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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2 寒山寂夜

2018-04-23发布 4023字

却说在大年初一这天,白枫堂的众人走了大半,而墨乔和仙儿等人还留在这里。虽然这接下来要办的事儿是事关白枫堂甚至整个武林的一件大事儿,可是墨乔也并没有极其放在心上,因为她最关心的是张九年。张九年走了,她做什么也都觉得没兴致。而那边仙儿和林罂粟知道张九年先走了,也都很是挂念。

终于白枫堂中人走了大半,墨乔只和薛佳枳仙儿等人在一起,并没什么心绪玩耍。而到了晚上,墨乔已经吃过晚饭,正要准备入睡之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竟然是薛定老堂主被救出来了。墨乔大喜不已,急忙穿了衣裳到了前厅之上,。

只见薛定身披一件灰蓝色大氅,坐在正厅之上,而他看上去更加干瘦了些,头发凌乱,灰蓝色大氅的里面却是破烂的褴褛。墨乔一看见薛定,便跑过去跪下行礼,道:“薛伯伯,我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薛定见了墨乔也很兴奋,哈哈大笑,道:“快起来我的好墨乔。今日可是多亏了你的这位朋友和另外两个朋友啊,我才得已逃脱出来。”

墨乔顺着薛定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座上坐的是一个通身白衣的男子,正是万卷水。墨乔喜道:“万先生您来了。是您把薛伯伯救出来了?多谢多谢。”说着墨乔也行礼。那万卷水急忙站起来,道:“陈姑娘,又见到你了。真是万幸。”然后又对着薛定道:“这一次我不过是靠着和常崇义的交情才能有薛前辈的下落,而且还有两位兄弟的帮助。”薛定道:“万先生自谦虚了。”然后当着堂中众人和墨乔的面把自己怎么被擒,这几个月怎么过去,然后今天又怎么被这位万卷水先生和张九年和李粒山把自己救了出来。

墨乔听到说道张九年的名字,大喜不已,万卷水又把自己今天生出这种念头,又怎么碰到张九年,怎么问出薛定下落等事儿简单和众人说了。而说道张九年时,他故意多说了几句,因为他发现墨乔和这个张九年估计很熟。而墨乔正想追问之时,万卷水一看墨乔神色就把话说出来了,墨乔听着也觉得舒服。

在堂中与众人见过之后,薛诚等人便要薛定去打理好身子,把衣服换换。薛定便解散了众人,墨乔也出去了。出去之后,正是寒夜之中,而且今天是初一,天上也不见月亮。墨乔想找万卷水多问几句他们经历的话,便看到万卷水朝自己走来,道,“陈姑娘,你还不回去歇息吗?”墨乔笑道:“今天他们都在外面与敌人厮杀,我哪里能安心地睡觉呢?”万卷水道:“既然如此,咱们在白枫堂中走走可好?正好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峨眉山金顶。”

墨乔知道此人对自己心有好感,本不想和他再有接触,可是既然他这样说了,自己也正好多问几句,便同意了。他二人便一边走一边聊天,那万卷水很是文雅,并不与墨乔距离太近,省的墨乔尴尬。墨乔道:“先生说您和李粒山在一起,那个李粒山家可是在杭州,可是长身玉立,模样俊俏吗?”万卷水笑道:“说到了这里刚才忘跟你提了。那李粒山李公子就是姑娘的故人。他把他身世告知于我,我和张公子才知道了姑娘曾经与他相识。”墨乔点点头道:“这就是了。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他潜伏在常崇义身边这两年肯定也不容易,哎,都是被常崇义害惨的人。”墨乔一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年我跟他父亲李寄书可是相识的。李寄书和潘君兆就是命苦啊。”万卷水听了这话很是惊奇,道:“怎么姑娘和李公子的父亲相识?那潘君兆又是谁?”

墨乔微微一笑,道:“当然啊。当年我跟李寄书还有一段故事呢。那李粒山长得和李寄书竟然那么像,简直一模一样。”听了墨乔的这几句话,万卷水更是一头雾水,道:“姑娘说的什么意思呢?”墨乔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嗯……今天我不想跟你说。”说着把头一歪,浅笑盈盈。

万卷水看到墨乔的这副模样简直心都要化了,墨乔不想提起,他那里会追问。万卷水道:“刚才在厅堂上的时候,我见姑娘神色,倒像是跟张九年公子很有交情?”墨乔听他提起张九年,不禁又抿嘴而笑,过了一会儿,道:“是啊,我跟他很熟呢。”又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但愿他能够平安归来。要是敢出一点儿事儿我绝不饶他。”

万卷水听墨乔的这句自言自语的话,不禁愣神了,心想不知道陈姑娘口里的“他”指的是谁。万卷水道:“姑娘说什么呢?”墨乔随口道:“当时他没走的时候我还想着让他替我报仇,可是他一走了我竟然什么仇也不想报了,只想他好好的。人啊,就是这样子。现在拥有的总是不会珍惜,你说是不是?”万卷水不知道她口里的人是谁,不过最后一句话说的确实是对的,便道:“是啊。人身边最习以为常的东西往往才是最珍贵的东西,姑娘说的对。”

万卷水听她说的话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是也猜到了一点儿,估计是她的知心人或者伴侣,而现在去办什么事儿了。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和众人一同下山去讨伐常崇义了。想到这里,万卷水忽然觉得心里紧张的很,更想知道那人是谁了,可是他看着墨乔的样子,总也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儿,二人已经走到了白枫堂的外面了。看到远处的黑色的山和夜空,墨乔忽然道:“先生您怎么不说话了?”万卷水叹了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在想刚才姑娘口里的‘他’是谁?”墨乔有些惊讶,可是并未明说,而是道:“那是我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万卷水道:“他现在去哪了?姑娘这么牵挂?”墨乔摇头道:“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一句话好么?”万卷水道:“姑娘请问。”墨乔道:“你觉得张九年这个人怎么样?”万卷水道:“张公子为人聪明果断,武功高强出手利落,而且一表人才,确实是极优秀的。”万卷水说的都是实话,墨乔却笑道:“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

万卷水顿了顿,终于开口道:“姑娘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张九年张公子?”

墨乔睁大了眼睛看着万卷水,可是终于还是把眼睛挪开,呼了一口气,道:“不瞒先生,张九年正是我的心上人。而且……而且我也是他的心上人。”万卷水脸色都变了,愣在那里不动。墨乔接着道:“刚才我说的那个人心里担心的那个人正是张九年。他昨天夜里便从白枫堂走了,我今天心里一直在挂念着他。”

万卷水终于开口了,颤声道:“我对姑娘……对姑娘的爱意姑娘可知道吗?”

墨乔点头道:“我知道。那天你断了琴弦,我就知道了。当时想着我不能与你多交往,便急忙离开了。没想到我终于还是又见了先生,还……还承蒙您救了我。”说着墨乔要跪下行礼表达感激之情,万卷水急忙拉住墨乔的胳膊,道:“万万不可。姑娘切勿如此。”墨乔被他拉住胳膊,心里顿时很不舒服,急忙挣开了,道:“先生昨天救了我我是万分感激的,今天您又救出了薛伯伯,我也很是感激。先生是个正人君子,而且武艺超群,还会弹琴吟诗,确实是万里挑一的,可是感激归感激,我对他的情意始终不会有任何减少的。而且我想……我想我也绝不会对别人有任何感情。先生请回去休息吧。外面……外面寒气重,我先回去了。”说着对万卷水简单一行礼,便扭头回去了。只留下万卷水一人站在那里。

万卷水现在心里简直万念俱灰,他其实早就该想到像墨乔这种优秀的女子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呢?他读书很多,而且极明事理,可是一见到墨乔那笑妍如花的模样,想起那日她本来在欢笑之中,可是听到琴声就悲戚不已的性情,万卷水真的实在控制不了,而这种种思念之情在那七天内迅速累积,又在昨天见到墨乔之后以及与她说话,知道她的经历之后达到了顶峰。他从没有对女子有过动情之处,而这时对墨乔一动情,这情意就如万丈波涛一样迎面扑来。这时所有的真情都在墨乔的几句话中变得毫无意义,自己的所有幻想也都变得毫无意义,万卷水现在只觉得世间万物的是好是坏都与自己无关,而自己既然与这个女子无缘,那么还留在这个伤心地干什么?

这样一想,万卷水一抚衣袖,便飘飘地往山下走去,而他自己在接着的时间里要经历些什么事情,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墨乔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径直回到后堂里的自己住处。她还是和薛佳枳住一个屋,而进屋之后,墨乔就觉得刚才自己是不是对他说的话太过分了,他这样一个人,受了自己的这般言语,心里会怎么样?

而要墨乔重新去找他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墨乔也知道这种痛苦在他身上是必须经受的,若是用钝刀子杀人,可真不如果断了解了好,自己也不用再为此烦恼了。而墨乔现在真的对万卷水满是感激,只是墨乔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尽量远离他为好。

躺在床上一个时辰,墨乔还是睡不着觉,薛佳枳虽然本来也睡不着,因为温白土现在也在山下与常崇义打斗,可是她还是受不住困意侵袭,慢慢地不说话睡着了。

墨乔心里现在极为凌乱,薛佳枳睡着后她也没法和人说话,可是她还是困意全无,而透过窗户她看到那边仙儿和林罂粟的屋子还亮着灯,墨乔便起了床披上了衣服到了仙儿和林罂粟的屋子外面,正要敲门,忽然看到从那边角落跑过来了一个东西,墨乔看清楚了那是仙儿带过来的小狼。那小狼说是小狼,其实也不小了,经过了这两三个月,已经长大的许多,身子也十分壮硕。墨乔并不经常看到它,因为它总是在外面荒野中谋生,一天会回来一两次,很快便又走了。可是那小狼却认得墨乔,它见了墨乔也不咬,怕吵醒了众人,只吱吱宁宁地轻声叫了两声,见墨乔在敲门,便过去扒那屋门。

是仙儿打开门的,她看到墨乔站在门外,便急忙让墨乔进来,然后让那小狼重新回到那边角落里。

她俩并未上床,而是都坐在桌案边,林罂粟正在磨着墨,而桌上是仙儿刚刚写过的字。墨乔道:“你们也都不睡?”然后过去看仙儿写的字。只见那写的是一首唐诗,让墨乔惊讶的是那竟然是一首边塞诗,是《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旁边放着一本唐诗选集,仙儿正是按照那上面写的。仙儿写的字迹娟秀,可是也并没有多深的书法造诣。林罂粟不通诗书,可是字都认得的,也会写一些。

墨乔道:“姐姐你怎么想起了读诗写字?还是边塞诗?”说着眼睛盯到了那最后两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然后墨乔才知道了仙儿和林罂粟这也是思念张九年,希望他快点儿安全归来。

仙儿和林罂粟与常崇义没有任何仇怨,她们也不是特别关心到底两边人马谁赢谁输,而都只担心一人,就是张九年。

林罂粟道:“妹妹你也读书吗?你过来写吧。”说着从凳子上起来,抱起白猫小塔半靠在床边,慢慢抚摸着怀里的小塔。墨乔看到这景象心里不由得难受,心想:张九年啊张九年,你瞧瞧你一出去都有多少人在担心你,而她们两个你又负得了谁。