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琴这边,忱昊锐知道自己大概没事了,心情不错,刘新跟着也轻松起来,晚上还特地到菜场多买了一个荤菜,头等病房里面有专门的厨房,可以做饭。
只有忱琴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扒饭,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什么。
原本,于荣国到医院是想找马克的,结果医院的保安说马克已经离开了,无奈,自己没有他的直接联系方式,打电话也是马克公司的助手接,就是回复也只说马总有事情,暂时没时间见面。
于荣国没办法,只好到忱琴的病房来找忱昊锐。
一家人正在吃饭,于荣国来得感觉自己有些唐突,可是人都已经走进了病房,又不能半途而废。
“你是?”刘新坐得离门口最近。
于荣国换了一身休闲西装,英姿笔挺的走进来,气场在刘新的眼里并不逊色马克多少。
怎么今天这么多大人物来这里。
也不知道这么招摇是好事还是坏事,刘新心里胡思乱想着。
“我是于荣国,璟城的公安局长。”
听到于荣国自报家门,所有人手里吃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我今天来只有一件事,希望你们能把冷曦的案子撤了,我可以保证不让冷家找你们的麻烦。”
于荣国只知道这件事马克出手了, 但并不知道马克在这之中扮演什么角色,更不知道,马克也说和自己类似的话。
于荣国的声音带着三分威严,三分客气,外加还有些半胁迫的意味。
“于局长,请坐吧!”忱缘走过来,给于荣国倒了杯水。
“这事情,你们怎么看,虽然冷小姐说话有点过火,但是你们也出气了,能不能就这么算了?”于荣国知道这个忱缘不是省油的灯,语气便弱了一些。
“于局长,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为难不为难的,而是冷家不放过我们,您既然来了这一趟,事情也应该是了解了的,我父亲就是再有错,也是冷曦主动招惹的,我们可是没有惹她,她自己主动跑到我姐姐的病房来挑事,您让我们算了,我们并不是不答应,但是,您说的话是代表您,还是代表冷曦,或者冷夫人?”忱缘在于荣国对面坐下,淡淡开口道。
被忱缘问住了,于荣国脸色有些难堪。
他当然代替不了冷曦,更加代替不了蓝沁,可他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
“忱小姐,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但是这件事,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是我爸爸和冷曦之间的矛盾,和于局长有何干系,你是冷家让你来的吗?如果不是。又是什么原因,让你跑这一趟?您说的,我们不放过冷曦,恕我愚昧,我听不懂于局长的意思。”
忱昊锐和马克下楼在监控室里面的谈话,冷曦并没有听见,她也就不知道柳律师跟肖霈霈刘鑫两人说的话。
“我女儿已经废了,难道忱小姐还不肯放过我的家人吗?”于荣国的声音放低了对忱缘说。
他这辈子也没有这么丢脸过,对一个小女孩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
虽然忱缘十五岁,但给他的感觉却比当了快二十年警察的他还要老道。
上一次在花雨的办公室里面他就感觉到了,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会见面。
“于局长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令女做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谈什么放过不放过的,明明每次都是冷曦针对我们,我们既然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退让,是不是于局长觉得我们家里穷,没靠山,好欺负?”
“你……”于荣国有高血压,听到忱琴这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话,头一阵眩晕,感觉随时都要昏倒了。
“于局长贵人事忙,我们就不多留了,请吧!”
于荣国撞了一鼻子的灰,心焦力竭,只能离开。
才走出门口不远,碰巧就碰到了来准备跟忱昊锐私了的冷徹。
“于局长贵人事忙,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是来看病人的?”冷徹听到了刚刚冷曦说的话,故意又说了一遍。
他摸不清于荣国来这里是做什么,但八成是没有讨到好,看他一脸胀紫色的样子就知道了。
于荣国心道:还不是因为你女儿做的好事,每次都要我给你女儿擦屁股,早晚你的事业要坏在你女儿手里。
表面上,于荣国只是笑笑:“我也是接到刘伟的电话,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既然冷先生亲自来了,我就告辞了!”
于荣国看到冷徹来,心里反而放轻松了不少。
想来,冷家也是知道忱缘和古家的关系,才会这么特地跑一趟。
他怎么早就没想到这一层呢?不但白跑一趟,还被人奚落了一次又一次……
于荣国悔得要死,又没办法让事情重来一次,只好作罢!
自己的女儿喜欢古隽,冷曦也喜欢古隽,偏偏古隽只对忱缘有好感。
之前于荣国并不知道,不过学校事件发生之后,他就把这些小朋友之间的关系弄得一清二楚了。
都怪他自己太心急了,才会没想到这一层。
哪知道,于荣国还没有走,正和冷徹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马克出来了,还有莫一宁陪着。
冷徹还不知道马克是来给忱昊锐撑腰的,便走到马克面前去给他打招呼:“马总!”
“冷总怎么会来这里?”马克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于荣国,浅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
“女儿惹了点事情,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冷徹的语气并没有多恭敬,但也没有过于冷漠。
冷徹在璟城算是一家独大,不过那是在马克来到璟城之前,现在,璟城商场的局势似乎比从前平衡了很多,马克的出现 ,让更多璟城的低资金投资者也赚了不少钱,还带起来了从前在璟城并不怎么景气的生意版块,比如古玩字画、比如一些智能机器。而他本人,在璟城商界的口碑短短几年已经有隐隐超过冷徹的势头。
不过即使如此,场面上,最起码的面子工作还是要维持着。
“那就不打扰冷总了解了!”马克没有和冷徹多说。他只是来带莫一宁去吃饭而已。
莫晨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刚好莫尔多想姐姐了,马克把莫尔多也接了过来,正在楼下等着,不过等的地方并没有在医院门口。莫晨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
莫一宁只能跟着马克走。
于荣国觉得很没有面子。当着冷徹的面,马克好像没看到自己似的,正想离开,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走了几步,他还是站住了。
不管自己心里堵了多少气,冷徹还是他不能表面直接得罪了的人。
于是,于荣国又叫住了准备进城忱琴病房的冷徹。
冷徹听到于荣国说忱家搬了马克来做救兵,立刻就感觉事态严重了。
马克这个人深不可测,连他在马克面前都要客气几分,如果马克坚持要告冷曦,他当然可以上诉,但是最后的结果,输的一定是他。
原本理亏的就是冷曦,而且马克手里还有个金牌律师,几乎是没有过输官司的案例。
冷徹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便让手下调查忱昊锐的为人。
当晚,冷徹就知道了忱昊锐在大街上跟刘新撒泼,说是要赌钱给自己女儿看病的事情。
找到了忱昊锐的弱点,冷徹找了个在医院要办什么小手续的理由把忱昊锐诓了出来。
忱昊锐到了一楼,还没走到收费处,就被人拦住了。
“你是忱昊锐忱先生吗?”
“你是谁?”忱昊锐看到对方西装革履的样子,有些警惕地问道。
“哦,是有位先生找你 ,他就在外面你看到车牌尾号是四个八的就是了!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去看看吧 ,四个八,估计整个璟城就这么一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忱昊锐半信半疑地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了一辆车在外面,车牌号正是刚刚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说的四个八。
忱昊锐走近,里面很快就有人开了车门,忱昊锐坐进去。
“你好,我是冷曦的爸爸,为了我女儿的事情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女儿!她最近心情不好,有些精神焦虑,所以说话有些失了方寸。”
“你就是那个小贱,不是,小丫头的爸爸?”忱昊锐赶紧改了词。
“是的,是我教女无方,才会发生今天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为了给忱先生做赔偿 ,我愿意给五十万作为精神损失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冷徹看到忱昊锐眼睛放光的样子,知道有戏。
“什么要求?”忱昊锐忙不迭地问道。
“只要你放弃告我女儿侮辱,五十万就是你的!”冷徹把支票在忱昊锐眼前晃了一下。
五十万啊,他就是在连城也没赚过这么多钱。
二十年前,他一年侍卫长的收入七万多块,而且也没做几年。算起来不到三十万。
只要被人骂几句,就能赚钱?
比赌博赚得还多啊!
“谁说我们要告你女儿了?”忱昊锐看到那张支票,好像钱已经是自己的一样。
“这个忱先生难道不知道,柳律师说的话,我也听到了,他还拷贝了一份视频文件带走。”
“我让他撤诉,我马上让他撤诉!”
家里修葺房子要钱、女儿治病要钱,还有上学,也要钱,他手上又没有多余的存款,忱琴的手术费支付了一万,很快就要超过了,如果没有钱,就要回家躺床上长褥疮。
“那么我等着忱先生的好消息!”
“这件事,你能不能为我保密?”
“那当然!”
忱昊锐以为冷徹会给自己支票 ,哪知道, 等了半天,冷徹一句话之后,也不再吭气,也不让他下车,好像刚刚的支票只是他做了个梦似的。
“那个,五十万?”
“我可以给你女儿交住院费,直到出院,只要确定了忱先生不会起诉,五十万我另外给,不少一分钱!”冷徹说完,便让忱昊锐下车。
忱昊锐下车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感觉自己似乎是真的被梦压着了。
不对,只要不起诉,就能拿到钱了。
想到这里,忱昊锐赶紧上楼。
“你马上让马克把案子撤了!”忱昊锐一上楼之后,忙不迭地就把答应冷徹的话说了。
“什么?”忱缘没明白马克的意思。
“撤了,不准告!”忱昊锐把声音提高了些。
想想,又觉得少了说明 补充,又接着说:“冷家已经答应不登报了,所以,你马上撤了案子!这事情就算完!以后都不要再提起。”
忱昊锐这一下好像突然年轻了十岁,连说话都有了些当侍卫长时候的威严。
“爸你说了要起诉冷曦?”忱缘越听越糊涂。
“不是我 ,是那个你找来的马先生的律师,原本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真的告了冷家,也许会让他们丢一点面子,不过事后如果他们阴我一下,我们根本就没办法阻止,你那朋友是有些本事,不过他也不会总帮着我们吧,我们又不是他什么人!”忱昊锐冷静分析。
“哦!我打电话给莫一宁看看。”忱缘听到忱昊锐这么说,便点头答应。
莫一宁接到忱缘的电话便问马克是怎么回事,马克说只是吓唬一下冷家人,并不是真的要告他们。
莫一宁把马克的话转告给忱缘,忱缘听了便挂了电话。
“马先生怎么说?”
“额,他说,看冷家人的态度,如果冷家人没有坚持让我们在媒体公开道歉,他们也不会起诉冷曦。”忱缘变了个法子,不过意思都差不多。
“那就好了呵呵!”忱昊锐仿佛已经看到了五十万落进了自己的口袋,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事情一折腾,就到了星期天晚上。
原本古隽是想找忱缘出来玩,结果到女生寝室的时候没有看到忱缘的人。
已经六点多了,女孩子在外面一个人不安全,何况还是忱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莫一宁也不在……
本来不想打电话给忱缘的,又怕自己会打多了电话招她烦,就找了来看莫一宁的借口来了两人的寝室,结果却碰到铁将军把门。
古隽不放心,便打了电话给忱缘。
忱缘说自己在外面有点事情处理,古隽追问,忱缘只好说了是忱琴从二楼摔下来骨折了,现在在住院。
古隽听了,吩咐让忱缘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忱缘以为古隽这么说,不会来医院,结果没几分钟就看到古隽脸红脖子粗地站在病房门口。
看样子像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忱缘问他。
“哦,我来看看忱琴,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是不是?哦,这是送你的花!”
恰好在楼下医院门口有人卖花,古隽看着随便就买了一束。
古隽特地买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寓意病人早日康复。
“谢谢!没想到你会来,我坐在这里一天到晚,都无聊死了!”忱琴知道古隽是来看忱缘的,不过收到古隽的花还是很高兴。
忱琴很想站在冷曦的高度,如果她也世家千金,不需要到外面赚钱,古隽也不会那么看不起自己。
忱缘都能博得他的好感,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
如果自己有钱了,再也不到外面随便交朋友,是不是古隽会多看自己几眼?
忱琴心里想着,手里捧着古隽送的鲜花,脸上微微含笑,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
“哦,我都没注意到,忱叔叔,忱……阿姨!”古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跟两位打招呼。
忱昊锐对古隽印象一般,没有太好,也没有太冷漠。看忱昊锐如此,刘新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上次古隽去忱家的事情,闹得忱琴和忱缘两人之间都多了不少嫌隙,刘新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忱琴喜欢古隽,而古隽喜欢的人是忱缘。
这样复杂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古隽家里太有钱,他们高攀不上,也不想做那个发财梦。
古隽看到自己似乎是讨了没趣,只好讪讪地站到一边。
“古隽!”忱琴看到古隽有些尴尬,就把他叫到自己面前。
“嗳!”古隽走过来。
“我腿受伤了,以后上课都可能要坐轮椅什么的,你能不能推我?”
“推什么推,马上就放假了,你住院一个月,在家里休息个暑假,三个月正好痊愈!”忱昊锐不耐烦地在旁边说。
“住院一个月要很多钱额……”忱琴声音小小的,还有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借给你们……”古隽连忙拍马屁说道。
“不用了,这个不劳你古少爷费心思,我们忱家和你们也没什么关系,小琴好像不是你的同学吧!”
“额……”古隽又讨了个没趣,只好不做声。
“爸,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就算我们不要帮忙,也不要这么拒绝人家嘛!”忱琴在一边做和事佬。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小琴,你在房间里到底在做什么,都烧到一楼了!”冷徹答应给他五十万,马克又亲自出面帮他解决了被曝光身份的危机,这时候情绪彻底放松了,便开始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