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接到方梦婷的电话,白运谷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方梦婷已经哭的期期艾艾,隔着手机白运谷都感受到了一股悲哀。
“梦婷,可是出事了?”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白运谷已经把手机捏得有些变形。
白运谷不说还好,这一说,电话那头的低泣直接化作悲哭,一声一声,扎在白运谷的心头,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这么无助。忙安慰道:“别哭,别哭!好梦婷,乖梦婷,我在这儿,我陪着你的。”
“运谷,我,我该怎么办?我……哇啊!”未说两句,方梦婷又哽咽起来,哭声起伏不定,抽抽噎噎,悲悲切切,一股劲儿的哭之不休,白运谷心中作痛,竟忍不住也流下泪来,两人都对着电话,共同哭泣,幸得白运谷还有些理智,边哭边哽咽着问道:“好梦婷,哭出来舒服了些吗?我现在就赶过来陪你,好吗?”却是不敢立马问她出了什么事了。
方梦婷勉强止住哭声,却也只答得一个“嗯”字,泪水又忍之不住,扑啦啦地落下,接着哭将起来,白运谷本因刘浩前日出车祸而心中积着悲戚,现又有心上人呜呜咽咽,不由得悲从中来,感情再也抑制不住,回了一句“我马上过来”,便边嚎啕哭泣着,边去收拾东西去了。
事出紧急,白运谷只带了几件衣服和钱包,便驱车赶往机场。出得门来,天已经见黑。被冷风一吹,白运谷的情绪平复了大半,但依旧泪流不止,隔一会儿抽泣一声。电话他不敢挂,用耳机连着,随时和心上人保持通讯。
“梦婷,我现在在往机场赶了,你别急,我尽快过来!”路上,白运谷不忘低声安慰。
到的机场,买票,白运谷直接买了最近的机票。最近的飞机还有十几分钟等急,奈何已经没有普通座,白运谷直接买的头等舱,售票小姐看到白运谷哭的通红的眼眶,知道其身有急事,也不废话,直接替其登记。
片刻后,白运谷在登机口与方梦婷道别,顺利登机,飞机在一片轰鸣中跃入九天。
其实,在来机场的路上,白运谷因为一路着急,已经没哭了。此刻上了飞机,暂时放松下来,白运谷想到方梦婷电话里那令人悲哀的哭泣,眼角便是一酸,忍不住地又流下泪来,他深吸口气,拭去泪水,望向窗外,喃喃道:“梦婷,等我,你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无话,飞机掠过九天,每过一秒,白运谷便觉得自己离方梦婷就近一点,心中的焦急便增一分,他便更坐立不安,不断张望,最后更是在头等舱里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伙子,像猴儿似的上窜下跳可是心中着急?坐下来平静一下罢,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名老者和颜悦色地说道,白运谷只能冲他苦笑一下,也不说什么。
几个小时的路程,白运谷只觉得度秒如年,一下得飞机,白运谷便迫不及待地给方梦婷打了过去,一接通,他便柔声道:“梦婷,我下飞机了,你现在在那哪儿?”
“我在医院。”电话那头,方梦婷的情绪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再哭哭啼啼的了,但白运谷依旧听得出方梦婷话语中的失落之意。未等白运谷说什么,他又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大概是护士医生之类,在大声喊道:“方家育,方家育的家属在不在?”
方家育,方梦婷的父亲,白运谷终于知道是方老爷子出事了,心中为不是方梦婷出事而出了口气,但赶忙暗骂了一句畜牲,为自己刚刚不敬的想法而自惭形移。方梦婷听到有医护人员叫自己,匆匆忙忙地和白运谷道别,方云谷借机挂了电话,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再多想,白运谷拦下辆出租车,径直赶向医院。
机场在郊外,等方云谷赶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联系到方梦婷,白运谷跟着她走入病房,终于看到了卧倒在床上的方老爷子,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褥,大大小小的仪器将方老爷子团团包围,像是众星捧月,但是个人便知,这里面随意一个仪器出现异常数据,便代表着方老爷子的生命将要走向尽头!
“爸爸刚才醒了一会儿,现在又睡过去了。”方梦婷搂住白运谷的臂膀,不住的拭泪。白运谷反手将方梦婷搂入怀中,默然不语,只是定定地看向病床上的方家育。
垂死床上,昏迷不醒,浑身插满软管,心跳仪的“滴答”声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一下一下狠狠地抓着人的心,揪着疼!
“梦婷,我们先出去吧。”白运谷说道,这一幕是如何的相似!前日看到的刘浩不也是这般模样吗?白运谷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刘浩是自己的兄弟,方家育是自己的师傅,一连两个亲密的人就这么躺在病床上,躺在自己面前,白运谷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方梦婷和白运谷退出病房,突然猛地扎入白运谷的怀中,白运谷一怔,但很快反应,双臂自然的回扣,将方梦婷紧紧搂住,在其耳边轻声呼唤道:“梦婷。”
方梦婷又哭出声来,这次声音很低,看得出来她在克制,白运谷心疼地把她的头贴紧自己胸口,下一刻,白运谷只觉得胸口一热,却是方梦婷的泪花儿统统落在了他的衣服上。“运谷,我怕,他们不跟我说,但我知道,爸爸快不行了。”方梦婷呜咽道,声音低低的。
白运谷拍着方梦婷的后背,同时安慰道:“没事,没事,不会的,师傅会恢复的!”他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没事”,“会好起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说的话就和哈的气一般,毫无作用,一时间愧疚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然而,方梦婷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头来,面色复杂,有惶恐,有凄凉,更有一丝丝的期待,问道:“真的吗?”
真的吗?师傅会如自己自己说的那般,真的好起来吗?白运谷心中又是苦笑,又是难过伤心,但面对方梦婷那双泪汪汪的小眼睛,白运谷有怎么忍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不能,也不敢!只能装作很肯定的模样,不容置疑地说道:“真的!我像你保证!”
方梦婷破涕为笑,将头重新贴在白运谷的胸口,轻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声音越来越低,她的眼皮也是越来越沉,感受到方梦婷的疲倦,白运谷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休息一下吧,等你醒来,你爸爸也就醒了。”
感受着白运谷怀中的温暖,方梦婷沉沉睡去,白运谷将其拦腰抱起,重新回到病房,将方梦婷轻放在沙发上,又脱下外套,盖在心上人身上,也不离去,就坐在旁边,一会儿看看昏迷不醒的方老爷子,一会儿又看看睡梦中还轻蹙眉的梦婷,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方师傅是你唯一的亲人,眼下,你一定很惶恐吧!白运谷心疼地想着,看着方梦婷那一夜间像是憔悴了十岁的脸,心中不知什么滋味,伸出手,他轻轻的替方梦婷将眉头抚平,又怜惜地用手背轻触方梦婷的脸蛋。似是白运谷温柔的动作带给了方梦婷一些安全感,原本愁容惨淡的小脸慢慢变得放松,不一会儿只有祥和,恬静了。
见此,白运谷也高兴了一些,但美好的瞬间总是很容易被打破,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怕吵到房间里的人,白运谷毫不停留,一溜烟出了病房,这才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付清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白运谷心中莫名的一紧,心想不会又有人出事了吧?而且还是自己的至亲!这一刻,白运谷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如火山般爆发,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副漂亮却阴冷的女子容颜,白运谷咬牙地吼道:“高佳琪!”
深呼吸几口,白运谷这才接通电话:“喂!”
“运谷,我停学校那边的人说,你昨晚突然离校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听到父亲关切的语气,白运谷总算松了口气,还好,父母还没有出事!听到白运谷的呼气声,白父以为儿子在叹息,当下大急,忙问道:“运谷,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爸,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只是……”白运谷说着,停下了,回头看向病房。
“只是怎么了?你可是要急死我!”白父焦急问道,白运谷无奈,只得将方家育受伤住院的事情告诉了父亲,一下子白父便急的一拍大腿道:“你个孩子,这么大的事还早点跟我和你妈说,你是想急死我吗?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我和你妈马上过来!”
白运谷只好将地址告诉白父,白父白母匆匆忙忙往医院赶来,不提。
挂了电话,白运谷一阵苦笑,心想自己也才知道没多久呢,哪来的及通知你们二老?暂时不理会父母,白运谷重新回到病房,发现方家育竟然醒了,白运谷一走进来,方老爷子便想要做起来,吓得白运谷赶忙跑上去将方家育轻轻按会病床上,同时低声说道:“师傅,您躺好,现在还不能起来!”
方家育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口干舌燥,竟是半句话也发不出来,只得伸出手来,颤颤巍巍地指向刚刚睡着的方梦婷,嘴唇微动,发出“呜呜啊啊”的声响。
白运谷看的清楚,方家育的嘴唇动来动去,只有两个字: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