

“我只知道爸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他上班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通常都很晚，我和多多，哦，就是我弟弟莫尔多，我们都睡了。大概实在三个多月前的时候，我爸爸欠上了赌债，不过是他自己说的，我们并不知道，家里的开销也渐渐拮据起来，不过妈妈一直都很坚强，她带着我和莫尔多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还能闻到饭香……只有在半个月之前的一天，我爸早上上班去，晚上就没有再回来，过两天，家里就有自称是高利贷的人上门了，说是我爸爸在外面赌博，欠了五百万，让我们还钱，我和妈妈没有钱还，而且爸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很多钱，我们每天都过得很拮据。直到我爸出现车祸，我才再一次见到他……”

“你爸爸平时在家里都很少，那么周末呢？”

“他周末有时候会抽出一整天来陪我们，只要爸在家里，我们四个都是一起度过的！爸有时候会带我们出去短途旅游，有时候我们就一家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爸一般都看什么节目，会不会看桥牌之类的，或者类似于《赌侠》之类的电影电视剧？”

“我爸爸从来不看，如果不是他自己说，我们也不会知道他参与了赌博，在家里，爸看的最多的就是新闻，印象中的爸爸不爱看电视，只是陪着我们，有时候会看看综艺节目，他更多的时间都用开看书，一般都是采购和金融之类的书籍或者杂志。”莫一宁想了想说道。

刘伟沉默半响，说道：“我们知道了，谢谢莫小姐的配合，我们会尽力抓住真凶，还你爸爸的公道！”

“谢谢！”莫一宁知道，自己要配合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再留下来也听不到什么自己想听的。

坐回车里，莫一宁问：“刚刚你怎么不说话？”

“你觉得，你爸爸真的赌博了吗？”马克没有看莫一宁，幽深的眼眸不知道停留在空气中的某个点，缓慢的游离着。

“我爸爸从来不会骗我们的，如果他确实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会跟我们说！”

“如果，是你妈妈出轨的事情被你爸爸知道了呢？”

“……”

关于洛洛出轨一个女人的事情，莫一宁一直都难以面对，她也不愿意说道这个话题。

但现在马克再这个节点说出来，莫一宁不得不听。

“对你爸爸我并不了解，费尔森是我的朋友，不过他公司的人，我基本都不认识，这些也只是我个人的主观分析，从你和你弟弟的生活习惯和道德品质上，我可以感觉出，你爸妈是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除非是遇到什么常人无法想象的变故，你妈妈不会轻易出轨，而且，我觉得，你爸爸的离开，更像是一种逃避，他接受不了你妈妈的出轨，所以，你爸爸给她时间，等待她自己醒悟过来，可是，你妈妈一直都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离开，也并不知道自己的行径已经被你爸爸知道了，还一心想着要和你爸爸离婚，这就让人费解了，那个林绍伊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司机，怎么会有那么大魅力，据说，她的脸还是经过了整形，才有了现在的样貌。”

“我不知道，如果妈妈还在世，我想问她一句，她是爱林绍伊多一点，还是爱爸爸多一点……”莫一宁的声音柔软极了，不过没有哭出来，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只是身体感觉到有些冷。

马克察觉到莫一宁的身体不适，特地给她开了一点空调。

不等马克说，莫一宁又接着说道：“我想，妈一定是后悔了，她才会选择自杀，她知道自己逃不过法网的追究，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可是，她却……”

想到洛洛临死之前和之后的惨状，莫一宁还是有些说不下去。

“你妈妈是爱你爸的！她从来没有真心想过要背叛你爸爸！只是人类天渺小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抵抗身边的诱惑还有一个个的陷阱，稍不留神，你妈妈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从此，她的世界就彻底陷入黑暗，再也无法翻身。”马克仿佛感同身受似的，说起来又有些像是在描述自己。

“谢谢你这么说！马克，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莫一宁勇敢地迎上马克的眼睛。

马克从来没有想过，莫一宁会对他说这种话，眼里一丝暖意掠过……

“因为你有手段，你有本事，有钱，能给我安全感，能保护我，能让我在漆黑的夜里，不会感觉到害怕，你就像一道光明的使者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虽然我感觉到，你的生活里面未必都处处充满阳光，但是你懂得拿捏分寸，可以把善恶抓在手里，游离再光明和黑暗之间，然后随意的操控它们！”

“这是我听到的特别的告白，听起来，好像更多的是讽刺！”

“那你喜欢我的告白么？”莫一宁问。

“不是喜欢，是惊叹……”说完，马克便吻上了莫一宁的唇。

莫一宁热烈地回应着。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莫一宁此时对马克的态度和心境有些像忱琴对邝山，只是莫一宁敢于表现自己，毫不掩饰自己对马克的利用之心，而忱琴对邝山过于自信了，这种自信在优秀的女人面前，也许男人会看成是另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只是忱琴身上除了一副好皮囊之外，缺少了让男人惊叹的因素……

又或者，忱琴不如莫一宁聪明……

又或者，莫一宁的运气比忱琴要好……

刘伟没有和莫一宁说道洛洛的死，莫一宁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做那些，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马克的身上，只盼着他能给自己出头，让自己的父母早日得到安息。

忱琴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过来，身上的伤已经重新结痂了，只要不再乱动，就不会出现那么严重的出血现象。

忱琴像个木雕一样坐在床上，手机早已经关了。她什么都不再指望，有种死灰的心情淹没了她对林绍伊和莫晨死亡的好奇心，她安静地躺着，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星期三，莫一宁居然就回到了教室上课。

她无视周围的一样的眼光，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看着忱缘也用吃惊的眼神看自己，莫一宁好笑地说道。

“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吗？”

忱缘深深的点头。

“看来，灾难和磨练未必都是坏事，它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吸引力！我现在是不是光芒四射，充满魅力！”

奇怪的是，从前安静，清冷的莫一宁，在遭遇了巨大的家变之后，竟然变得爱笑了，人也看着开朗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再只以黑白色为主调，更多了丰富的流行元素。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忱缘小声说道。

“你呢，和古隽有没有发展？”莫一宁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还调侃起来。

突然说到了古隽，忱缘不免看过去，刚好对上了古隽还来不及收回的眼神。再把余光放到冷曦身上，果然看到冷曦眼光里的黯然……

无心插柳柳成荫……

忱缘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学会了不少的民族用语。

“我和他，没来那回事儿！”忱缘遗憾地说道。心里想起的，却是云灿钧的脸。

“真是可惜，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感情的，不过，有情人未必就一定天长地久，如果古隽不错，还是优先考虑一下吧！”

“得得得，你别说了，再说不是真的也都是真的了，你没看到吗？”忱缘瞥了一眼冷曦的位置。

“这个事情，还真是难办……如果我是古隽，不知道多幸福呢！”

冷曦越想心里越是觉得难过，自己头上裹着纱布到教室上课，居然古隽都没有侧目看一下，哪怕就是一眼也好啊！

冷曦对古隽的迷恋不同于忱琴，冷曦是个认死扣的，从自己知道男女感情那么回事开始，心里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古隽，而忱琴多半是受到了忱缘的刺激 ，也想找个家里条件优异的，对自己好的男孩子做朋友，结果古隽没对她注意到，倒是引来了不少老男人……

忱琴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是从一而终，只知道今宵有酒今宵醉，古隽对她关注，她高兴，没有古隽，身边有人陪着，她也一样的高兴。

冷曦后脑还有一阵阵的疼，心里想着事情又难受，就干脆跟老师请假，说自己不舒服，想回寝室休息。

这回，古隽像是突然和冷曦有了默契似的，马上就自告奋勇地说愿意陪冷曦回寝室。

冷曦的心思 实在太容易看懂了，他就是故意冷落她，不理她，避免给冷曦希望。

从前的古隽，作为哥哥来说，还是很喜欢冷曦的，只是知道冷曦对自己确实有那方面的意思，在自己又开始正视对忱缘的感情之后，就开始“冷漠无情”了。

特别是冷曦正对忱缘的那些学校事件，在古隽看来，除了一阵叹息之外，什么别的印象也没有给她留下。

感情，没有两个人一起努力，还是早日放下的好，一个人的爱……太难了！

“我还以为你没带眼睛来上课呢？”冷曦扭扭捏捏的，不想让古隽扶。

古隽身上的男生气息随着风的飘向，一股脑地钻进冷曦的鼻孔力量，让她心里更是复杂重重。一方面迷恋他，一方面又感觉自己离他太远了，矛盾之中，不知道是推开他好还是由着他扶好。

“冷曦，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也许会更精彩，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不懂得欣赏你的美好的我呢？”

“我做什么了？我拿刀逼着你了吗？我求着你要了吗？”冷曦看着古隽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哭。

她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在头皮被缝针的时候，因为想到古隽，她甚至都没有哭出来，如果不是为了古隽，她定要把忱缘一家人弄得不得安宁。

早知道，就不要请假了，现在想起在医院里面，自己的那些傻瓜心态，对忱缘更是厌恶越来越多了。

“我们可以做兄妹，除此之外，我只能对你远离，冷曦，我喜欢忱缘，不是一天两天，从初一就已经开始了。”

古隽想说，我喜欢忱缘是在初一 ，我爱上忱缘，是三个月前……

看到冷曦不停地掉眼泪，终于没有说出来。

“可是， 她喜欢你吗？她对你，有我对你一半的好吗？我的头就是忱昊锐打破的，如果不是怕你知道了为难，我会放过他吗？你这个讨厌的人，我不要你扶着，你滚开！”冷曦用力地推了一把古隽，哭着跑回了寝室。

古隽像个呆头鹅一样地站在那里……

是啊，他说关心冷曦，甚至冷曦是怎么受伤的，他都从没想过要去了解。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冷曦说得对，忱缘不喜欢他。

两个人，只要有一个人不喜欢，爱得再惊天动地也没有用。

她不喜欢他，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把他进去过，她有什么事情，也从来都不会和他说，除非是十分有必要，除非是为了别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才会向他开口。

但是冷曦不会，冷曦会对他好，会想着他，什么事情，心情都会顾念着他。

而且他们门当户对，他们还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就算真的要选，就算真的忱缘也有那么一点点对他产生那方面的感觉，他应该选择的，也是冷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