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空渐渐浓霾密布,沉若铅块。凉凉细雨如雾。
韩星艰难的从山洞口挤出来,环目四顾,毫无人迹。
许是送他来的四大护法,在洞外听到了父子俩人的谈话。害怕韩星找他们算帐,偷偷溜走了。
韩星虽然恨他们入骨,但跟把韩飞云带到安全的地方相比。还是选择了先放过他们以后再另行机会。此刻它们溜走,倒少了诸多麻烦。四大护法当然拦不住韩星,韩星只是怕纠缠起来引来冯云碧。
韩星站定之后,转身朝洞中轻唤:“爹……您也出来吧,四大护法不在这儿,我们还能走得轻松些。”
山洞里面的韩飞云道:“我还记得来时的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去最好。免得惊动了冯云碧,你又难做。”说着从里面钻出头来。幼鸡出壳般乳动着,一点点的向外挤。
韩星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将它拖拽出来。
韩飞云出来后喘息一阵,舒畅许多。这还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呼吸室外的空气——虽然这样的空气有些窒闷。
韩飞云见四下里静悄悄的,一丝牵挂涌上心头。渴望地道:“星儿,你能带爹到姑姑的坟前看看吗?”他知道,此时提这样的要求不相适宜,窘窘有些不安。
韩星怕迟则生变,恨不得生了翅膀能快飞出这深谷,远离一切烦恼。但他理解韩飞云眷恋香冢,依依惜别之情。知道徒增伤感,也不忍违拗于他。点了点头,便扶他蹑足前行,朝谷后行去。
刚行出几步,突听,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韩星一惊,忙携韩飞云躲到暗处。不一会儿只见一条极为矮小苍老的身影踽踽行来。韩星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上官成威,好一阵惊诧。但仔细端详,不禁自嘲地一笑。因为这行来的人虽然满面褶皱,形貌鄙陋。但头梳蝉翼,前胸凸起,实打实的是个中年妇人。
只见那矮个子妇人行到韩飞云住的山洞口,肃然立定,恭敬地道:“公子,夫人,请您与韩先生去听雨楼用膳……”这话音却是不男不女,甚为难听。
韩星也不知道冯云碧又要弄什么花样,暗哼了一声。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妇人发现父子二人已经走出了那山洞。
正此时,那矮个子妇人咦了一声。道:“人呢?”
韩星见事不宜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双指如电点向那妇人“哑”“嘛”大六。他倒不是非取她性命,只想她“守口如瓶”而已。
始料未及的是那妇人听闻身后劲风袭来,身形竟如脱兔一般迅捷。韩星双指尚未沾到她衣襟,她身形便以横划出五步之遥。霍地转身,见是韩星,嘿嘿一笑,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公子真的要逃……嘿嘿嘿……”笑音如乌鸦怪叫。
韩星一招竟未点到一个中年妇人,既惊又囧。早已知道这妇人不是等闲之辈了。但势在必走,只有硬拼。强横道:“原来她早料到我要走,只可惜你这老太婆还拦不住本公子。”
正说之际,韩飞云也从暗处站了出来。
中年妇人又嘿嘿一笑,道:“公子错了,正是因为夫人料定公子要走,才让老奴替代四大护法那几个没用的东西在这守候的……”
韩飞云,韩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这妇人是比四大护法还厉害的角色?
中年妇人顿了顿,又换了嘴脸。恭敬地道:“公子,还是去听雨楼吧,夫人在那儿等您。”
寒星冷冷地道:“除非横着把我抬去。”
话音甫落,仰天一声悲喝,流星宝剑霍然出鞘。“飞星传恨”电一般击向那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怜惜地道:“老奴本不敢冒犯公子,奈何……”话一出口,身形一动。风驰电掣般凌空一腾,接着来了个倒打金钟,双掌左右一分,又迅速向中心合拢,正要将韩星的剑夹在中间。
韩星着实没有想到一个中年妇人能有如此身手。见势不好,快速回剑,此时那中年妇人身形也已落地。
韩星不敢迟疑,一剑败回,反手又是一剑“星云密布”射了过去。
中年妇人依旧不慌不忙。只见手掌翻飞,霎时间变作无数掌影,犹如千手如来般翻飞而来。
韩星着实一惊。总觉得这招式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谁知就在这一惊之际,中年妇人掌影已经欺近。万掌丛中,一条粗臂已从中间伸出,正击向韩星胸膛。
韩星大惊失色,情急之下流星剑迅速回转。横施天威剑,“一剑惊天”,硬错中年妇人的掌势。
中年妇人眼中现出一丝惊讶,接着硬生生地顿住掌势,闪避韩星的剑。
韩星急着夺路而逃,便也就此闪身向后,准备拉起韩飞云飞身而走。
谁之还没有飞到韩飞云身边,便见四大护法已经站在韩飞云左右了。
司马寒的剑,朱坤的大环刀,江恪的铁棒都已经稳稳当当地架在韩飞云的脖子上。
原来四大护法趁韩星与中年妇人人交战之际偷袭了韩飞云。
韩飞云怕韩星分神之际会吃了中年妇人的亏。兵刃架在脖子上的那一瞬间也没敢出声。
韩星恨得牙根直痒,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中年妇人目光中闪出一丝恶毒,正要出掌,再攻韩星。突听一个声音高叫:“住手。”中年妇人立即收掌退后数步站定。
高叫之人当然就是冯云碧,冯云碧喝罢,气冲冲地走过来,目注中年妇人疾言厉色地道:“你太不识好歹,竟敢跟我儿子动手。”
中年妇人十分惶恐,连连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冯云碧见她连连认错,也就表现得大人大量不再深责,转对韩星关切地道:“星儿,你没事吧!”
韩信当然看得出冯云碧与中年妇人是在一唱一和地做戏。冷哼了一声,没答话。
冯云碧忙又殷勤地道:“让娘看看伤到没有?”说着行到韩星身旁,上下打量。一边又怒斥中年妇人:“你真大胆,竟对我儿子全力出击,我儿若有好歹,看我不唯你是问!”
中年妇人强笑,连连颔首称是。
韩星“哼”了一声,目光转向四大护法。喝道:“滚!”
没有冯云碧的命令,四大护法当然不敢滚。
韩星现在能够如此安静,当然也是因为韩飞云在他们手里。如若放了韩飞云,这位公子翻起脸来,恐怕也滚不了多远就遭了殃。冯云碧都未必保护得了他们。是以四大护法还是牢牢地守在韩飞云身边。毕竟有这个筹码在手,有恃无恐。
韩星喝令不了他们。逃出天寒谷的计划也就随之泡汤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冯云碧吼道:“你又要干什么?”
冯云碧虽心有不快,但见儿子无论如何走不掉了。暗自庆幸道:“娘只是想留你在身边而已。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娘不会伤害韩飞云的。”说着,向四大护法使了个眼色。
司马寒会意,彬彬有礼的对韩飞云道:“时候不早了,韩先生还是随我等下去休息吧。”
韩星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冯云碧忙道:“他们只是,要送韩先生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去休息,星儿不必担心。”
韩星怎么能够信任她,但不敢贸然出手。四大护法与韩飞云挨得太近。只要他们动动手指,韩飞云立刻没命。
冯云碧依然是连哄带笑,一个劲儿的“放心!放心!”将韩星硬拉到了听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