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风风风火火的赶到卜慌家的时候,卜慌和张庆以及他的律师蔡宝成在聊天。
见高风推门走了进来,蔡宝成站起身来,微笑着冲着他点点头,而卜慌和张庆则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着急的高风开心的笑着。
“你个老小子,来蓝海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搞突然袭击呀?而且是一头扎到卜老师家来了,如果不是卜哥给我打电话,我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我哪个地方得罪了你吗?”换上拖鞋,高风几步走到张庆面前,先是和蔡宝成握了握手,然后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将拳头打在张庆的身上。
“哈哈哈哈,你小子是不是在家受气了,跑到这个地方找我撒气来了?一进门不问老哥声好,反而气势汹汹的像讨债的一样!怎么样,听卜慌说你都当爸爸了,高兴吧?”看着高风气势汹汹的样子,张庆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动身,而是坐在沙发上用手指点着他说道。
“唉,高兴是高兴,但责任重大呀。”坐在卜慌身边的沙发上,高风笑着摇摇头:“现在这年头,养个儿子比养老子贵多了。上学、安排工作、找对象、娶媳妇儿,这一连串的事情没有个几百万哪能下的来?几百万呀,我一辈子不吃不喝能不能攒够这么多钱?比不了你张大老板呀,几百万就是个零花钱!卜哥,你说是不是啊?”
说到这里,高风在一直傻笑着的卜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哈哈哈哈,你小子目光长远啊!儿子还没有满月就开始想上学、工作、娶媳妇的事情了,好,有责任心的表现!”张庆看看高风,一边笑着说话,一边转身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放在高风面前接着说道:“我还是在肖监狱长那里知道你生了一个儿子的消息,而且在来之前把红包就准备好了。拿着,给咱儿子买几件衣服!”
见张庆把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自己面前,高风赶紧站起身来,拿起红包放回到张庆的手上:“张哥,不要开玩笑。你现在正在打官司,法院判给你的东西还没有执行回来,手头也不宽裕。作为朋友,我们不能帮上你已经心中有愧了,哪还好意思拿你的钱?快收起来,收起来!”
“你小子有病是不是?”见高风一个劲的把红包往自己手里塞,张庆有些不高兴了:“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儿子的,你跟我在这里瞎客气什么?自作多情啊?再说了,我就是再不宽裕,总比你强一点吧?难道连给儿子发个红包的钱都没有了?快收起来,不然我会生气的!”说到这里,张庆阴着脸,把红包重新推回到高风面前。
高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卜慌。
卜慌笑了笑,然后拍拍高风的肩膀:“行了,人家老张一片盛情,如果你不要,人家的面子往哪放?再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老张再没有钱也比咱俩强。收着吧,又不是给你的!”
“可你要就事论事啊,我们可是和老张比不了。等你儿子满月的时候,我们给孩子买套衣服就算了事,到时候你可别说你嫂子小气!”正在这时,祁小丽围着围裙,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一边和高风说话,一边张罗着让卜慌等人吃饭:“老卜,你们快吃饭吧,老张哥跑了几百公里的路可能早就饿了!”
“走,老张,蔡律师,我们吃饭!”卜慌站起身来,一只手拉着张庆,一只手拉着蔡宝成往餐桌旁走,一边走一边对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祁小丽说道:“老婆,老张这么远来了,你是不是把咱家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我们哥几个喝一杯?”
打开厨房的门,祁小丽探着头看看卜慌:“酒早就拿出来了,在桌子上呢,你没有看到啊?今天给你放假,好好喝,只要不喝醉就行。你那点酒量可要注意点,别弄得客人还没有喝好呢,你这里却喝醉了!”
“哈哈哈哈!”祁小丽的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来吧,老张,因为你来的突然,没有……”
没等卜慌说几个字,张庆就冲着他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卜,今天在你们家,你是主人,按道理来讲应该由你先说话才对。但是,我想打破这个规矩,先让我说两句行不行?”
“哈哈哈哈,你这个老张啊,这么客气干啥呢?”卜慌冲着张庆哈哈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凭你我这种关系,干嘛还要分个你我呀?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说到这里,卜慌把酒瓶子往张庆面前一放:“今天你就是主人,所有的事情你说了算!”
“好,好,谢谢,谢谢!”张庆冲着卜慌点点头,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因为来的突然,也是想给你们两个一个惊喜,所以,来之前没有给你们打电话。贸然造访,给卜经理和高总监添麻烦了,我先自罚一杯!”
说完话,没等卜慌和高风说什么,张庆举起酒杯,仰起头,把满满的一杯酒倒在嘴里。
卜慌和高风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微笑着看着张庆。
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张庆先给自己倒满了酒,然后重新端起酒杯,看着卜慌和高风说道:“这第二杯酒要祝贺我的两位兄弟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并且不错的工作。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一份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展现自身能力的平台。作为老哥,我由衷的为你们高兴。希望你们努力工作,为咱们这种没人待见的人争口气。来,干杯!”
说到这里,张庆站起身来,和卜慌、高风以及蔡宝成碰了一下酒杯,几个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几个人低下头吃了几口菜。卜慌放下筷子,一边给张庆递烟,一边看着他说道:“老张,咱不能光顾着喝酒啊,你来蓝海市不可能就是找我和高风喝酒来了吧?是来办什么事情还是找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呢?咱先把正事说了再喝酒,否则,等我们都喝多了别误了正事。你说呢?”
接过卜慌递过来的香烟,张庆一边点火吸烟,一边用手点了点卜慌:“老卜,你说话算不算数啊?这酒怎么喝不是我说了算吗,你怎么又插嘴了呢?”
“哈哈哈哈,好,好,我不说话了,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好吧?这个老家伙,还较真了!”听完张庆的话,卜慌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张庆笑了笑,然后有端起了酒杯:“这第三杯酒就太有意思了。第一,庆祝卜慌和妻子重新拿了结婚证,破镜重圆,可敬可贺。不过要记住,结婚办事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只要我在这个地球上,我就会赶过来喝喜酒。”
“好的,记住了,我结婚的时候谁都不叫也会叫你,否则,你还不把屋顶给我掀了呀?”卜慌冲着张庆笑笑说道。
“还有高风。喜得贵子,更加值得庆贺。今后要好好对待老婆,多陪陪儿子。”说到这里,张庆端起酒杯冲着卜慌和高风晃了晃,然后接着说道:“双喜合一,咱们共同喝一杯庆祝一下!”
卜慌和高风以及蔡宝成附和着他的话,纷纷举起酒杯。
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张庆突然拿过酒瓶,盖上盖子,把酒瓶放到了桌子底下,然后笑着看看卜慌和高风:“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下面喝茶、吃菜聊正事儿!”
“啊?”听完张庆的话,见他把酒瓶放在了桌子底下,高风吃惊的“啊”了一声,然后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看张庆说道:“张哥,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这酒刚喝了三杯,还没有什么感觉呢你就不喝了呀?什么情况?”
卜慌也不愿意了,一脸严肃的看着张庆说道:“老张,你别闹,哪有这样喝酒的?再说了,你不喝,我不喝,高风不喝都没有什么,可人家蔡律师是第一次到我家来,你这喝了三杯酒就不让喝了这算什么事情?把酒拿过来,我现在就把你这个酒司令给撤了!”
说到这里,卜慌站起身来就往张庆身边走。
“你停下!”见卜慌急着向自己走来,张庆一把拿起放在地上的酒瓶藏在身后,一边冲着卜慌摆摆手:“虽然这是在你的家里,但我们两个谁是大哥?谁说了算?”
听完张庆的话,卜慌只好停下脚步,看了张庆一会儿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指着张庆说道:“老张,你呀!”
张庆笑了,先是把酒瓶重新放在地上,然后扭头看看蔡宝成:“蔡律师,你还想喝酒不?”
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蔡宝成赶紧摇摇头:“我对酒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杯酒下肚我已经快招架不住了,哪还敢继续喝呀?不喝了,不喝了。”说完,他又看看卜慌和高风,然后接着说道:“二位,你们和张总是关系最好的哥们儿,相互之间是十分了解的。如果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们见他什么时候主动提出不喝酒的?咱们还是说正事吧,酒就不要喝了,喝多了误事儿!”
听完蔡宝成的话,卜慌默默的点点头,然后看看张庆说道:“我就知道你老家伙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几百公里路到蓝海市看我和高风,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好吧,现在就听你的,酒不喝了,我们以茶代酒,边吃边说!”
说到这里,他拿起筷子冲着张庆比划了一下:“吃菜吧,酒不喝了,菜也不吃吗?”
张庆嘿嘿一笑,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张哥,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虽然我知道我们不一定能帮上你,但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虽然在经济上帮不上你,但可以给你出个主意啊。你说呢?”放下手中的筷子,高风看着张庆说道。
“你错了,这件事情非你们两个莫属。”张庆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拿起面前的香烟,分别给卜慌、高风和蔡宝成发了一支烟,一边吸烟,一边用神秘的眼光看着卜慌和高风。
“哎吆我滴天哪,你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这哪是你张庆的风格?有什么事情快说吧,都快急死我了!”见张庆犹犹豫豫的样子,卜慌有些着急的用手中的筷子敲敲桌子,看着张庆催促道。
“蔡律师,还是你说吧,我阐述的可能不是很清楚!”听完卜慌的话,张庆扭头看看坐在身边的蔡宝成说道。
蔡宝成一愣,思忖片刻之后明白了张庆的意思。对于接下来的话,张庆一定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才让自己说的。于是,便看着卜慌和高风说道:“好吧,我来说。”
见张庆和蔡宝成神神秘秘的样子,卜慌和高风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肃性。于是便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蔡宝成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二位是张总的朋友,对于他的事情应该十分清楚。与魏新光之间的股权纠纷案、张总所谓的刑事犯罪案已经在半年前全部平反,但平反后的执行工作至今没有任何进展。个中缘由想必二位也很清楚,在这里我就不详细的说了。”说到这里,蔡宝成停下话题,然后喝了一口茶。
卜慌起身把一支香烟递到蔡宝成手上,一边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烟,一边说道:“蔡律师,您不要着急,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
“好的,谢谢卜总!”接过卜慌递过来的香烟,蔡宝成笑着对卜慌点点头。
“蔡律师,您千万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什么总。我和老张是朋友,您又比老张大几岁,所以叫我小卜就行!”听蔡宝成称呼自己卜总,卜慌赶紧站起身来冲着他摆摆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吧,那我继续。”蔡宝成冲着卜慌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这些年来,魏新光利用非法霸占的张总的公司股权、矿山矿权等巨额财产,非法获取了巨额利润。为了达到长期非法霸占张总这些财产的罪恶目的,魏新光利用金钱腐蚀、美色拉拢等手段,收买了一大批国家公职人员和执法人员。正是由于这些人的强力阻挠,才导致由中央专案组督办的冤案平反执行工作出现了现在的状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与魏新光一伙以及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作斗争,我们准备以毒攻毒,到北京上访,揭露他们的犯罪事实,争取让冤案平反后的执行工作早一点得到执行。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筹措到了资金,找到了相应的关系,近日便起身前往北京进行上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要麻烦二位特别是卜慌先生的大力支持了!”
说到这里,蔡宝成再次停下话题,一脸认真的看着不慌和高风。
“蔡律师,您不要客气。我们与老张之间的关系您是清楚的。为了他,赴汤蹈话这句话我不敢说,但两肋插刀还是能做到的。需要我们干什么,您尽管吩咐,我们保证竭尽全力!”听完蔡宝成的话,卜慌一边说一边严肃的点点头,并用眼睛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高风。
高风也认真而又坚定的点点头。
“张总与魏新光之间的股权纠纷案、张总被诬告陷害的所谓刑事犯罪案距今已经快十年了,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且十分曲折。现在如果我们要上诉或者到北京上访,必须有一份详尽的上诉材料。写这份材料的人必须对事情的原委十分了解,而且文笔要好。只有这样,写出的材料才会有说服力,才能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我是这个事件的知情人,对于其中的过程和需要反映的问题十分清楚,但我的文笔太差,难堪大任。如果在社会上去找这样一个人,文笔好的并不难找,但要找一个既知情、文笔又好的人是难上加难。因此,考虑再三之后,张总还是想到了你们二位,您们看......”
说完,蔡宝成先是看看张庆,然后又看看卜慌和高风。
“如果你们辞掉现在的工作,一直跟着我做这件事,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我求之不得。但是,我不忍心这样做。”见卜慌和高风相互对视着不说话,张庆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他们两个继续说道:“因为我的案子太过复杂,什么时候能得到执行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贸然的让你们两个辞职跟着我办这件事,一是会影响你们的前途,二是会影响你们的收入,作为老哥,我不能做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卜慌看看张庆,不解的问道。
“抽出几天时间,在蔡律师的配合下,帮我写出一份令人满意的上诉状。卜慌老弟,我可就指望你了!”说完,张庆笑着看看卜慌。
“什么时候要?”听张庆说完,卜慌刚才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写材料这件事对他来讲并不是很难,在这件事情上帮一下张庆不成问题。
“星期一我去北京,今明两天,你就是24小时不睡觉也要把东西给我写出来。可以吧?”张庆依然微笑着看看卜慌。
“今明两天?这......”卜慌有些为难的看看张庆,然后又看看高风。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吗?”看着不慌和高风的表情,张庆皱着眉头问道。
“张哥,是这样的!”听完张庆的话,高风拿起一把凳子坐到张庆身边,把与肖刚商量好,到雅山监狱看望林正疆的事情详细的和张庆讲了一遍。
听完高风的话,张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卜慌说道:“卜慌,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我和高风还有肖监狱长去雅山监狱看林正疆,雅山监狱的副监狱长李长秋是我的老乡,关系还可以,我去了之后有些事情还好办一些。你和蔡律师在家整材料,力争两天之内完成。这样,看林正疆的事情办了,我的问题也解决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你说呢?”
卜慌想了想,冲着张庆点点头:“我看可以,到雅山监狱你去要比我去强一些。就这么定了!”
听完卜慌的话,张庆冲着蔡宝成招招手,然后,把一个大大的密码箱放到卜慌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兄弟,这是有关我两个案件的所有材料,而且是原件。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便你写材料时使用。另外,从今往后,这些材料就放到你这里,如果有需要,我会电话联系你。”说到这里,张庆拉住卜慌的手,严肃的说道:“兄弟,这些材料就是些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作用的废纸,但对于我来讲这就是我的全部,甚至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如果这些东西丢了,我冤假错案的执行就算完蛋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千万不能丢失啊!”
卜慌看看张庆,先是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老张,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恐怕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万一......”
“好了,不说了,我绝对相信你,甚至比相信我自己还要相信你。”没等卜慌把话说完,张庆就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从桌子底下拿出刚才放下去的酒瓶子,并冲着卜慌和高风晃了晃。
“你这是......”看着张庆一边拿着一个酒瓶子,一边呵呵傻笑的样子,坐在一旁的高风不解的问道。
“事情谈完了,继续喝酒啊!要不然,我几百公里跑过来还不亏大了?”张庆一边说话,一边拿起酒瓶,为每个人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哈哈哈哈哈!”张庆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张庆孩子般的笑容,卜慌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用手摸了摸放在身边的密码箱,一股被信任、被寄托的自豪感让他心生宽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张庆给他留下的这个密码箱差点让他丢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